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貨賣給誰
次日，林湘正倚在榻上看書，正讀到興致處，聽到蘇媽媽的腳步聲，又聽到她道，“娘子，盧郎君說要回去了，想見見您，當麵辭行。”
“不必了，蘇媽媽給他備份禮送出去罷，說是謝謝他幫忙把玉娘送過來。”
林湘接著道，“昨晚他有什麽動靜嗎？”
“沒什麽動靜，院子裏伺候的奴婢說，洗漱完就熄燈睡下了，直到今天早上起來才出的房門。”
“可看仔細了？”
“仔細的，除了院裏伺候的奴婢，外麵還從楊管家那兒調來幾個護衛，連夜守著，都說沒看見他出門。”蘇媽媽壓低了聲音，“娘子可是懷疑昨晚的事是他幹的？”
林湘握了書道，“確實懷疑，不過，若真是他，他也不必送玉娘回來，就地殺了便是。”
“許是之前不知道玉娘和張大郎知道，後來知道了，所以才動手。”
“也不是不可能，不過護衛既然沒看見，那便應該不是他。對了，董家那邊呢？”
“還是老樣子，外麵有她們家自己的婆子守著，咱們也聽不到什麽動靜。”
蘇媽媽自從知道林家鋪子被關董家也參與了一腳的時候，就再也不說董家的好了，語氣也不複剛見麵時的親昵，說話間一貫以“她們”代替“董家”。
“也用不著知道什麽，在林家還要遣婆子出來守著，那便是防著林家的人，左右不過是想著怎麽對付我罷了。”林湘翻了一頁書道，“時常看著就行了，廚房啊、灑掃啊，留點破綻給她們。”
“娘子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
“不，守株待兔。”
門外傳出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是折風的。
腳步進了屋子，蘇媽媽回身跟折風說道，“折風，別驚著娘子。”
若在往日，折風定會先應一聲，但今日則不然。
她站在屋子裏，氣喘籲籲，斷斷續續地說道，“娘子，楊管家說，他說，玲瓏坊的貨和單子都沒了！”
“什麽貨，什麽單子？”蘇媽媽問道，“慢慢說，都說清楚。”
“玲瓏坊的存貨，客人的訂單，都沒了。”
“怎麽個沒法兒？”
“庫房都空了，客人下半年和明年訂貨的預定單子也都不見了。”
折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玲瓏坊是林家最大的絲織坊了，如今庫存沒了，訂貨單子也沒了，林家的支柱坊要倒啊。
林湘翻過一頁書，看上麵講的西域裏的一個小族風俗，“沒了玲瓏坊還有別的坊。”
“可玲瓏坊是咱最出名的坊了，貨沒了，它賣什麽呢？”
“玲瓏坊沒貨就從別的坊調，再不濟，這個月下去收生絲的時候多收點，讓織匠們趕著織就是了。”
“可連訂貨單子都沒了，咱織什麽、織多少都不知道。”
林湘又翻了一頁書道，“那就得先找貨，你去讓楊管家查，這幾日有什麽大貨車出城，還有水路上有沒有大貨出去。”
折風帶著不解的眼神點點頭。
“再讓楊管家問問有誰知道都是哪幾家的訂貨單子，共多少貨，都要的什麽貨。讓織匠們趕緊織，生絲沒了讓人們趕緊收，沒錢了從府裏支，萬一貨沒找回來，也能織出貨。”
折風風一樣地跑出去，蘇媽媽替林湘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問道，“但是娘子，庫房裏的貨，每隔幾日就要查驗的，怎麽會突然沒了呢？”
“那個張大郎和秦玉背後搞的鬼罷了。昨夜審問時怎麽也不肯說還幹了什麽，倒是說我爹娘是被人害死的。”
“娘子信嗎？”
“若是被害死的，總會露出馬腳，府內府外多留心罷。”
林湘合上書，這才露出書的名字《西域啟示錄》，“這本書昨日在書房裏看到的，還挺有意思。”
“西域總會有些奇妙的小玩意，娘子覺得好看，待會兒再讓小廝們再上街多買點講西域的。”
“多買點罷，這幾日左右產業都粗粗過了一遍，該去的店鋪也都認了人，該在家裏多待會兒。”林湘倚在榻上，看著蘇媽媽微笑，“媽媽傳飯罷，看了一上午書，都餓了。”
下午，林湘正在侍弄花草，外麵有小丫頭傳話，“娘子，楊管家派人來請娘子到書房側廳。”
楊管家在側廳急得走來走去，林湘前腳邁進屋門，後腳楊管家便道，“娘子，我去城門問了守衛，說是並沒有什麽大貨車出去，店裏和附近商鋪的人都說沒看見有什麽大宗馬車出入過。”
“那水路呢？”
“水路問了，說是都是一樣的箱子，不知道是有沒有。”
“去，查水路。”林湘道，“對了，訂貨單子呢？”
“隻有張大郎知道訂貨單子是什麽樣子，整個坊裏的人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林湘皺眉，那連之後要補做多少絲絹、織錦，做給誰都不知道了。
到期不付貨，不隻損失錢財，還會損失信譽。
“要不，我過去問問和咱們相熟的幾家到底訂了多少貨？”楊管家瞧了瞧她的神情，問道。
“那剩下的呢？”林湘問道。
“剩下的若是有貨便給他們，若是沒有，也隻好退了銀子讓別家去買了。”
“再去好好查查水路，”林湘想了一會兒又問道，“上次查庫房看見有貨是什麽時候？”
“說是八月初十。”
“那就隻問八月初十到現在的，今日是八月二十，就要這十天的，每一批人來自哪裏，都帶了多少貨，要去哪裏，務必要查得清清楚楚。”
“是。”
“讓機靈的小廝去查，你親自去跟咱們訂貨的人家，一一解釋清楚。”
“是。”
楊管家走了，林湘坐在椅子上想，秦玉和張大郎做了什麽呢？
貨不見了，能幹什麽？
折風正巧進來給她倒茶，便問道，“折風，貨能用來幹什麽？”
“貨自然是要賣掉，才能賺銀子。”
“對，”林湘站起來，“貨要賣給誰呢？”
“賣給買貨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