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裏嘉陵江水色

寒假有些冷清,小夥伴們都因為有事聚不到一起,隻有周魚魚和顧之戈一起亂晃。

顧之戈抱著長板,一路都在說著他的電子和微電子,一張嘴沒有停過,周魚魚腦袋有點兒暈。

不是她不想聽,隻是她實在聽不太懂。

正好他電話來了,周魚魚看他接電話。

“喂,我們馬上過來。”

“走吧,你不是無聊嗎,帶你去玩玩兒。”他把手機揣回兜裏,伸手要去攬周魚魚。

她卻皺著眉,一把拿過他的手機看起來。

他的桌麵居然是係統自帶!

“你個直男!你說要是一個直男把女生的照片設為桌麵,那他是什麽意思啊?”

“那肯定是對女生有意思唄!”顧之戈脫口而出。

“那……陳汶易是對我有意思?”周魚魚皺眉。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許久。其實也是意外,放假時,他們一起坐車回來,其間陳汶易手機放在小桌板上亮了亮,周魚魚在旁邊看見了。

桌麵是她白皙的側臉,紮了個馬尾。

“嘿,想什麽呢?馬上就要到了。”顧之戈牽著周魚魚往前麵走去。

前些天顧之戈才知道,今天這兒有一場滑板聯誼賽,是他一個大學同學主辦的,叫他來看看,想著周魚魚喜歡,也就帶她來了。

周魚魚停住了,站在原地,一臉嚴肅地拉了拉顧之戈:“顧之戈,我跟你說一事兒。”

“你說。”

周魚魚吸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肩膀才道:“我覺得……陳汶易喜歡我,原來那天我要去處理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本以為他聽了之後會很震驚,或者心裏不舒服,誰曾想,他居然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回道:“是啊!”

“你知道啊?”

“是啊,他太明顯了。”

信息量有點兒大,周魚魚愣了幾秒,抬起手來:“等等,你讓我緩緩,你竟然知道……不是,那你怎麽這麽淡定?按理說他應該是你情敵吧?你知道還讓我和他走這麽近?”

他摸摸眉毛,有些無可奈何:“傻魚,你以為這是電視劇嗎?我倆就一定得仇人相見,大動幹戈嗎?陳汶易是我們的好朋友,我總不能阻止你們見麵吧。再說了,你老早就是我的了,我還怕他幹什麽?”

理是這個理,可周魚魚轉不過彎了,她在原地直打圈:“可是芝芝她……我……”

“哎呀,好了別糾結了,友誼賽馬上開始了,咱趕緊進去吧。”顧之戈一把摟過她往比賽場地走去。

到了板場,因為是周末,人實在不少,都是朝氣蓬勃的青年,一進去就感受到無限的活力。

看著滿場的人,周魚魚突然就緊張了。

“嘿,顧之戈,你可算來了,等你好久了。”有人來和顧之戈握手。

聽這一股欠欠兒的老北京口音,周魚魚耳朵癢,抬起頭來,隻見眼前是位栗色大波浪鬈發的女生,眼尾上挑,明顯的桃花眼。

“林棉大主席,您這比賽弄得不錯啊,有模有樣的。”顧之戈也笑,懶懶地回道。

“友誼賽嘛,大家都喜歡滑板,就聚在一起玩玩兒。”

周魚魚懂了,這位林棉恐怕是他們學校的學生會主席。

和劉家悉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啊!

林棉明明很有親和力,可是周魚魚就是覺得有些別扭,特別她看自己旁邊這傻小子的眼神,更是讓自己腦內的警鈴大作。

林棉擺手:“嗐,也就那樣,這是女朋友?”

她看了眼周魚魚。

周魚魚清咳一聲,突然就想起今天她媽讓她化妝的忠告。

她不耐煩地拒絕了,就戴了一幅黑色的框架眼鏡,一身大棉襖。

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失策失策。

“周魚魚,我女朋友,今天代表我來參加這個比賽,她玩滑板可厲害了。”顧之戈一臉驕傲地昂頭。

“嘖嘖嘖,看你這嘚瑟樣,行了吧你,咱們先去看看吧。”林棉搖搖頭,轉頭帶路。

走了幾步,她又轉頭來,提醒了一句:“對了魚魚,待會兒比賽最好把這個羽絨服脫了,不然影響發揮哈。”

周魚魚輕笑:“好的,我知道的。”心裏卻想——誰跟你魚魚啊!我玩滑板這麽多年,還需要你來提醒嗎!

