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氣到吐血
“當然啦，阿婆瞧著不像是壞人，你要問什麽盡管問便是，珺兒一定如實相告，不過珺兒想吃包子，阿婆能給珺兒買包子吃嗎？”
柳婆子：“……”
聽媒婆的意思，這鰥夫的孩子不過剛滿四歲，怎得這麽小的孩子，竟然已經會利用自己的童真，同大人做交易了？
“……阿婆，阿婆今日出門急，身上沒帶銀子，下回阿婆買來送你，你看行不行？”
“這樣啊……”小團子麵露失望，轉而垂頭喪氣道：“那好吧，也隻能這樣了，總不能叫阿婆回去拿錢。那就下一次吧，阿婆別忘了哦！”
柳婆子的嘴角抽了抽，努力壓著怒氣道：“你現在能好好回答阿婆的問題了吧？”
小團子很爽快地點頭，說：“恩恩，阿婆你說，珺兒來答。”
柳婆子深深看了鄂家的院子一眼，心想反正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奶娃娃，她問得直接一點，應該也無妨。
“是這樣的，阿婆看珺兒身上的衣裳很是破舊，你爹沒錢給你買新衣裳嗎？你這個飯量，你爹是如何養得起你的？”
“錢……其實珺兒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家裏條件並不十分好。
我們一路逃荒而來，聽爹爹說，他身上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好在我爹同這裏的一個大官兒很投緣，大官兒喜歡珺兒，不光借錢給珺兒買吃食，還借了好大一筆錢，給後娘置辦彩禮呢！”
“什麽？！彩禮錢是借的，你這一日三餐的錢都是借來的？”
小團子撓頭，說：“嘿嘿，爹爹是這麽說的……
不過沒關係的，我爹說了，他同那個姓蔣的大官兒說好了，等我後娘進了門，便叫我後娘去府上做粗使丫鬟，慢慢還債。”
柳婆子驚了，聽了小團子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繃不住，“小東西，你爹這是什麽意思？讓你後娘出去做苦力，他做什麽？在家裏享清福不成！”
“我爹他身子不好，一直咳嗽也不見好，本就需要人服侍呢，哪裏能去服侍別人呢？”
小團子歎了口氣，舉起手裏的老薑給柳婆子看，“阿婆你看，這是我剛去挖的，我爹常年離不開這老薑，不然會凍得直發抖。”
想了想，小團子歪著頭又補充道：“說起後娘，我和爹爹真是日日盼著她早些進門來呢！我爹說，等她進門，白天叫她去大官家裏做工，早晚則同我們做吃食。
平日裏打掃采買，都有了人照應，當真是美事一樁，阿婆你說是不是？”
是你奶奶個腿兒！
“還有這樣的？”柳婆子徹底不淡定了，“你爹這是娶媳婦兒，還是找冤大頭呢？又要做苦力，還要伺候你們父子倆，你們這分明是討債！”
心口鬱氣難消，偏她又做不了什麽，急得她直原地打轉。
“阿婆你怎麽了？你是覺得做珺兒的後娘，日子太苦了是嗎？阿婆是不是認識我後娘啊？”
“……不認識，你想多了。”
小團子狀似鬆了口氣，笑眯眯地說：“那便好，其實我後娘不會一直辛苦的，爹爹一早就想好了，我後娘進門，吃苦受罪不會超過三個月。”
柳婆子冷笑，“你爹這又是從哪兒得出來的謬論？窮成這樣了，即便他一同外出做苦力，這輩子怕是都還不上蔣員外家的錢，不辛苦？不辛苦喝西北風啊！”
“阿婆你不懂，”小團子賊兮兮地縮了縮脖子，“我爹都是打聽好的，我後娘的娘家沒有男丁，就她一個女兒。
日後她娘家人瞧見她這般吃苦，必定會舍不得，到時候不用我爹開口，她娘家人也會主動歸還之前的彩禮的。
如此一來，珺兒有了娘親，爹爹有了媳婦兒，花出去的銀錢也回來了，當真是很美滿呢！阿婆你說，我爹爹是不是很聰明？”
“聰明？是聰明還是無賴！”柳婆子一把揪起小團子的衣襟，恨不得將他舉起來摔死。
“嗬，我今日是見識到了，這世上居然還有比我更會算計的人，鄂左是吧？哈哈，真是好樣的，好樣的！”
他們想空手套白狼，還想要人嫁過來伺候人？這如意算盤打得是真不錯。
可惜，她柳婆子既已從這個傻乎乎的奶娃娃嘴裏知道了真相，那她便絕對不會叫這鰥夫稱心如意！
兩人之間的氣息很是劍拔弩張，縱使小團子再怎麽費力賣萌，對方也絲毫不吃他這一套。
“咳咳咳咳，珺兒，珺兒你回來了沒有？”
剛剛一直咳嗽聲不斷的男人忽然發聲，緊接著，一抹欣長的身影從屋子裏頭走了出來。
柳婆子手裏的動作一頓，下意識轉身朝著院子裏望去，隻見對方滿臉膿包，走兩步便要停下休息一會兒，氣若遊絲的模樣，仿佛下一秒便要斷氣了。
“阿婆，爹爹喚我了，快放開我。”小團子見正主出來了，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試圖撥開對方的手。
柳婆子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短時間內接連受到一連串的暴擊，且刀刀誅心，分明是想要了她的老命！
她的夏夏怎麽會這般命苦？
瞧瞧這是個什麽樣的人家兒啊？
又窮又醜，身體不好，還帶了個傻不拉幾的拖油瓶，便是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來，也比這鰥夫強上百倍不止！
柳婆子沒法兒再在此處待上哪怕一秒，重重將小團子摔在地上，她扭過頭去，毫不猶豫地走了。
小團子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張嘴便開始哇哇大哭。
“阿婆。阿婆別走啊，你還欠我一頓包子呢，嚶嚶嚶……”
柳婆子聽見他這般吵嚷，隻覺得在一個頭兩個大，這個小雜種還想吃包子？她倒是很想把他剁碎了，做成人肉包子自己吃！
小團子瞧見了對方越走越快，假模假樣地又嚎了幾嗓子，直到遠遠的，再也瞧不見對方的身影了，他方才止住了哭聲，很是從容地站了起來。
氣若遊絲的“鰥夫”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此刻正雙手抱臂，很是玩味地看著他。
“看什麽看，她打我你沒看見？”依舊是奶聲奶氣的語調，可傅雲玨知道，小團子這是不高興了。
“看見了，說明你戲好，把人都給氣糊塗了，晚上請你吃三個包子。”
“我不愛吃包子，謝謝。”小團子一臉嫌棄地看了看他臉上的膿包，接著說：“你離我遠點兒。”
傅雲玨敲了敲他的腦袋，說：“你個小沒良心的，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心心念念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