第17章 組建水城最給力的探案小組（3）
貴為三品京畿提刑官，擁有水城大案要案複核查驗的絕對權力，“閻羅惡吏”宋濂可謂名聲在外。
然而宋府的衰敗之像卻一覽無遺。
雖然深宅大院，卻不事修葺。千瘡百孔的院門隨意敞開著，其中一扇斜倚在高大的院牆上。異常開闊的院子裏茅草叢生，鬼氣森森。
走進堂屋，眼前的一幕更加讓人難以置信。家具擺設破舊不堪，蒙著厚厚的一層灰塵。各類字畫掛在煙熏火燎的牆壁上，已經看不出原有的模樣。頭頂塵土不時簌簌落下，抬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屋頂天窗洞開隱現碗口大的孔洞。陣陣惡腐酸臭襲來，桌上竟然擺放著不知何年何月的殘羹剩飯。
看到這一幕，連熟諳禁科毒物的歐陽鶴都不禁捏住了鼻子。
“啊！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儷娘，你該不會是在草窠裏出生的千年狐狸精吧？”
“誰狐狸精誰心裏清楚！”
儷娘反唇相譏，故意動作誇張地打量著歐陽鶴。
因肩負著重要任務，歐陽鶴這天精心梳洗打扮一番，隻是因為化妝手法不嫻熟，導致胭脂腮紅塗抹得並不十分均勻。
宋慈直男本性，或許沒有注意到這些細微之處，但是聰明伶俐的儷娘就不一樣了，她不僅輕鬆洞察到歐陽鶴妝前妝後的顏值變化，而且還一眼看透了她那點小心思……
儷娘湊近歐陽鶴的耳朵，神秘兮兮地繼續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歐陽妹妹喜歡宋慈對不對？”
“胡言亂語！”
“可惜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對你並沒有特別之處。”
麵對儷娘的嘲諷揶揄，歐陽鶴雖然氣得夠嗆，卻又無法反駁，因為人家說的都是事實。
不知從何時開始，宋慈就像變了一個人，那個天天找各種借口往太學太醫局跑，死皮賴臉追求她的紈絝子弟突然消失了，代之以行為做事畏手畏腳、瞻前顧後的太學生。
儷娘與歐陽鶴日常拌嘴爭鋒之時，宋慈對此充耳不聞。
他隻顧背負雙手，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宋府大院的衰敗之像，想象著那位聲名顯赫的京畿提刑官的生活日常。
忽然踩到什麽東西，宋慈腳下趔趄差點兒跌倒。
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條腿，順著這條腿往上瞅，才發現這條腿的主人——宋府家奴趙六。
趙六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得迷迷瞪瞪，結果被宋慈驚醒，當即氣惱，揪住脖領子就要教訓他。剛剛揮起拳頭，扭頭發現儷娘等人也在，隻好悻悻地鬆開了手……
“小姐回來啦？”
“我爹呢？”
“老爺和夫人有事外出，留下小的看家。”
趙六看一眼宋慈和歐陽鶴，又轉向儷娘問道：“小姐，這兩位應該是您的朋友吧？用不用給他們備飯？”
“不必了，你忙去吧！”
趙六打著哈欠出了門，沒走兩步，又急忙折返報告。
“小姐，刑部的雎大人到訪，已經進了院子。”
宋慈、儷娘和歐陽鶴聞聽立即朝門外走去。
刑部侍郎雎徵之突然造訪宋府，身邊僅有騎兵統領雎虎一人貼身護衛。儷娘注意到，雎虎拎著一個酒樓常見的食盒。
宋慈等人朝雎徵之拱手施禮。
雎徵之見到宋慈有些意外，“喲，宋公子也在啊！你跟宋提刑之前就很熟識嗎？來宋府做什麽？”
宋慈隻好實話實說，“學生此番能夠脫獄，都是您和宋提刑秉公辦案、明鏡高懸的結果，所以特意到各位大人的府上致謝也是應該的。”
雎徵之嘲諷道：“謝他幹什麽？謝我一個人就夠了！”
他左顧右盼沒有看到宋濂在場，轉向儷娘又問道：“你父親呢？半天不露麵，擺什麽臭架子？！”
儷娘解釋道：“您誤會了。父親臨時外出不在府上，您找他有事啊？”