林棉微笑點頭,顧之戈也笑。

周魚魚白他一眼,卻不說話。

比賽馬上開始了,先進行的是男子組的比賽,周魚魚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時不時歡呼一聲,這裏的人都是高手啊。

周魚魚也在滑板上試了幾次,覺得還不錯。

“怎麽樣,沒有什麽不適吧?”顧之戈在旁邊問,一遍又一遍檢查她身上的保護器具。

“我能有什麽不適?”周魚魚一臉鄙夷,不想理他。

顧之戈還沒瞧出她的小情緒,點了點頭,慢慢退出了比賽範圍。

居然連句鼓勵的話都沒有,周魚魚哼了一聲,情緒越來越暴躁。

女子組比賽馬上開始,所有人準備就位,比賽時間為一分鍾,裁判會根據空中動作、卡點磨點和個人風格等幾個方麵評分。

哨聲吹響前,周魚魚看見林棉朝著顧之戈的方向去了。

淡定淡定,不能殺人,現在我腳下的滑板就是她,給我衝!周魚魚閉眼調整呼吸。

選手們先從平底出發,然後快速滑過一個拋台,借著衝勁完成一個ollie(豚跳)動作,升空跨過一個一米高的平台。

這個技術含量不高,選手們都成功完成,隻不過有動作優劣之分。

顧之戈全程揪著一顆心,就隨著她起落上下,嘴巴一直沒停:“哎喲,小心點兒!嘿,我的姑奶奶!”

周魚魚速度不快,跟在兩個女生後麵,眼前又是一個長條杆子,眼見兩個人板頭一抬,成功滑了上去。

周魚魚咬了咬牙,也滑了上去,隻是有些不穩。

前方還有挑戰,一個半管上了之後就是坡道騰空,這個動作危險性不低,看得顧之戈咬緊了牙。

還好周魚魚搖晃了下腳,還是安穩落在地麵了,隻是速度慢,落在了最後。

林棉在旁邊看笑了:“嘿,這麽擔心啊,你得相信她。”

顧之戈不說話,不是不願開口,隻是來不及開口,他盯人盯太緊了。

周魚魚雖然玩過一段時間街式滑板,但參加比賽還是第一次,沒拿到名次。

顧之戈怕她傷心,在一旁低低安慰著。

可周魚魚倒是看得開,今天玩得痛快就行了,就是……讓林棉看見了,有點兒氣。

“沒事兒,這個板場是我朋友的,以後你要來練習隨時來。”林棉語氣溫柔地說。

就這一句話,周魚魚就確定了,眼前這朵開得正盛的白蓮花是真的對自家男朋友有點兒想法。

然而顧之戈並沒回答她,隻拉著自己看了又看。

好吧,算表現不錯,周魚魚摸摸他的頭。

比賽結束後是獲勝選手的宴席,周魚魚本來是去不了的,但林棉留下了顧之戈,她也隻能跟著去。

包廂在臨湖的一個閣樓裏,裝修得古色古香,別有一番韻味。

桌子是長條形的,臨著窗戶,可以看到湖邊美景,幾人到的時候席上已經坐滿了人。

顧之戈和周魚魚找地方坐下,林棉坐了主位,就在顧之戈旁邊。

剛開始一切正常,吃飯聊天,喝茶賞景,好不愜意。

大家都還是年輕人,有不少話題,尤其周魚魚還特別有緣地遇見了重慶老鄉,這男生是男子組的選手。

“你是哪個中學的?”周魚魚問。

“渝才啊!”

“我也是欸!”周魚魚拍手。

“欸,我們學校門口有家特別好吃的冰粉涼蝦你吃過沒得!好吃慘了!”周魚魚見到老鄉高興壞了,飆出了許久未說的重慶話。

那男生也十分配合,瘋狂點頭:“吃過吃過!那一家黑(很)地道!”

“那你認不認識八班的蔡正武?”周魚魚幾乎整個身子轉了過去。

那男生又瘋狂點頭:“認得到認得到,我們一起打過籃球!”

周魚魚驚叫出聲:“那是我之前的兄弟夥,好久沒看到他了。”

“他最近在三亞,我給你看照片。”那男生拿出手機。

周魚魚湊了過去。

轉眼間,兩人就不自覺下了席,坐到一旁說起來,越說越起勁,周魚魚還拍他肩膀。

林棉忍不住笑:“顧之戈,你這女朋友真的好辣。”

顧之戈端著茶杯,轉頭看了一眼,也愣了幾秒:“她野得很。”

“野點兒好,反正你都拉得回來。”林棉打趣。

顧之戈喝了口茶,不說話了。

太久沒有和老鄉一見如故了,周魚魚有些忘乎所以了,在那之後的日子,幾乎是隔個幾天,她都會去找那老鄉聊天,加上他又找了些中學同學,大家全都是校友,在一起就更開心了。

他們吃火鍋,顧之戈不能吃辣,默默在旁。

他們喝啤酒,顧之戈酒力不足,默默在旁。

他們玩滑板,顧之戈平衡失調,默默在旁。

雖說無趣,但是看著周魚魚這麽開心,他也覺得可以,直到開學後。

剛一開學,周魚魚就有些不順,上課總被老師抽起來回答問題也就算了,形體課上還被特別優待,她雖然身體不算僵硬,但學習芭蕾這樣訓練形體的舞蹈還是有些吃力,每每都被提出來點評,害得她更加加緊練習,累得是腰酸背痛。

到寢室的時候,幾個室友都吃完飯了,周魚魚哀號:“哎喲,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你啊,就接受命運的安排吧!”室友打趣道。

小遊敷著麵膜刷著手機,想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拉著周魚魚,一臉正經:“你上網嗎,魚魚?”

