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畫風逐漸不對

這個不要臉的賤貨,昨天都已經被羞辱成那樣了,今日還要眼巴巴來倒貼?!

她倒是要看看,白姝今天還能出醜出成什麽樣,她一定回去好好宣傳宣傳,叫她更加抬不起頭來!

白姝眼睛不瞎,相反,她眼神好得很。

眼見著柳夏夏她們貓著身子藏匿起來,她扯了扯嘴角,決定讓她們看一出好戲。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本就要與這秀才劃清界限,多兩個見證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沒聽清是嗎?我說大臉怪,你不光臉大,耳朵似乎也不太靈光呢。”

“你!”

張秀才原本怒目而視,但轉念一想,這女人莫不是見他變了心想著另辟蹊徑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麽,尤其是像他這般“優秀”的男人,自然要格外自負三分。

念及此,他冷笑一聲,甚是不耐地從懷裏掏出些碎銀子,說:

“我不管你打的什麽鬼主意,總而言之一句話,我跟你沒可能了,這些錢你拿著,你從前補貼我找先生的錢我還你,至於多出來的部分,我就當行善事了。”

白姝伸手接過對方的施舍,顛了顛手裏幾乎沒什麽斤兩的荷包,嗤笑道:“張秀才這是在打發要飯的麽?這點錢與我從前的付出怕是並不相稱吧?”

“你!你什麽意思,你想要敲詐勒索不成!你從前贈與在下的銀錢都在這兒了,在下沒有貪你一分,你休要信口雌黃!”

“別激動,我白姝有一說一,絕對不會冤枉你一分一毫。你要兩清我沒意見,但既然自此老死不相往來,賬還是算清楚得好。”

說著,白姝將紅著臉的張秀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你身上這衣裳的布料,是我去年我起早貪黑挖草藥去鎮上的藥材鋪子換錢給你買的,兩百文。

你腳上這雲靴是我熬了好幾個通宵納了鞋底,一針一線縫起來的,工錢我就不同你算了,物件兒的本錢起碼也得一百文錢。

對了,你桌案上那一套文房四寶雖不是最好,倒也花了我兩百六十文錢,還有——”

白姝翻了個白眼,說:“得了,你這書包發簪,哪一樣不是你花言巧語從我這兒騙去的?”

白姝麵上看著雲淡風輕,其實心裏憋著很大一口氣。

這個原主真是傻,自己不過是個被柳家欺負的死死的童養媳,日子本就艱難,居然還要額外花心思給這畜生買這買那。

這個男人呢?一邊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好,一邊搭上了學堂裏家世最好的女學生,勾搭上了就想著借助輿論一腳踹了她。

怎麽,她看上去長得像冤大頭嗎?

侮辱誰呢?!

既然你要還,便還得徹底一些吧,就怕你打腫臉充胖子,哭都哭不出來!

張邈之的臉色看上去委實精彩,對於突然變成機關槍的白姝他著實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人不是慣常一副任人欺淩的小綿羊樣麽,怎得今日像是換了一個人,如此咄咄逼人,難不成從前都是裝出來的?

再說了,這麽多的雞毛蒜皮,她怎麽全都記得?這人腦子什麽時候這麽好用了...

白姝一口氣將腦子裏有印象的花費全都吐了出來,大咧咧算了個賬,繼而開口:

“差不多也就一千兩百多文,零頭給你抹了,你給一千兩百文就行了。”

張邈之安靜了片刻,剛剛的盛氣淩人不知何時已經漸漸褪去。

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他撓了撓頭,故作輕鬆說道:“我想著,這些送出去的物件,也算是你自願的吧?沒想到你會同我算賬,這些也本非我所願——”

“張秀才,話不是這樣說的吧?”白姝的臉色有些冷。

“這東西你不喜歡,便可以不收,這用也用了,穿也穿了,還要說這樣的話,未免太沒有風度。”

原主如此倒貼固然很丟臉,她日後定然要花些工夫扭轉旁人對她的刻板印象,但這人算個什麽東西,敢大言不慚折辱她?

柳夏夏貓著身子聽著,越聽臉色越難看。

這個死胖子,不知道貼補家裏吃穿用度,居然還有閑錢偷漢子?!

她本以為白姝不過是愛慕張家秀才,沒想到她竟然給對方花了這麽多錢!

這件事她回去一定要好好同柳婆子說道說道,不扒她一層皮,她柳夏夏三個字倒過來寫。

白姝見張邈之支支吾吾長久放不出一個屁來,冷笑道:“怎麽,你剛剛不是很硬氣麽,說要與我兩不相欠,現在賬算清楚了,你倒是不願意認了?”

“非也非也,在下言出必行,隻不過,你,你這也...”

太突然了。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我不如從前漂亮,你又攀上蔣員外家的高枝兒,思來想去,你昨兒才會想出那麽個辦法要我死心。

可張邈之你想過嗎?你帶著村民來捉自己的奸,你不是要我難堪,要的是我的命!”

原主怕被活捉,在不通水性的情況下跳下了冰冷的西河,分明就是不想活了。

這筆血海深仇,一千兩百文錢隻不過是她白姝,幫著原主討要的利息,傷她的,她絕對加倍奉還。

“什麽命不命的,”張秀才皺眉,“你如今中氣十足,好端端在我眼前站著,你分明是要訛我敲竹杠麽!”

“你是這麽想的?”白姝被他氣笑了,“那不如這樣,你現在去跳西河,在河裏呆上半個時辰,這一千兩百文我分文不要。”

“你,我,這......”

“別跟我打馬虎眼,你跳,還是不跳!”

許是白姝的眼神太過淩厲,張秀才眼巴巴望了她許久,愣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歎了口氣,張邈之認命似的點了點頭,說:

“罷了罷了,我這幾日湊齊了還你便是。但咱們約法三章,你收了錢,日後萬不可再糾纏於我,那些我同你寫的情書你須得悉數歸還。”

“書信?”白姝想了想,那些東西一早就被原主給燒了,估計原主也是怕被柳家母女看見多生事端。

“我想起來了,那些難登大雅之堂的鄉野之作我實在是看不上眼,左不過怕傷了你的自尊才一直違心稱讚,那些書信你不必擔心,我已經悉數焚毀。”

張邈之:“......”

“你放心,你隻要給的銀錢到位,我與你再見便是陌生人。從前是我瞎了眼,及時止損於我而言也不是壞事,

但願蔣家那個嬌滴滴的小姐看不清你的真麵目,否則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就等著回你家那間破茅草屋與你市儈的爹媽抱頭痛哭吧。”

“你!”張秀才是當真不曉得白姝的真麵目原來是這般模樣,他娘說得對,還未過門就將夫君克死的必定是悍婦,他昨天的決定當真是睿智的。

“好男不跟女鬥,你願意怎麽說怎麽說吧,張某告辭!”

張秀才的臉色被她氣得鐵青,但為著麵子又不好隨意發作,最終怒氣衝衝拂袖而去。

白姝懶洋洋地目送對方離開,一直到張秀才越過了山頂,這才不疾不徐往山上去了。

經過草叢邊時,白姝特意停頓了幾秒。

眼底的譏諷一閃而過,她抬起步子,旁若無人離開了。

宋家嫂子還是頭一遭見到性子和軟的白姝對人反唇相譏,眼底的猶疑尚未褪去,就被一旁的柳夏夏從草叢裏給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