雎徵之一樂，指一下雎虎手裏的食盒，“其實也沒什麽事，順路過來給這位同僚送些新鮮的李子。”
說完，朝雎虎使個眼色。
雎虎會意，上前將食盒交給儷娘。
儷娘接過食盒正想道謝，忽然感覺分量有些不對，於是將食盒擺在院裏的石桌上，就想打開蓋子。
雎虎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她的手。
雎徵之一語雙關地叮囑道：“儷娘，這種李子乃異邦特產，脾性怪異，喜陰怕曬，尤其見不得光，所以就不用在院子裏打開了，直接交給你父親就好。見到此物，他應該會愛不釋手。”
既然雎徵之這麽說，儷娘已經猜到了幾分蹊蹺，客氣地道謝。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替父親謝謝了。”
儷娘假裝道謝，拎起食盒就走，手一鬆，食盒掉落在地，幾個金光燦燦的金元寶滾了出來。
雎徵之的臉色變得難看，雎虎快步上前幫忙撿拾。
儷娘語氣誇張地喊道：“哎喲喂，這麽大個兒的李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就像一堆金光閃閃的金疙瘩！大人出手如此闊綽，儷娘可不敢越俎代庖，您還是趕緊拿走吧！省得玷汙了您的清白。”
所有這一切宋慈都看在眼裏，對胸懷正義的儷娘肅然起敬。
事後，他特意問起雎徵之賄賂宋濂的原因，這才聽到了自己在楊元貴一案中自證清白背後的故事——
據儷娘講述，原來宋慈入獄之後，雎徵之第一時間來找提刑官宋濂，就楊元貴之死交換了意見。宋濂篤信此案背後是朝野各派的明爭暗鬥，稍有不慎便可能惹火燒身。為了能夠順利追查下去，他獻計“放虎歸山”，讓太學生宋慈自證清白，儷娘暗中協助，或有意外收獲。
這一計劃得到雎徵之的認可，接下來他與宋濂便在大理寺公堂之上一唱一和，成功上演了一出“捉放曹”。
事實證明，宋濂的計謀起到了一定效果。
如今宋慈奉旨查案，雎徵之與宋濂自然求之不得，兩人曾經深夜密會，作出一係列緊急布置，包括命儷娘提供貼身保護。
至於雎徵之為何要向宋濂行賄，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懷疑單純地出於友情。
對於儷娘的這番解釋，歐陽鶴自然嗤之以鼻。
“行賄受賄被我們撞個正著，居然還在狡辯。你們想盡辦法把自己打扮成正人君子，其實不過齷齪之輩！為一己私利不惜顛倒黑白、陷害無辜，水城官場黑暗可見一斑。”
儷娘反駁道：“事實如此，我無需過多解釋。反倒是歐陽妹妹來曆不明，身份成謎。”
“少在這裏指桑罵槐，我有什麽身份？不過是友情協助宋慈辦案！”
儷娘冷笑道：“如果沒有雎徵之和我父親從中斡旋，宋慈早就死在大理寺寒獄了。而你又做了些什麽呢？不過是裝瘋賣傻，遮遮掩掩，試圖攪渾一潭死水！我甚至有理由懷疑，你是肩負特殊使命的大理寺密探！刻意留在宋慈身邊，伺機打探情報！”
“好了，好了，我相信二位姑娘，也確實需要你們的大力協助。”
宋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宋某不才，奉旨查案，常言道一個好漢三個幫，現在我正式邀請二位成為宋慈的助手，從今往後我們團結一心，變身水城最給力的探案小組如何？”
儷娘瞧不起宋慈，嘲諷道：“城主真是瞎了眼，讓一個徒有虛名的公子哥來查案，簡直可笑。”
歐陽鶴則裝出一副迷妹的表情，不吝溢美之詞，“刑獄天才宋慈名聲在外，輝煌事跡廣為流傳。井底之蛙自然無法洞見混沌水城之美，像你這種惡毒詭詐之人看什麽都是髒的！”
眼看兩位姑娘又要爭執起來，宋慈左右勸解。
“二位所言不無道理，在這裏我不做解釋。某位偉人曾經說過，事實勝於雄辯。宋慈能否不辱使命，緝拿真凶並且全身而退，就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