周魚魚莫名其妙:“上啊,怎麽了?”

“那你還不去學校論壇看看,那上麵你的流言都滿天飛了!”

周魚魚慌忙抓起手機看起來,蒙了。

學生論壇上除了一些交友活動的帖子,最多回複的一條是關於她的——

“震驚!播音主持班周魚魚私生活混亂,與多位男生保持著不尋常的關係,速看!”

她點開那個帖子,裏麵全是周魚魚與男生相處的照片,從陳汶易請她吃飯,顧之戈來學校,她陪顧之戈去找酒店,寒假和陳汶易一起坐出租車去車站。甚至還有一些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聚會吃飯的照片。

總之,看得周魚魚腦袋直發昏。

“魚魚,這兩個男生一個是你男朋友,一個是你學長我知道,可這其他的男生是誰啊?”小遊湊過來問。

周魚魚欲哭無淚:“這是我們之前中學的校友會,而且這圖上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女生,還有其他人好不好!”

小遊癟嘴:“可現在吃瓜群眾隻看得到你啊。你看看現在的輿論風向,下麵的評論都是嘲諷你的。”

雖說藝術院校總有一些桃色緋聞出來,但總歸是不光彩的,如果鬧大了,甚至會影響學業。

周魚魚終於知道這些天為什麽連有些老師看自己的眼神都那麽奇怪了。

“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啊?”室友提醒。

“不會是……”小遊瞪大眼睛。

周魚魚看著小遊,心裏也有些眉目了。

這個發帖人很普通,在發周魚魚的帖子之前也發過一些雞毛蒜皮的帖子,看起來混跡論壇已久,說不定是高年級學生。

雖然周魚魚心裏已經有了譜,但她還是要找出證據。

找陶穎的時候,她正在上模擬上鏡課,周魚魚在外麵等她。

意外遇到好久沒見的劉家悉,他不知什麽時候換了副眼鏡,顯得斯文了點兒,跟在陶穎背後說著什麽。

陶穎穿著藍色的正裝,表情難得地開懷。

“不是吧,你追人追到這兒來了?”周魚魚上前調侃。

陶穎聽完沒什麽表情,劉家悉卻罕見地紅了臉:“我是找學姐有事兒,你亂說什麽。”

周魚魚也不和他逗趣了,三言兩語切到正題。

“你是想讓陶學姐幫你通通人脈,找到造謠的人?”劉家悉在一旁插嘴。

周魚魚點點頭:“不知道學姐有沒有時間。”

陶穎卻麵露難色,有些不好意思:“魚魚,不是我不幫你,隻是這段時間學校有各種活動,我確實有點兒忙不過來。”

周魚魚頓了頓,也明白她的苦衷,還是感謝了她幾句。

劉家悉走的時候問周魚魚:“你為什麽不讓顧之戈幫你?說不定他有辦法?”

“他離得遠,我自己的事情先自己解決。”

所以,那天顧之戈打視頻電話來,周魚魚也沒有提這些糟心事兒。

顧之戈也把手放在下麵,沒有讓周魚魚看見自己手臂上的紗布。

“喲,嫂子又打視頻電話來啦!”

“你好啊,山東。”周魚魚笑。

顧之戈的室友,周魚魚實在記不住名字,也就根據口音喊人了,好在人家也不在乎。

山東拿著腳盆湊到屏幕邊:“哎喲,嫂子,你可不知道顧哥今天實驗……”

卻被顧之戈一手捂住嘴推開:“你腳臭,起開。”

那邊天津也從**跳下來:“嫂子,你不知道顧哥這一天天瀟灑,咱們學生會主席對她……”

顧之戈又是一手推開:“你口臭,讓開。”

看著兩個人委屈的樣子,周魚魚一本正經:“顧之戈,你可別瞞我什麽事兒,他倆可是我的人。”

後麵的人立馬異口同聲:“Yes madamn!(是,長官!)”

顧之戈:“……”

顧之戈之所以纏著紗布,是因為做實驗時,隔壁有一哥們兒的電烙鐵戳到了他手背,還起了水泡,要不是戴著手套,後果可能還要嚴重一些。

第二天,顧之戈去醫務室換紗布的時候,又遇到了林棉。

“喲,你怎麽又在這兒啊?”

