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來,我等著

“宋家嫂子你看看,她是不是中邪了?今天一早先是將我娘打傷,現在同張秀才說話也跟個母夜叉似的,她肯定不正常!”

“話也不能這麽說,昨天那般丟臉她或許隻是醒悟了,這反倒是好事一樁。得了,咱們也回去吧,看樣子她不會跑了。

夏夏啊,聽嫂子一句勸,煥兒他媳婦兒也是命苦之人,你同你娘日後別再那麽難為她了。”

“呸!”

柳夏夏往外吐了一口口水,說:“我們怎麽難為她了?衣食住行哪樣不是我跟我娘施舍的,她個不要臉的賤胚子忙著同人私奔,我們還得讓著她?!”

“誒...”宋家嫂子歎了口氣,“若是你們真將她當一家人看待,或許她便不會著了張秀才的道了。”

“這還是我們的不對了?沒進門兒就克死了我弟弟,我與我娘對她算客氣的了!”

柳夏夏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過,張秀才的事不會就這麽結束的,除此以外,她還須得告訴柳婆子白姝倒貼男人的事。

一千兩百文啊,比一貫還多了兩百文!

秋天收了糧食賣上一石也才得了一貫錢,要知道,一石糧食足足有一百二十斤,夠她們母女倆再加上那個雜碎吃上小半年了!

宋家嫂子深吸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各人自掃門前雪,這柳婆子家的事兒也不是她一兩句能勸得下來的,如今好在白姝人沒死,日後總歸還是有盼頭的。

兩人不似上山時的火急火燎,知道白姝一時半會兒不會跑了,往回走的步子便不由慢了許多。

過了晌午,柳夏夏才剛同柳婆子叨咕完今日在後山的所見所聞,白姝就拎著三條魚推開了木柵欄。

她今日本想做個小機關捕些小獸,可山上能用得上的材料實在有限,再加上她才剛退燒不想費神,便隻草草削了竹子插了魚就回來了。

“哼,以為你不知道回來了呢。”

柳婆子坐在院中的藤椅上額角還突突地疼著,聽了柳夏夏的話本就有氣,現在見正主默不作聲回來,真恨不得用那削尖了的竹竿子插到白姝身上去。

白姝全程將這母女二人當空氣,拎著魚兀自進了廚房,拾了些柴火就忙了起來。

金家村依山傍水,最不缺的便是這河中的各類魚蝦,但魚蝦雖多,卻大多不名貴。

就拿白姝打回來的這幾條魚來說,魚刺多,肉柴而少,是以除非是鬧饑荒或者撿回來喂豬,一般情況下吃的人不多。

柳夏夏不動聲色地走到廚房門邊看了看動靜,半晌便被又腥又臭的氣味給熏走了。

“真是餓瘋了,連村子裏豬都吃膩的柴魚都帶回來吃了,白白浪費了我家上好的柴火。”

白姝不是沒聽見外頭的冷言冷語,但她不在意,現代肥美的魚多的是,可惜大多都是人工養殖的,能吃上這種無公害的野生魚,比給她吃山珍海味都讓她開心。

麻利地將魚泥一層一層刮下來挑出裏頭的小刺,白姝將多餘的魚頭和魚骨頭丟進鐵鍋中煲上了湯。

接著,她在魚泥中加了些麵粉和細鹽,用手抓拌到起了膠方才停下,揭開木製的鍋蓋不由分說便捏了魚丸往鍋裏下。

柳家母女原本是坐在院子裏看熱鬧的,沒想到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廚房裏炊煙嫋嫋香氣四溢,勾得她們口水直流。

這小賤人哪裏來的本事,居然能將這般雞肋的魚,做得這般香噴噴?

“娘,我餓...”

柳夏夏深深吸了一口氣,成功被白姝勾出了肚子裏的饞蟲。

說起來她們從早晨起來到現在除了墊吧了半個窩窩頭,其他什麽都沒吃呢。

柳婆子啐了她一口,“死丫頭你還有臉跟我說餓!你怎的回來不知道做飯!”

