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不起我?
待三人走後,店中稍稍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周圍食客笑道,“娘子心善,還要救那孩兒。這一家人分明是來咱們店裏鬧事的。”
林湘笑笑,道,“隻是鬧事,不值當為此要個孩子性命。”
當下,有些年紀大的食客點點頭,林娘子心胸寬大,笑起來溫溫柔柔,比以前眼高於頂的樣子要好許多。
這時衙役來了,進門便道,“誰要報官的啊?”
林湘道,“我。”
她又指了指不知什麽時候被塞了一整隻豬蹄的無賴道,“這人汙蔑我蘇福樓飲食不幹淨,還請官爺把這無賴抓了。”
“皮三,又是你。”領頭的衙役認出無賴了,“你一日一日不幹正經事,每日就知道替人砸場子賺錢是吧?”
無賴哂笑,嗚嗚叫道。
領頭衙役手一揮,跟著的兩個把皮三抓了,領頭的衙役看著林湘道,“你便是林家新主家的那個娘子?”
林湘盈盈一笑,道,“是。”
衙役點了點頭道,“蘇福樓的水晶豬蹄好吃,得好好開著。”說罷,轉身走了。
“是。官爺慢走。”
衙役走後,蘇福樓又恢複以前的熱鬧,二樓的崔昉有些不高興,“小娘子沒哭。”
盧元晗看著樓下林湘救孩子的動作,眼裏有些懷念,聽到崔昉的話,言語中有絲笑意,“你輸了。”
裴行遠笑道,“我也輸了,不知賭注是什麽?”
這時有小廝匆匆上樓,在裴行遠耳邊說了些什麽,裴行遠有些不好意思,道,“家中……”
盧元晗看向樓下,也有衣著相似的小廝跟林湘說了些話,崔昉看他一直盯著林湘,眼珠轉了轉道,“裴兄,你家的綠菊我一直想看一看,不知可否與你一起去你家看看呢。”
原來是董娘子在裴家出了些事,不知為何,裴家的小廝知道她在這裏便找來了。
裴行遠過來的小廝過來這裏是為了讓裴行遠把盧元晗邀請到家,正不知要怎麽開口,聽到崔昉這樣說,正免了他的借口。
崔昉推了推盧元晗,道,“一起去看看綠菊唄。”
盧元晗看著林湘跟著小廝出門,道,“好啊。”
這個姑娘感覺很熟悉。
一行人便騎馬去了裴家。
林湘在前麵坐著馬車,心下覺得有點奇怪,董娘子怎麽會在裴家突然昏倒,正好請了剛剛的醫師和她一起去裴家看看。
到了裴家後,林湘下馬車,站在門口等小廝向內通報。
不多時,小廝出來道,“林娘子,請進。”
林湘隨著小廝進了裴府,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裏歡聲笑語,不像是有人暈倒了,林湘帶著醫師進了後花園,董娘子看見了,道,“堂姐,你真的來啦?”
不待林湘答話,董娘子又道,“我和裴娘子打賭,若是我出事你會不會來,裴娘子說不來,我說你會來的。裴娘子,我贏了,你要怎麽說啊?”
林湘深吸一口氣,道,“那你沒暈倒?”
董娘子不好意思地道,“沒有,堂姐會生氣我騙你嗎?”
林湘見此,道,“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回去了。”
董娘子拉住林湘,道,“堂姐,來都來了,莫要走了嘛。”
裴行蘭也幫腔道,“是啊,我們又不嫌棄你戴著孝,一起來賞綠菊啊,你一直都沒見過罷,這可是我阿娘特意從京城那邊找了花匠來的。”
園中迎風而立的確實是綠菊,林湘看著那些綠菊,恍惚間以為自己還在宮中,在宮中的皇帝那裏,有段日子常見綠菊,皇帝覺得新鮮,還特意做了溫室,以便在冬日也可盛放。
她便在那裏替皇帝批閱奏折,亦或匯報各地奏折的事情。
本不過是七八個月的事情,林湘卻覺得像已經隔了十幾年。
裴行蘭看她呆住的樣子不屑地笑了,果然是個沒什麽見識的商家之女。
劉笑和道,“湘娘,程郎君今日也在呢,說是定親了,聘禮還送了蘭娘自己雕的木簪,可羨慕死我們了。湘娘,你可羨慕?”
林湘沒說話,扭頭跟醫師說道,“有勞醫師了,折風你送送。”
醫師道,“不敢不敢。”心道,這年頭的小姑娘們呀,花樣是越來越多了。
折風應下,送了醫師出門。
林湘見此也不走了,反而尋了個空位,坐下來看著,笑道,“若是有情郎,自然是羨慕的。”
當下便有女子道,“若是,這是在說程郎君對裴娘子沒有情了?”
“誰會對一個商家女子有情,分明是她一直纏著我,我是士族,怎麽能娶一個商家之女呢?”
“是,那林湘不過是個商家之女。”
花園那邊有男子喝醉了,話裏話外說的好像是林湘和程臨書。
林湘起身,尋聲過去,轉過屏風,是一群男子在喝酒玩笑,還有絲竹之聲,一眾男子看見林湘過來,道,“程郎君,快看。”
程臨書略有些醉意,正倚著扶手,聞此微微側目。
“是你啊。”程臨書笑道,從上而下掃視林湘,不屑道,“林娘子福大命大,從土匪窩裏也能跑出來?”
“是啊,還要多虧程郎君,不然也不會見識這麽多。”
“哦?那你見識什麽了?”程臨書指尖輕輕滑過酒杯。
“比如像你這樣的浪**公子的話著實不可信。”
林湘默默回憶。
去年踏青,程臨書無意中見到迎風起舞的林湘,便心中傾慕,每日送些花啊草啊的,偶爾還會送幾首自己寫的詩賦,告知林湘自己的心意。
本來林湘並不喜歡他,覺得彼此身份有別,沒想到程臨書很是執著,來回拉扯幾回後,程臨書承諾定娶她進門,林湘這才也應承他,平日也會以詩歌唱和。
可大約半年後,程臨書說家裏給他說親,自己怕是娶不了她了。
後來林家父母突然逝去,程臨書約著七夕夜二人私奔,然後林湘突然遇襲,模糊之中,聽到他和土匪竊竊私語,將她綁架。
林湘這幾日被頭痛和林家的事折騰的焦頭爛額,根本沒空搭理這個薄情寡義的程郎君,不想今日竟然碰到了。
“噗嗤”,程臨書飲了口酒,笑道,“林娘子,錯了,是天下的男人的話都信不得。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女,沒什麽好教養。不過是與你攀談幾句,你就要死要活地喊著嫁我。即便你父親曾經手握江南道的絲絹買賣,但也實在攀不上我士族的身份。”
“程郎君看不起我?”
“你不如去問問,看得起商賈之家的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