“這不是最近吃多了不太舒服嘛,我來拿藥。你呢?手好點兒沒?”

“嗐,小事兒。”顧之戈換完藥要走。

林棉卻叫住了他:“顧之戈,你說你這個人,真是心裏沒數,自己女朋友出了事兒都不知道。”

顧之戈皺眉,轉過頭:“什麽意思?她出什麽事兒了?”

林棉有點兒不好開口,懶懶地說:“之前我們一起玩滑板的那哥們兒告訴我的,說周魚魚在他們學校風評不太好,現在好多風言風語,你去他們學校論壇看看就知道了。”

周魚魚寫了篇自證的帖子到論壇,但效果不佳,造謠帖依舊熱火朝天,而她的澄清帖卻沒幾個人看。

管理員拿“用戶並沒有違反發帖規則”來搪塞周魚魚,不肯刪除造謠帖子。

實在沒有辦法,周魚魚在一次下課後堵住了鄒虞。

“鄒虞,我倆談談。”

鄒虞身邊有兩個女生,見是周魚魚都笑了,笑裏別有深意。

“聊什麽啊,你應該去找那些男生聊吧。”有女生譏諷道。

“沒想到咱們專業最厲害的居然是你。”另一個女生接話。

這兩個一唱一和,引得周圍人也看了過來。

周魚魚閉了閉眼,臉色如冰:“兩位同學,我與你們不熟,也沒有心思和你們吵,我是來找鄒虞的,你們要聽就聽,不聽就別說話。”

這是第一次,周魚魚生氣了。

“周魚魚,我倆不熟,有什麽就說吧,我聽著。”

“鄒虞,請你把帖子刪掉,我並不是那種人,這帖子是在造謠!”

不等她回話,周魚魚接著說:“我不知道你是叫誰來跟蹤我偷拍我的,但是這種行為讓人不齒。”

“周魚魚,你說什麽呢?你的事關我什麽事?”鄒虞依舊一副不冷不淡的樣子。

也知道跟她說不出個什麽來,周魚魚笑了笑道:“鄒虞,你要是用這種手段,那就不是當初那個鄒虞了。”

鄒虞一愣,下意識地反問:“你以為你是誰?”

周魚魚不說了,轉身離開。

剛走幾步,周魚魚就接到了顧之戈的電話。

“喂,你幹嗎呢?”

“周魚魚,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她踢著路邊的石子,不知道哪個音樂生在練聲,樂聲隱隱約約聽出是《喀秋莎》。

顧之戈聲音有些冷:“帖子,那些人那麽造謠你,我馬上就來找你!”

“欸,你別來!”

顧之戈打開出租車門的手一愣:“你不想我來?”

“不是,你來了也沒用,他們就是刻意造謠。再說了你最近不是忙著實驗嗎?”周魚魚解釋。

顧之戈看看自己手上的紗布,又問了一句:“你真不要我來?”

沒有注意到他聲音裏的異樣,周魚魚還在勸:“你真別來,我可以解決。”

剛掛完他的電話,小遊的電話就來了。

“魚魚,論壇的帖子沒有了!”

論壇上的帖子刪除了。

周魚魚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論壇管理員她根本不認識,幹脆隨它去了。

她給顧之戈發消息說事情進展,顧之戈反應淡淡的。

這件事情雖然淡去,但對周魚魚來說還是有影響的,現在她在路上總得要提防著有沒有人跟著自己,幸好大家都很忙,沒人管她。而且之前說的主持人比賽,她也沒能去成,老師沒有推薦她。

周魚魚沒有失意多久,因為她發現顧之戈的不對勁了,電話不打微信偶爾回,態度開始冷淡。

他在生氣,周魚魚知道。

上次沒讓他過來,周魚魚想著,這次自己過去就好了。

學校放假得早,周魚魚買了票回了北京,直接衝到了北理工。

正是盛夏,日光曬得人身上發疼。

他現在應該還在上課,周魚魚沒有給他發消息,去了教學樓,一間一間教室找了起來。猛地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林棉,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清涼短裙,一雙長腿尤其打眼,正在前麵走著。