柳夏夏被柳婆子瞪了一眼有些發怵,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說道:“平日不都是這個賤骨頭做飯麽,她回來得這樣晚,我這就進去教訓她!”

說著,柳夏夏擼了擼衣袖,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廚房,全然忘記了今日醒來的白姝,同往日有很大不同。

白姝用餘光瞄了來人一眼,隨即絲毫不受影響,兀自盛了一碗魚肉丸,在手邊津津有味地吃著。

“你!”柳夏夏怒目而視,“你怎麽敢吃獨食!”

白姝慢悠悠地吹了口氣,將第二顆魚丸塞進嘴巴裏,說道:“我自己插回來的魚,我自己吃有什麽問題麽?”

“你這是什麽話?你當真是要同我們撕破臉了不成,還是你昨日墜入湖中腦子進了水倒叫你學會撒潑了!

識相的滾出去,這魚丸子湯你還有臉吃?趕緊給我娘盛一碗去!小雜碎,還杵著作甚?再看我拿刀砍了你!”

“啪”地一聲,白姝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可左手卻夠到了菜刀,隨手狠狠一劈,便直接飛過柳夏夏的耳邊狠狠紮進了木門,這穩如泰山的底氣,與擋也擋不住的煞氣同早晨如出一轍。

柳夏夏顯然是想起了什麽,心生畏懼不由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你,你他媽來真的?你當真是,是是是膽子肥了。”

白姝麵上依舊淡淡的,趁著吃魚丸的空隙很是平靜道:“不是砍我麽,刀在那兒,你來,我等著。”

從前白姝上大學時為了掙生活費,在飯店後廚從打荷做起,一做就是四年,好在一朝穿越功力還在,要嚇唬麵前的紙老虎顯然綽綽有餘。

柳夏夏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回眸瞄了一眼深深嵌入門裏的菜刀,隻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白姝當真是了不得了,且不說她行為舉止怪異,就連眼神和氣質也與從前大相徑庭,叫她不得不害怕。

白姝依舊自顧自地享受著自己親自下廚做的鮮美可口的魚丸,壓根沒將柳夏夏放在眼裏。

待她吃飽喝足,瞧了一眼鍋中剩下的幾個零星的碎丸子和魚頭魚骨,眉頭微皺似乎在考慮要如何處理。

柳夏夏見狀脖子伸得老長,見鍋中還有剩餘,忙發聲:“你吃不下扔在這兒便是,有什麽好看的!”

白姝一頓,回眸波瀾不驚地望了柳夏夏一眼,“怎麽,連剩下的這點你也不放過?你剛剛不是說這魚連豬都不吃的麽?豬都不吃的東西你也惦記,那你豈不是豬狗不如?”

柳夏夏聞言臉色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她雖然時常對著白姝惡狠狠的,卻並不伶牙俐齒,此刻被羞辱一句反駁的話也想不出來,氣得她扭頭就走。

這個小賤人,難不成當真讓她翻了天了?!

這兩天她墜了湖腦子不清醒,她不跟她計較,等過兩日彼此都緩過來了,她定要狠狠修理她一頓!

柳夏夏恨得牙癢癢,出了廚房的門方才想起沒討要到魚丸湯,她還得給柳婆子做飯,遂又硬著頭皮折返了。

白姝並不曾食言,柳夏夏再次出現時她正端著魚骨頭往豬槽裏倒。

這會柳夏夏沒同她再起衝突,盡管心裏憋著氣,但一瞧見門上還懸著的菜刀,柳夏夏便沒了罵人的底氣。

柳婆子在躺椅上等著柳夏夏給她端好吃的,等了半個時辰才等來了一碗玉米糊糊,氣得她伸手拿起地上斷裂的棍子就往對方身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