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怒斥不軌
秦管事坐下後,抹了把額上的汗,“真是好運氣,娘子瞧著大好了。”
林湘看了一眼秦管事,未答,轉而見眾人還站著,便道,“都坐吧,今日讓大家過來,主要給大家發賣身契,也不要什麽贖金,大家想拿盡管拿。”
眾管事互相看了一眼,都無人去動。
林湘笑了,“既然大家都不願意,那我就說說其它事罷。”
她一一掃過各個管事,最後停在秦管事身上。
“我原以為,父親身亡,林家又隻有我一個孩子,各位管事定會像對待父親那樣對我。卻不曾想,有人表麵上受我父親恩惠,背地裏卻想著要謀奪林家財產!”
秦管事低頭不語。
其餘的管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有人問道,“娘子這話我們沒聽明白,不知……”
“下毒,有人在我的吃食裏下了毒。”
“什麽?下毒?”有管事“謔”地從椅子站起身,眾人一時間都看向他,他左右看了一眼,有些訕訕,坐下了。
這時又有另一管事道,“下毒殺人,這種人定要交予官府,重重加判!”
“說得好!”林湘道,“帶秦媽媽上來。”
門外有兩個粗使婆子推著秦媽媽進來,按倒在地上。
這時秦媽媽已經用繩子綁了,嘴裏還塞著破布。
林湘道,“把布拿出來。”
粗使婆子依言把布從秦媽媽嘴裏掏出來。
“秦媽媽,我隻問你,昨日在我的吃食裏下毒的人,是不是你?”
秦媽媽瞄了一眼秦管事,道,“不,不是我。”
“不是你?”林湘道,“折風,把東西拿給她看看。”
折風解了掛在腰上的荷包,拉開細繩,裏麵赫然是秦媽媽扔在泔水桶裏的紙包。
秦媽媽看見臉色“刷”地變白。
林湘冷笑了一聲,“怎麽,扔在泔水桶裏就打量我找不到了?”
原來自從新定了規矩,廚房的泔水每日即便要倒掉,也是倒在一個公共的桶裏,再由小廝們一塊兒推出去讓外麵的人來收。
昨日下午吃了綠豆糕毒發後,蘇媽媽就讓人把廚房一應物什不準動,一一查看後才發現的。
秦媽媽低著頭不說話,秦管事當即跪下來道,“家裏這個老婆子做事一向老實,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這是怎麽著?要在這兒演一出夫妻情深?”林湘看了地上跪下的一對年紀大、心氣也大的夫妻,接著又向外邊道,“把那道士帶上來。”
說罷,一個壯漢捆了一個道士推搡著進來,道士嘴裏“嗚嗚”叫喚,林湘看著秦媽媽,“這道士你認不認?”
秦媽媽抬眼看了一眼,汗水跟豆子一樣就掉下來。
“你說話啊,別跟個悶葫蘆似的,免得讓我冤了你。”林湘語氣微揚,嘲諷道。
她現在很生氣,被頭痛病困在林府,什麽都幹不成,吃口點心還險些讓人毒死!
“我們從未見過這道士,不知娘子為何要把道士叫上來?”秦管事問道。
“嗚嗚”道士叫喚得厲害,林湘示意把布拿出來,壯漢一把扯掉。
布一離了道士的嘴,道士就罵,“這就不認識了,當初好說歹說給我三百兩銀子買藥的是誰?”
“我們何時……”
話未說完就被道士打斷了,年輕道士很是氣憤,“我呸,林娘子,就是這位媽媽跟我買毒藥,我是修道的人,本不願給,她非說家裏有老鼠,那是用來毒老鼠的,多少讓我給一點,還塞了三百兩銀子。我這才給了。”
“現在有物證有人證,秦媽媽你若再不認,我便隻能送你進大牢了。”林湘道。
眾人看秦媽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心下了然。
林湘見狀,冷哼一聲,“這個送官罷。”
“娘子,我家老婆子許是一不小心把毒老鼠的藥掉進您的吃食裏了,絕不會是故意的。”秦管事跪在地上替秦媽媽求情。
林湘聞言,冷笑道,“不小心?今天你不小心掉了一包毒藥進了我的吃食,明日她不小心再掉一包毒藥,哪個人經得起你們這麽不小心?”
又轉頭跟剩下的管事們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前幾日林府還遭了強盜?說起這強盜可是神奇,一進林府哪也不去,衝著我的院子就來了,像是知道我在哪兒似的,秦媽媽,那晚也是你帶的路罷。把那強盜頭子帶上來。”
壯漢領了張回進了偏廳,秦媽媽已經昏了過去,秦管事看見臉以後瞬間癱在地上。
管事們裏麵已經看出來了,輕輕搖頭歎息。
林湘示意將張回湊近秦管事,隻聽張回說道,“確實是這個味道。”
“味道?什麽味道?”有個管事問。
“豬蹄的味道。”
廳中有人“撲哧”一聲笑出來,奈何氣氛嚴肅,笑的人趕緊止住。
正在此時,又有管事接話道,“蘇福樓,水晶豬腳。”
眾人此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水晶豬腳是蘇福樓的名菜之一,以豬腳鮮嫩,入口即化出名,人人去了蘇福樓必點這道菜。
秦管事是蘇福樓的掌櫃,進進出出,自然沾染上了這道菜的香氣。
“秦媽媽昏了,折風,讓人帶下去。秦管事,是你雇的強盜讓秦媽媽半夜領著他們進來對不對?”林湘看著秦管事。
“你罩著黑袍去雇強盜,中途又假裝掉落羅家玉佩,露出你做了假傷疤的右手,讓強盜誤以為你是羅家大郎。這些事,你當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嗎?”
林湘招招手,折風從外麵拿了個包裹,展開扔在地上,是一身黑袍還有些筆和盒子。
“這是我讓人從你的宅院裏搜出的,都是那晚假扮羅家大郎的時候用的罷。”林湘道。
秦管事癱在地上,汗水像珠子一樣掉下來,嘴唇在抖。
“深更半夜,雇強盜來殺我的是你!”
“唆使秦媽媽,在吃食中下毒殺我的是你!”
“見我中毒,你計將成,試圖奪我財產的還是你!”
林湘聲音低沉洪亮,完全不像一個待字閨中,醉心舞蹈的人。
倒像一個擅長審案的官員。
秦管事瑟瑟發抖,身體徹底癱軟在地上,“我,我”
眾管家見此情景,便也知道林湘說的都是實情,皆是歎息,卻也暗暗驚詫於主家娘子,原以為是個好揉捏的,卻沒想到這般淩厲。
“都送官罷。”
一個壯漢進來提著秦管事出去了。
眾管事看見往昔一塊說笑的人就這麽被送了官,略有唏噓。
大家原本皆是買賣或罰沒的奴才,主家郎君將他們一一收留,又讓他們管店鋪,可人心貪婪,得了地還想要天。
“秦管事走了,蘇福樓的管事就讓許二郎來罷。”林湘道。
許二郎在堂下,原本還沉浸在剛剛的事情沒回過神來,忽而聽到主家娘子要他管蘇福樓,喜上眉梢,大聲道了句,“謝娘子。”
平日他不過是管管山莊水田的事,雖然也賺些錢,但在主家麵前總歸沒蘇福樓的得臉。
如今,他也是能見達官貴人的人了。
眾人出了側廳,連連向他道喜。
張大郎見此情形,臉上笑著說恭喜,心中卻頗為不平,不過一個管田莊的,他哪懂得怎麽接待貴客,莫不是要鬧笑話,甩甩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