女人的直覺告訴周魚魚,跟著她可以找到顧之戈。

果不其然,林棉拐了幾個彎,來到了一個小教室,站在後門望了望,最後看了眼表,不到十秒,下課時間便到了。

顧之戈從後門出來,背著包,拿著幾本書,看到林棉並不驚訝,兩人抬了個頭,然後並肩走著。

周魚魚在拐角處看著,眼睛突然有點兒發澀,一顆心也開始咚咚打鼓起來。

她跟了上去,兩人倒沒有什麽親密舉動,隻是林棉一直說話,邊說還邊看顧之戈。

周魚魚覺得腳步有點兒虛,卻暗暗讓自己穩住,終於看到兩人到了一棟男生寢室樓下,兩人在門口說話。

林棉紅裙飄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顧之戈一直在點頭。

正是白玉蘭盛開的季節,偶有夏風習習,有潔白的花瓣飄到了顧之戈的頭上。

他頭發柔軟,風輕輕一吹便拂起幾根發絲,隻是那花瓣怎麽也吹不走,似黏住了一般。

林棉不缺人追,在主席這個位置上,認識的優秀男生也不少,但總覺得顧之戈不一樣。

他長得好看,性格開朗,但總能把握住分寸感,不會越界。

林棉覺得,這樣的人很適合當男朋友。

“有花瓣。”她輕輕開口,準備踮腳替他拿下,一個人衝了出來。

“顧之戈!”

顧之戈被嚇了一跳,聞聲望去,見是周魚魚,先是愣了一秒,然後下意識地伸出了雙臂,穩穩地將衝過來的小魚接入懷中。

周魚魚像隻樹袋熊一樣趴在了他的身上,故作嬌嗔:“顧之戈,你怎麽也不來接我。”

顧之戈很實誠:“你沒說你回來了啊?”

周魚魚掐他:“好好說話……”

伸手把他頭上的花瓣拿掉,順勢往林棉麵前一吹,周魚魚撩了一下自己留長的直發,哼了一聲:“長這麽高,頭上有花我都要趴在你身上才拿得到。”

顧之戈:“不拿不就好了。”

周魚魚:“……”

別人聽不懂,林棉還聽不懂嗎?隻見她一笑,看著周魚魚,十分大方:“魚魚,你回來了也好,不然顧之戈這天天不讓人省心的,有你管著他也好。”

周魚魚微笑著,聽到這句話心裏都快炸了,但還是轉頭問顧之戈:“你怎麽了?”

沒等顧之戈回答,林棉便搶著說:“嗐,你看看那手,實驗燙傷,現在還有疤呢。還托我找計算機學院的同學,問他要幹什麽也不肯說,神神秘秘的。”

顧之戈咳了咳:“林棉,沒事兒你就先走吧。”

林棉走了。

顧之戈還有課,周魚魚牽著他一起:“顧之戈,你們學校美女挺多啊。”

“還好吧,沒你好看。”顧之戈淡淡地道。

周魚魚被他逗笑:“那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誰?”他皺眉。

“你說呢,是不是我不回來房子都要塌了啊!”周魚魚聲音不大,但帶著冷冷的笑意。

“周魚魚,我還沒和你生氣呢,你倒打一耙是吧?”

周魚魚和顧之戈吵架了,兩個人快一個暑假沒有聯係,上次這麽大動幹戈還是因為周魚魚選了上海的學校沒有告訴他。

而這一次,到了要分手的地步。

臨開學前,周魚魚和白芝坐在一家大排檔外麵吃著烤魚,魚油滋啦滋啦地叫著,香氣噴鼻。

“所以呢?你知道顧之戈對那個林棉沒意思吧。”白芝給她翻魚肉。

周魚魚搖了搖頭:“那個女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就是垂涎我家小顧已久,看著他的時候那雙眼睛都要掉出來了。幸好我家小顧定力好,才不為所動。”

白芝給她夾了塊魚肉:“你知道還跟人家吵什麽?”

這話說得周魚魚不樂意了,她將筷子一丟:“我氣的是那個嗎?我氣的是顧之戈不長眼,明明知道她心懷不軌,還跟她走一起,你說他們男生到底幹什麽吃的?還讓我來收拾,手受傷了也不告訴我,卻讓人家知道,我能不生氣嗎?”

周魚魚脾氣永遠那麽火暴豪爽,就像這滋啦直叫的烤魚一樣,紅彤彤又熱辣辣。

“那你和那個鄒虞的事兒不是也沒告訴他嗎?”

周魚魚哽住:“你到底是哪頭的?”

白芝立馬點頭,端起杯子:“當然是你這頭的啦!不過話說回來,你那事兒就準備這麽算了?”

周魚魚吃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對!”兩個女生又開始嘻嘻哈哈起來。

“你說這女生腦子裏到底想些什麽?我和林棉根本什麽事兒沒有,她還非要鬧分手。”顧之戈坐在樹下,和陳汶易一起下象棋。

陳汶易入了迷,想著下一步,沒注意他說的什麽。

說實話,顧之戈確實沒想過自己會和自己的情敵坐一起下象棋,不過軍師不在,也隻能拉他了。

“嘿,我跟你說話呢!”顧之戈喊他。

“看得出來人家確實對你有意思,你也確實因為那個計算機學院的大神請了人家幫忙,又被周魚魚撞見,她能不生氣嗎?”

