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晚樓憑什麽

闕庭院中靜謐而又詭異。

鍾氏身邊的人看著除了遊廊掛著的燈籠有著幾絲光線外,廂房以及堂屋全是烏黑一片。

“我們浮曲閣現在鬧翻了天,大姑娘倒好,還能安心的歇下。”翠絲厭惡地嘀咕著。

芸姑側眸睨了一眼翠絲,翠絲立即垂著腦袋。

“去,看看大姑娘是不是已歇息,如若睡下,也得喊起身,去見一見老爺與夫人。”芸姑淡聲道。

翠絲嘴角勾起一縷笑意:“是。”

芸姑的目光緊緊鎖在眼前的院落,二姑娘的事,太過蹊蹺,薑宋錦再傻,也不會在眾人的眼皮下,推二姑娘才是。

正是翠絲要推開廂房之時,身後傳來一道清幽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麽?”

芸姑和翠絲猛地轉身,看著昏暗光線下的白衣少女,有一瞬間竟覺得驚悚無比。

“大姑娘怎沒有在房中?”芸姑回過神來後,脫口而出。

趙晚樓黑白分明的眼眸蒙上一層明暗不定的光影,吐出淩厲的話語:“芸姑這是在質問我嗎?”

“奴婢不敢。”芸姑立即說道:“隻是二姑娘在外出了事,老爺與夫人讓大姑娘過去一趟,奴婢見姑娘院落漆黑一片,以為姑娘早早歇息罷了。”

幾絲寒風吹過,吹起燈籠下白衣少女耳邊的青絲,少女靜雅展現的淋漓盡致,她明明是在笑,卻莫名地讓人不寒而栗。

“出事?出了什麽事?”趙晚樓嘴角一揚,柔和道。

芸姑竟不敢直視眼前的少女,隻能低頭說道:“姑娘去了便知曉。”

趙晚樓唇瓣輕扯,轉身便往院門而去。

芸姑見狀,便緊跟其後,雖然心中總覺得好似差點什麽,但趙晚樓前往浮曲閣,什麽都好說。

翠絲緊緊的跟在芸姑身邊,低聲道:“姑姑,我怎麽覺得大、大姑娘瘮得慌?”

芸姑看了一眼前麵走著的身影,壓著聲音嗬斥:“少胡說八道。”

翠絲半眯著眼睛,她就是覺得大姑娘和以往不一樣了,以往大姑娘冷冰冰但讓人不害怕,現在大姑娘麵容雖有笑意卻讓人心生寒栗。

約莫過半刻鍾。

趙晚樓來到浮曲閣時,薑家也來了人。

而並沒有趙循的身影。

芸姑走進花廳,恭敬道:“夫人,大姑娘來了。”

主位上坐著的鍾氏姣好的麵容卻因著猙獰完全破壞了美感,她看著走進來的白衣少女,雙眼猛地發狠。

少女身材嬌小,隻是那雙清澈的雙眸仿佛蘊藏著巨大的力量。

坐在下首位的女人是薑宋錦的母親,柳氏,她看著趙晚樓的眼神有著可惜,隨即收回目光。

趙晚樓福身一禮後,站起身輕聲道:“不知夫人有什麽事?”

而鍾氏的麵容被少女輕飄飄的聲音更加的猙獰,她聲音沙啞,但也能聽出濃濃的恨意:“月兒,是不是因為你才出的府?”

“夫人在說什麽?我有些聽不懂。”趙晚樓淡然一笑,淡定的模樣仿佛絲毫沒有把鍾氏放在眼中。

鍾氏眸瞳驟然擴大,猛地把手邊的茶盞揮向趙晚樓。

砰!

茶盞在少女的腳邊破碎,杯中的茶水以及茶葉朝著四周濺起,也暈染了少女的裙角,那貼合在少女裙角的茶葉仿佛都是在懼怕花廳之中瞬間冷下來的氣氛。

然,少女筆直的站著,臉色沒有絲毫的怯意,隻是清冷的眸中劃過一絲陰暗。

“你少在這裏裝蒜!趙晚樓,本夫人警告你!我兒受的罪,你必須還回來!你明知月兒對薑宋錦的在意,你還放出風聲說要去見薑宋錦!你安的是什麽心!又好巧不巧地,懷月被薑宋錦給推下歸雲樓!你們是不是早就預謀好的!”

