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送羅家大郎
董夫人病得起不來床，董娘子一直在身邊伺候著，林湘也時不時去問個安。
林湘依舊吩咐蘇媽媽時時看著董家，自己的重心則是放在對付羅家身上。
“娘子，三娘今日走了。按您的吩咐，給她包了一包碎銀子和些金首飾。”
書房裏，折風送完三娘剛剛回來。
“嗯，好。”林湘道，“你去把韋醫做的那盒藥拿過來，待會兒楊管家過來給他。”
“是。”
不多時，楊管家便到了。
“娘子，這幾日按您的吩咐，都讓人告訴那些個買家羅家織錦存貨不夠了。”楊管家坐在側廳的下首跟林湘匯報道，“不少買家都派人去問了，聽說有些人還在羅家鋪子鬧起來了。”
“鬧起來正合咱的意思。”林湘道，“這幾日織機都到了嗎？”
“先到了五十架，托王老漢的福，他手底下那幾個徒弟手腳很是麻利，不過幾日就裝好送來了。”
“剩下那五十架什麽時候交？”
“說是要重新裁木，至少還得十天。”
林湘點點頭，“若不能讓羅家知道什麽叫切膚之痛，那咱們就白忙活了，讓大家夥趕快織，織得越多，賞錢越多。”
“是。”楊管家接著道，“有不少咱們家之前的買家，聽說羅家缺貨後，便要和咱們買了，我們是賣還是不賣呢？”
“這些人買織錦都是為了什麽？”
“有的是買給自家人穿，但大部分都是買了後銷往西域甚至更遠，賺差價。”
“那便晾幾天罷，總不能他們想不要就不要，他們一想要就能得了。”林湘抿了口茶，“之後再說買的人多，貨不夠了，數量隻能按往常的七成給，但價格要比以前漲兩成。”
末了又說了一句，“若是他們討價還價，數量最多按往常的八成給，價格嘛，最低比以前漲一成。”
羅家和那些買家，之所以一個敢覬覦林家訂單、一個撕毀合約，左右都是看不起這個新當家的林湘林娘子罷了。
所以，這一仗，除了給羅家一個教訓，也是給那些買家們一個警鍾，林家的合約不是誰想撕就能撕的。
楊管家一邊暗自乍舌一邊答應，側廳沉默了一會兒，楊管家又問道，“娘子是否要搶羅家的生意？現在羅家缺貨，若是咱們這時候去談，十有八九能談成。”
林湘笑笑，“林家親自去談太招搖了，左右羅家缺了貨，那些劣絲怎麽弄也織不夠那些貨，那些買家自然要尋法子買貨。咱們不如就坐在這兒等著，守株待兔。”
楊管家笑著點頭，正要應聲，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今日陰雨，他的腿疾又犯了。
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膝蓋。
“楊管家的腿怎麽樣了？”林湘看著他的動作。
楊管家苦笑道，“老毛病了，每逢陰雨天便會犯，待會兒回去讓我家那位熱敷一番，便能緩解一二。”
“楊娘子賢惠，”林湘示意折風把藥盒遞過去，“這個是韋醫給配的藥，說是入秋以後每日早晚抹兩次，就能緩解風濕之症。楊管家冬日也能好過些。”
“多謝娘子。”楊管家接過藥盒謝道。
果如林湘所說，不過幾日，原本是羅家大戶的買家紛紛來談織錦生意。
林湘每日坐在待客的花廳喝茶接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生意也談成了一筆又一筆。
“哎呀，不是不願意答應您啊，是現在訂單實在太多了，已經購了許多生絲和織機去織了。”
“林娘子，你瞧我這裏確實有難處，要不價格，價格我給你漲兩成，就要十萬匹蝶撲牡丹的織錦。”
“這……沈翁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便加罷，隻是交貨時間得晚點，恐怕得明年四月了。”
“四月晚什麽，四月不晚。那就這麽說定了。”
“好。”林湘笑著點點頭。
晚上，林家生絲坊，院內擺滿了裝生絲的籮筐。
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在生絲坊外麵轉來轉去。
生絲坊現在並沒有什麽人，隻有一個看坊的在。
黑衣人瞅見了空當，翻牆而入。
月光灑下，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右手有一道疤痕。
隻見黑衣人掀開每個籮筐看了看後，從懷裏掏出火折子，便點著了。
生絲著火，發出一股獨特的味道，黑衣人嗅了嗅，暗自笑了。
笑聲還未結束，院內忽然明光亮起，有一個女聲在他背後響起，“羅家大郎待在這裏是要縱火嗎？”
黑衣人回頭，看見一個眉眼彎彎的女子正看著他笑，背後是十幾個壯漢。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進來的矮牆，又聽到那女聲響起，“羅家大郎是要跑嗎？倒是枉為男子了。”
然後指揮身後的人，“快去救火。”
黑衣人忽地看向她，一邊把火折子扔在滿院的籮筐中，一邊扯下自己的麵巾，問道，“你就是林湘？”
“還不快救火？”林湘衝著身後的人喊，身後的人這才提了水桶往生絲上澆。
“燒我貨車、放老鼠在我們羅家倉庫的人是不是你？”
“大郎君說什麽呢？”林湘這才回他，“我一個弱女子，哪裏幹得了你說的那些事情。”
後麵的火越燒越大，羅家大郎“哈哈”大笑道，“如今你林家也別想有生絲可以織了。”
林湘也不理他，衝著旁邊行了一禮道，“衙尉大人您瞧，羅家大郎不但半夜闖入私宅，還縱火行凶，不知該當何罪？”
“放火燒四家舍宅，處三年有期徒刑；造成損失滿一千兩，流放兩千裏；損失滿兩千裏，絞刑。”
“啊，”林湘有些吃驚地捂住嘴巴，“這麽嚴重嗎？”
她看向已經愣住的羅家大郎，接著道，“不知若是羅家主君知道這件事，會怎麽看你呢？”
衙尉大人看了林湘一眼，招手讓手下把羅家大郎綁了，又把院子裏的火撲了才走。
待他們走遠後，楊管家指揮著人們把滿院的劣等生絲都收拾了。
折風在她跟前問道，“娘子怎麽知道羅大郎回來這裏燒生絲？”
“因為我買回來的時候，告訴他們，先把生絲都隻運到這裏，然後慢慢分批出去。”
“我懂了，這樣羅大郎就以為咱們的生絲隻在這裏，所以晚上會到這裏縱火。”折風道，“那他要是去燒織錦什麽的怎麽辦呢？”
“不會，燒生絲是最快最方便的辦法，織錦沒了可以再織，生絲沒了隻能等到明天春夏才能再收。”
折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