顧之戈一窒:“我……已經給她發紅包感謝了,還準備把山東介紹給她,難道還不行嗎?陳汶易,你是不是盼著我們分手,然後等上位啊?”

陳汶易落子,抬起頭來:“那你還找我出來訴苦。”

顧之戈一臉黑線:“這不是沒人嗎?”

兩撥人誰都沒想到會遇見。

下象棋下累了,男生們到超市買東西。

吃烤魚吃齁了,女生們到超市買東西。

“買這個吧。”

“這個牛奶。”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兩隻手也不由得觸碰上。

冤家路窄,正在吵架的小情侶在超市裏偶遇,真是如偶像劇一般的情節呢。

看她滿臉通紅,顧之戈忍不住皺眉:“你又喝酒了?”

周魚魚也不服氣,昂頭:“關你什麽事兒?”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居然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陳汶易拿著一盒酸奶正走過來:“這個怎麽樣……欸,你去哪兒啊?”

見顧之戈居然走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周魚魚莫名就覺得委屈,鼻子一酸差點兒就哭出來,幸好還是憋了回去,伸手拿了那瓶牛奶,付賬離開。

“欸,魚魚。”白芝喊。

自從那次KTV一別,這兩個人也好久沒見了,一時間有些尷尬。

“他倆就是瞎折騰,你別操心。”陳汶易勸白芝。

晚上夜風也涼,白芝看著他就穿一件短袖,忍不住開口:“你別著涼了,你一感冒就不容易好。”

說完,她自己都愣了,本以為已經放下了,可他的小習慣自己卻還記得清清楚楚。

陳汶易一愣,好久才“嗯”了一聲。

周魚魚拿著牛奶在門口左等右等都沒等來白芝,心情有些焦躁了,剛要給她打電話,轉眼就看見已經走遠的顧之戈走了回來。

哼,還是忍不住了吧。

周魚魚嘟起嘴,咳了咳,剛迎上去:“怎麽,還是要找……”

顧之戈沒看她,徑直往裏走。

周魚魚蒙了。

“顧之戈!”她跺腳喊。

人家這才轉過來,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有什麽事嗎?”

周魚魚氣得頭發冒煙,直接衝了過去:“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氣死我?”

他吐氣:“是你要分手。”

“你……好!你別後悔!”周魚魚咬牙,這次是真的走了。

她背影蕭索,顧之戈眼皮跳了跳,吞了吞口水。

“走啊,不好意思啊,出來晚了,這個時候排隊的人也多。”陳汶易鑽了出來,伸手拍他。

顧之戈再望一眼,已經看不到周魚魚的身影了。

“魚魚呢?”白芝問。

“走了。”顧之戈雙手插兜,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白芝看他這樣,都忍不住上手打他了,又停下來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打男人不靠譜。”

陳汶易撞顧之戈:“還不追?”

男生摸摸頭發,還是跟了上去,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白芝笑了,正準備走,陳汶易卻想送她。

“很近的,不用送了。”

陳汶易沒有說話了,夜風一吹,他瞬間打了個寒戰。

好像是有點兒冷。

周魚魚到家的時候林曉萃和周年正在包餃子,見她回來了喊她一起吃。

“不吃,沒心情。”她丟掉拖鞋,將牛奶丟進垃圾桶,直接衝進了自己的房間,氣勢洶湧,臉上明明白白寫了幾個大字:在生氣,別惹我。

周年拿胳膊肘捅林曉萃:“嘿嘿嘿,看我們姑娘和你生氣的時候像不像?簡直一模一樣啊!”

林曉萃白眼一翻,推了推他,伸手在圍裙上擦了幾把,突然開了門出去。

她敲了敲對麵的門。

顧華開的門,見是她,很識趣地喊了熊靜。

兩個媽媽會合。

林曉萃:“警報,魚魚很生氣。”

熊靜:“警報,小戈也沒回來,看來兩個人沒在一起。”

兩個媽媽在門口嘰嘰咕咕,爸爸們看不過去了,湊了過來。

“你們倆這樣有意思嗎?直接問孩子們不就行了?問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周年建議道。

顧華也表示讚同:“對啊!天天晚上跟接頭一樣在門口守著,怪奇怪的。”

“你懂個什麽?”

“走走走,別妨礙我們商量,人家孩子的事情咱們大人不能多問,隱私知道嗎?”林曉萃說得頭頭是道。

周年不敢說話,還是顧華膽大:“那你們還給人家把嫁妝彩禮都安排好了。”

林曉萃:“熊靜你來管他……”

顧之戈跟在周魚魚後麵,看著她一路上跺腳三十五次,踩樹葉二十六次,大喊“顧之戈渾蛋”五十二次,心裏也不知道什麽滋味兒,結果剛一回來就看見幾個大人嘰嘰喳喳討論的場景,愣了幾秒。

“您幾位又開會呢?”