柳氏柳眉一動,這個時候她得盡可能地把事情往趙晚樓身上推,她拿著錦帕擦了擦嘴角。

輕聲道:“夫人,我兒身邊的小廝說了,是你們大姑娘率先去挑釁的宋錦,然後被二姑娘撞見,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都是因為趙晚樓而起,和薑家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般,鍾氏眉間的戾氣層層沁出,她命令:“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我拖下去,打!狠狠地打!”

這個時候的鍾氏才不想去管趙懷月到底經曆了什麽,她隻知道,薑宋錦她不能對付,但趙晚樓她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心中的那口惡氣,怎能沉寂不發?

最重要的是,憑什麽她的女兒受那個罪,而趙晚樓卻能如此的站在她的麵前?

她趙晚樓憑什麽?

所有的罪該趙晚樓去經曆!而不是她的女兒!

都是因為趙晚樓!

所有都是因趙晚樓而起。

鍾氏的話音落下,便從大門跑進來幾位拿著棍棒的小廝,朝著趙晚樓而去。

下一秒,趙晚樓側眸看著朝著她走來的小廝。

一身的肅然和距離感,還有那柔柔眼神中帶著的淩厲,莫名地讓小廝們心間一顫。

“我就站在這裏,我也想看誰敢動我。”

少女的視線漸漸看向鍾氏,深邃的黑眸閃出星星點點的暗芒,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蘊於眸瞳之中,猶如一隻漸漸露出爪牙的猛獸。

“也不知,夫人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是我放出消息讓趙懷月出的府,當然,這也可能是夫人欲加之罪,隻是夫人當真認為我好欺負?”

“父親判案還得求人證物證,夫人算什麽?”趙晚樓的眉梢都是帶著輕柔的笑意,猶如一個無害的孩子:“怎地十來年了,夫人不成氣候的樣子還如以往做妾室那些年呢。”

趙晚樓這是實打實的戳中鍾氏的痛處。

鍾氏並非趙循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隻是後來因為趙晚樓的母親逝世,趙循又因牽連被調職衢州雲陽,鍾氏才勉強被趙老夫人抬為趙循的夫人。

而趙循這些年來本就對鍾氏有情,鍾氏成了正妻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張心事。

隻是相隔這麽多年,鍾氏都快忘記她是怎樣的出生了。

今日卻被趙晚樓硬生生的提起,且還是在薑家主母的麵前。

瞬間,鍾氏心中的屈辱繞上心頭,她發狠的走向趙晚樓。

而趙晚樓看著來勢洶洶的鍾氏,唇角輕勾。

鍾氏當然沒有錯過趙晚樓那挑釁的笑意,胸腔中翻騰的是無盡的怒意與屈辱。

妾?諷刺又刺耳的稱呼,她已好多年沒有想起了。

趙晚樓看著走至眼前就抬手朝著她揮來的女人,雙眸輕輕一動,帶著淺笑,一手握住了鍾氏朝著她打來的手臂。

鍾氏瞳孔微微一縮,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趙晚樓會緊握她的手臂:“長輩訓斥你竟敢反抗!?”

屋子中氣氛怪異起來。

浮曲閣的侍女以及小廝都沒有想到大姑娘竟敢反抗。

趙晚樓眼中劃過一絲譏笑,輕柔道:“你算哪門子的長輩啊?若你是父親堂堂正正八抬大轎娶進門的繼室,我尚可認你是長輩,不過是老夫人為了父親的名聲時抬上來的,就連趙氏族譜中你都還是個妾。”

趙晚樓說完,猛地甩開鍾氏的手。

而鍾氏被趙晚樓的那番話,徹底崩潰。

“啊!你們這群飯桶,沒看到這個賤人在忤逆本夫人嗎?還不把她帶下去,請家法!請家法!忤逆長輩,不孝的東西!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