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做不休
正堂沉默了一會兒，董夫人有些驚住了，“明娘，你在說什麽？”
這也太狠了些。
“我倒是覺得明娘說得有道理，林湘心狠手辣，咱們是斷斷無法平和地從她手裏拿到產業的。”董郎君接道。
“哦？”董夫人抬眼看向董郎君。
“蘇福樓的管事原本姓秦，這個秦管事雇了強盜，還下毒殺人，被抓住發賣到北邊礦山去了。”
“對，家裏的婆子說這個了。”董娘子道，“說是出殯前夜雇了一夥強盜，強盜還被堂姐私自扣起來審問呢。”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些事的？”為什麽不早說。
“昨日。”董娘子道，“有幾個婆子在花園裏說的，我偷偷聽到的。而且，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什麽意思？”董夫人看向董娘子問道。
——
東跨院，董家在密謀如何奪取林家產業，而書房，林湘正在見玲瓏坊的三娘。
林湘桌前擺了一遝賬本，這是最近三年玲瓏坊的真賬本和張大郎的私賬。
“哼，真是不錯，短短三年，吞了林家一千多萬兩銀子。”林湘扔開今年六月的賬本，“其它事呢？”
三娘道，“張大郎和玉娘用假名在永陽置辦了一套宅子和幾家店鋪，合計下來，這幾年貪的錢都在那裏了。”
“玉娘？”
“是，張大郎的妻子玉娘，是永陽官宦人家的女兒。”
“她姓什麽？”
“姓秦，娘子。”折風手裏拿著張大郎和玉娘的身契，翻了兩下說道。
林湘接過身契，其中一張上麵赫然寫著“秦玉”二字。
秦啊。
天聖元年，吏部尚書秦良者對聖後稱帝一事頗多非議，被周拿以謀逆之罪告發，在牢裏熬了三個月，自殺了。
秦良者自殺讓皇上很生氣，所以秦氏一族男子被流放，女子罰作官奴。
秦玉應該就是那時候被賣到這裏做奴婢了。
“她和秦管家是什麽關係？”
“沒什麽關係，而且秦玉好像很看不起秦管家一家人。”三娘回道，“張大郎和玉娘這段時間都在經常往外跑，已經派人跟了。但是張大郎很謹慎，人都被甩掉了，所以不知道在哪裏。”
“折風，讓楊管家帶人們過去，務必抓到張大郎和玉娘，要快！”
“是。”折風應了聲便出去了。
屋內恢複了安靜，隻有林湘翻動書頁的聲音，三娘欲言又止。
“你做得很好，”林湘合上賬本，拿起折風送過來的賣身契翻了翻，抽出一張，“三娘，你姓古？”
三娘站在堂下愣了一下，應道，“是。”
林湘笑道，遞出賣身契，“這是你的賣身契，其餘的事情我已經都讓蘇媽媽辦妥了，你可以拿走燒掉，從今往後就是良民。”
三娘看著懸在空中的賣身契，顫抖著手接過，“撲通”跪下道，“謝娘子。”
“各取所需罷了。”
林湘接著道，“張大郎一旦被抓，玲瓏坊就沒管事的了，你是否願意留在玲瓏坊做管事呢？以良民的身份。”
三娘猶豫了一會兒道，“我不願意。”
“除了每月的管事的銀子，還會給你每筆生意的提成，這樣你也不願意嗎？”
三娘搖搖頭，斬釘截鐵，“我不願意。”
林湘看著她，不知怎麽的，回想起死之前替皇帝審問官員的時候了。
那些官員，有的其實是忠臣，被汙蔑在牢中受刑，也是這般斬釘截鐵地回複自己的問話。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查得出自己的死因啊。
林湘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好，你可以走了。”
三娘像緩緩起身，身子有些搖晃，手裏緊緊抓著籍契，到門口才能看清她邁出一步，手還扶了一下門框。
待到她出去後。林湘重新拿起賬本一頁一頁翻看。
大約黃昏時分，楊管家到書房了，說是張大郎已經抓到了，但是玉娘跑了。
“帶到側廳去。”林湘道，“就要宵禁了，盡快抓到玉娘。”
“是。”
宵禁後，楊管家著人來報，玉娘沒有抓到，被她跑到城外去了，正在和盧郎君追捕。
林湘有些詫異，問道，“盧郎君怎麽也在？”
來報的小廝回道，“盧郎君在城外跑馬來著，看見玉娘去往的方向，所以在外麵替楊管家指路。”
盧元晗到底想幹什麽？
“行了，你下去歇歇罷，跑了一天了。”林湘道。
小廝歡喜地應聲出了院子。
折風從門外進來，手裏拿著一本冊子，林湘看見笑道，“我們家折風讀書真是勤快，都要吃晚飯了手裏還拿著書。來，給我看看是什麽書？”
“娘子，你又取笑我。”
“怎麽是取笑呢，明明是誇讚。”
折風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把書遞給她時有點不情願，“這不是我看的書，是三娘送過來的。”
“三娘？”林湘翻了翻手裏的書，上麵是各種彩繪和白描的織錦、絲絹圖案，還記載了它們的織法。
“三娘還說，她有個徒弟叫雙娘，人又聰明又能吃苦，娘子若是賞識，可以讓她做玲瓏坊的管事。”折風又道。
“三娘人呢？”林湘合上織錦畫冊。
折風道，“三娘給我冊子的時候挎了個包裹，應該是走了。”
“明日，”林湘道，“算了，明日玲瓏坊恐怕是亂糟糟的，過幾日讓楊管家去跟雙娘說，讓她先做玲瓏坊管事，看看管的怎麽樣，回來報給我。”
她把冊子遞給折風，“這本冊子先收起來，別讓別人看見。”
折風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接過，把它塞在書箱的最底下。
確定藏好了織錦冊，折風才直起腰，抬頭看見外麵月亮已經高懸，招招手，喚來外麵伺候的小丫頭，“讓廚房上菜。”
罷了又扭過頭問林湘，“娘子是要在書房吃還是回院子裏吃？”
“書房。”
林湘從書本裏抬頭，待會兒還要好好審問那個在側廳的張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