“哎呀……邊玩兒去……別打擾我……”

還是顧華最先反應過來,聲音也大了起來:“呀,是兒子回來了!是兒子回來了!”

幾人這才猛地分開,有些尷尬。

“哎呀,這個天氣真熱哦,出來遛遛彎,周年我們回去。”林曉萃不自然地進了屋。

周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了門。

四個人,沒一個會撒謊的。顧之戈搖搖頭,開門進屋。

第二天,林曉萃帶著周魚魚出門的時候,正好熊靜和顧之戈也一起出來。

四個人打了個照麵,紛紛“嘶”了一聲。

周魚魚眼睛有點兒腫,看了顧之戈一眼立馬低下了頭,自己按了電梯。

“媽,走了。”她喊。

林曉萃麵露難色,看了看熊靜,後者慌忙揮揮手,讓她們先走,自己再搭下一趟。

熊靜看了眼顧之戈,指了指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想到,之前她們不讓兩個孩子相處,現在反倒反過來了,兩個孩子讓她們倆連話都不敢說了,還真是百因百果。

幾個人的目的是一樣的——王府井,其實是林曉萃和熊靜約好的,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出來讓他們好好聊聊,現在看他們這狀況,倒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魚魚,來看看衣服吧。”林曉萃說。

周魚魚看著手機,沒什麽心情:“你自己看吧。”

白芝突然給她發了個消息,說軍師出事兒了,讓她趕緊過來。

她回了個問號過去。

熊靜帶著顧之戈在男士區域轉了轉,裝作偶遇的樣子走了過來。

“哎呀,你們也買衣服啊?”熊靜假裝驚訝。

林曉萃幹笑:“嗬嗬嗬,對啊,咱們真有緣分哪。”

兩個媽媽說得起勁,後麵兩個娃卻都隻低頭看手機。

正在這時,一個女人一手拿住了林曉萃看上的衣服。

“老板,這件衣服包起來。”

“欸,等等,我也看上了。”林曉萃喊道。

聽見這聲音,周魚魚剛覺得有些耳熟,就聽見有人開口喊。

“媽,你慢點兒。”

居然是陳汶易。

“你們怎麽在這兒?”

“你怎麽在這兒?”

三人異口同聲。

“這不是陳同學嗎,你好啊。”林曉萃認出了陳汶易。

“原來是同學啊。”陳媽媽熱情地招呼。

“可不嘛,你家孩子好啊,之前有個寒假一直給我女兒補課呢,真是多謝了。”林曉萃笑著道謝。

陳母想了想,反應過來:“噢,原來展展說的那個姐姐就是你女兒啊,我說呢,我家小易那個寒假天天早出晚歸的,原來是幫你家女兒補課啊,真是的,這孩子對我都沒那麽上心過。”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愣了,熊靜默默看了眼後麵的陳汶易。

“媽……你別說了。”陳汶易拉她。

陳母也住了嘴:“不說那個,既然遇到就是有緣,那我看要不然他們孩子自己去轉,我們三個一起逛。”

兩個媽巴不得讓兩人相處相處解除誤會,慌忙點頭。

媽媽們走遠了,白芝的消息也回過來了。周魚魚臉色一下就變了,看著兩個男生,聲音僵硬:“軍師家出事兒了。”

白芝本來不知道軍師回來了,隻是今天出去的時候意外發現軍師一個人站在她家樓下,神情肅然,好像憔悴了許多。

“軍師!”白芝揮手喊他。

軍師轉過頭,白芝跑過來,跑近了才發現他手臂上的黑袖章。

白芝愣了,突然一下反應過來,知道他為什麽能突然回來了。

“白芝,你好啊。”他扯出一絲笑容,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嘴唇都裂開了口子。

“你……”

他是笑著的,眼淚卻流了下來:“白芝,我沒有爸爸了。”

白芝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軍師家是個簡單的三口之家,爸爸早年間拉貨賺錢,媽媽是社區的工作人員,兩口子沒別的本事,就是老實肯幹,給家裏攢了些錢。想著等軍師能賺錢了就退休,在家等著抱孫子,沒想到這才一年,軍師爸爸卻在拉貨途中出了車禍……

一個醉駕司機逆行,連著撞倒幾輛車和好幾個行人,新聞裏還播報了好久。

誰也沒想到,被撞的車裏就有軍師爸爸。

幾個人趕過來的時候,看著軍師家已經布置成靈堂的樣子,當初大家在這裏一起製訂減肥計劃的時光還曆曆在目,如今……

看著遺像,周魚魚沒憋住哭了出來,一旁的兩個男生也紅了眼眶,低下頭去。

當初軍師減肥期間,幾個小夥伴在他家裏鬧騰,軍師爸爸也是樂嗬嗬的,係著圍裙給幾個孩子做飯洗水果,時不時還嘮叨軍師幾句,軍師都隻哼幾聲,並不還嘴。

袁誌、方啟他們第二天也來吊唁了,幾個人在白事宴上也幫著忙裏忙外,沒把自己當外人。

軍師這幾天幾乎沒睡,吊著倆黑眼圈,給幾個人謝了一次又一次。

幾個人看著軍師這樣子,心裏不好受。

舉行完葬禮,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顧之戈留在墓地和軍師站在一起。

“還行嗎?”

