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心貪婪
眾人正在花廳吵吵嚷嚷，楊管家進了門，管事們看見他都微微躬身。
當下有人性急，問道，“叫我們來的小廝說是娘子不行了，楊管家，可有此事？”
楊管家咳了一聲，道，“娘子昨日確實是中毒了，現在情形不大好。”
秦管事微微鬆了口氣，隻聽楊管家又道，“今日叫你們過來，是娘子發了善心，要把賣身契還給你們……”
光有個賣身契有什麽用？
趁著楊管家還沒拿出來，秦管事開口道，“楊管家，大家主仆一場，不能就這麽拿了賣身契就走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漸漸有幾聲附和。
“至少，也讓我們看一眼娘子，磕頭請個安再說啊。”
人群裏有了嗤笑之聲。
秦管事渾然不在乎，隻盯著楊管家。
隻見楊管家眼中似有笑意，道，“好，隻是娘子身子弱，隻能有一個人去。”
“那便我去罷，我一個老頭子，充大做個長輩去看看。”秦管事道。
於是就跟著楊管家去了書房，路上秦管事有些疑惑，為何不去內院？
但當他進了書房的正堂就忘記了這回事，書房的藥味撲鼻，有幾個侍女紅著眼眶伺候著，秦管事不顧禮節，細看了林湘的麵容，麵色灰敗，嘴唇烏紫，正是服了那毒藥後中毒的跡象。
當下心中安定，跪下請了安後便出了書房回到花廳。
花廳的管事們照樣吵吵嚷嚷的，個個都在擔心以後林家的事情。
秦管事麵上壓不住的喜色，但還是佯裝悲痛道，“娘子確實不太好。”
接著道，“咱們隻好自己給自己謀出路了。”
“咱都是替林府做事，如今、如今這樣，能謀什麽出路啊。”一個管事歎了口氣，滿麵憂愁。
有機靈地問道，“秦管事有什麽好去處嗎？”
“害，我能有什麽好去處。”秦管事擺了擺手，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一個管事道，“大家都為林府做事，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如今林府不行了，還請秦翁指個明路。”
秦管事擱下茶碗，搖頭歎息，“你我同為林府家仆，如今林府遭了大難。雖然心中哀痛，但咱們還是要養家糊口的，所以小老兒托大些，想做個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秦兄說就是。”
眾人被接二連三的變故打擊的不知方向如何，前幾日娘子說的一切先按原來不變，眼下看來都要變了，個個垂頭喪氣，隻求秦管事能指條明路。
“林家已經沒有能主事的人了，但大家都是一家子出來的，不能讓產業散了。”秦管事道，“這裏我最年長，跟著主家的時間最久。做主家辛苦，平日裏東奔西跑談生意，不如由我來替各位賣這個命如何？”
管事們沉默了一會兒，心道，這不是……
“說得好聽，你這分明是在謀奪林家家產！”一個一直沒參與眾人說話的管事道。
秦管事歎了口氣道，“這話也太難聽了，不過是為了大家夥謀出路罷了。林家產業散了，對誰都不好，不如大家夥還是一起幹，不過是換個人跑跑腿，大家賺錢還是一樣的。”
又一人道，“若論換人跑腿也不該是你，楊管家還在這裏站著，論熟悉產業，當初主家做生意，他哪一次不在？且若論誰跟主家最久，楊管家跟在主家身邊的時候，你我還是個罪臣之仆。”
秦管事扭頭看向外麵，楊管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花廳裏了。
楊管家聽到這話連連搖頭擺手，“可不能說這話。”
眾人心裏其實更信服楊管家，但見楊管家這麽說，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有個管事道，“好，秦兄既然這樣說，我便跟著你走了。隻是賣身契還在林家手裏……”
“還有店鋪的房契和地契。”
“無恥之徒！”一個管事怒罵道。
秦管事笑了笑，道，“這個沒什麽，我們請楊管家去取來便是，楊管家一直都跟在主家身邊，想來是知道這些東西都在哪裏的。”
楊管家道，“賣身契我倒是有，其它的嘛，都在娘子手裏，我不清楚的。”
秦管事見此情形，覺得他是在拿喬，為以後的日子謀福利，心中暗罵了一句奸賊，麵上卻陪笑，“以前楊管家多在主家身邊奔波談生意，以後咱們若想過好，還需要楊管家您來提點。”
楊管家連道，“不敢不敢”，秦管事隻當他還想要更多，開口道，“楊管家，日後林家產業你占三成，我們這麽多人，隻要七成如何？”
秦管事原以為楊管家定會答應，但沒想到楊管家冷汗直冒，連連拒絕，心中正覺得有點奇怪，就聽到花廳外有個女聲響起，“秦管事真是好算計，我還沒死呢，就想著怎麽瓜分林家產業了嗎？”
秦管事疑惑，頭一抬，卻怔在那裏，看見那個原以為快死了的當家娘子林湘，麵色紅潤，嘴唇粉中帶紅，跟之前**的中毒將死的人完全不同！
哪裏有半絲要死的跡象！
被騙了。
秦管事腦中像是落了雷，隻覺得寒意遍生。
全完了，她都知道了。
之前應和秦管事的人也都僵了臉，秦老頭不是說娘子快死了嗎？那是這是誰！
沒有應和秦管事的人也都僵了臉，秦老頭傳瞎話！幸虧沒聽他的！
眾人僵在花廳裏，楊管家看了他們一眼，帶頭躬身問安。
除了秦管事，他看見林湘盯著他笑，他還看見管事們主動給她讓開路。
最後，他看見她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指著她身邊的位置，張嘴道，“秦管事？你剛剛說，你是管事們跟著我父親最久的，資曆最老，那便坐在這裏罷。”
他挪動著身體，一步一步挪到椅子跟前。
她知道什麽了？知道多少？下毒？還是強盜？
“秦管事，坐啊。”
他不由得一屁股坐下去。
不行，不管知道什麽，他都不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