軍師低著頭,氣色陰鬱:“不行也得行。”

顧之戈伸手捶他的肩膀:“有我們呢,別擔心。”

顧之戈勸:“去休息會兒吧。”

軍師卻搖了搖頭,神情木然:“顧之戈,我休息不了了,現在這個家就隻剩我來扛了。”

顧之戈喉頭一滾,將酸澀感強行壓了下去。

軍師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誰也勸不聽,幾人急得直打轉,聚在一起商量。

“要不打暈了讓他睡?”周魚魚出餿主意。

白芝搖頭,剛想推她,卻看見顧之戈望過來的眼神,隻能收了手。

“我有個辦法。”顧之戈突然開口。

幾個人湊過來:“什麽辦法?”

他卻不說了,直勾勾地看著周魚魚,害得其他人也望了過來,把周魚魚都看毛了。

別人不知道,周魚魚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行行行,咱們的架先不吵了,顧之戈你趕緊說!”

顧之戈這才湊了過來,低聲道:“你們還記得我們上次去重慶嗎?”

“記得。”

“那個見義勇為的大叔你們還記得嗎?我當初說他很眼熟。”

幾個人皺起眉頭,似乎在回想。

周魚魚最先反應過來,一拍手掌:“軍師爸爸!他有點兒像軍師爸爸!”

“沒錯!”

白芝也欣喜過望:“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找他,讓他勸勸軍師。”

顧之戈點頭。

“但是我們去哪兒找他?”陳汶易問。

隻見顧之戈往後一靠:“我當初早就找他拿過名片了,想著好好謝他,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周魚魚跳起來。

幾人各忙各的,好說歹說把軍師架上了飛機,幾個小時後落了地。

周魚魚早就和那個大叔通了電話,知道他是朝天門遊船上的一名工作人員,幾個人也不耽誤,直衝過去。

因為路線原因,幾人放棄地鐵坐了公交車,正是酷暑,車上人雖然不是很多,大都昏昏欲睡著。

顧之戈和周魚魚雖然冷戰中,但顧之戈還是占據了她身旁的位置。

“顧之戈,借我靠靠,不準拒絕。”說完,她直接倒在他肩膀上。

顧之戈看著她這模樣,無奈地搖搖頭,又往下坐了坐,讓她靠得舒服些。

白芝最後一個上來,就剩陳汶易旁邊沒有人坐了。

她愣了愣,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站著,坐了過去。

白芝朝他微笑一下,並不說話。

現在這情形和那次送她回去很像,隻不過那時候她坐在裏麵,一臉愁眉不展。

而現在她開朗不少,滿麵的笑容,像開了一朵花。

陳汶易有些暈,搖搖晃晃的。

這次,他又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陳汶易靠過來的時候,白芝愣了愣,回頭看了一眼,不敢動彈。

正好現在有人下車,軍師身旁的位置空了出來。

“等會兒。”白芝說。

隻見她小心翼翼地將陳汶易的腦袋扶了起來,慢慢靠在了靠背上,見他還沒醒,她這才大舒一口氣,起身坐到了軍師旁邊,輕輕和他說話。

陳汶易醒了,從她伸手扶他的時候就醒了,之後再也沒睡著過,他睜開眼睛,悄悄看了眼對麵的兩人。

軍師依舊臉色蒼白,白芝和他說話,連手帶腳地比畫。應該是被她的動作逗樂,軍師笑了笑。

一下車,窒悶的燥熱撲麵而來,差點兒沒把人曬化。

“真是烤爐啊烤爐。”顧之戈搖頭。

周魚魚豎起大拇指:“敢暑假來重慶的人,都是勇士。”

生怕幾人曬化了,周魚魚還是帶著大家先去來福士躲躲,等涼快些再出來。

幾個人進了一家冰粉店,在重慶的夏天,這是最解暑的飲料了。

店裏人很多,點單、報單的聲音此起彼伏。

周魚魚自告奮勇去端東西,白芝也跟去了,就剩三個男生。

“行了,等去見了他你就知道了,別苦著臉了。”顧之戈勸軍師。

軍師臉色蠟黃,也沒有精神答話。陳汶易還想添句什麽,卻聽見那邊連著兩聲尖叫,好像是周魚魚和白芝的聲音。

三個男人麵麵相覷,一齊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