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給孩子一個家吧
“是,我是故意的,你昨晚到底做了些什麽,這傷口我就是不打開看,也能知曉你更嚴重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昨天你口中的那夥凶神惡煞的人找上來了,幸虧我機智提前上了樹。
本來我以為他們沒找到人會很快離開,可因為你留下的草藥,他們便想著再等一等,我沒有法子,隻能使了些力氣在樹上掛了一夜。
直到天將破曉,他們才算徹徹底底放下戒心下山走了。”
白姝挑眉,“你的意思,你傷口裂開都是我害的?”
“你是好心,我不怪你。”
男人說得誠懇。
白姝冷笑,“那我走了,你多保重,畢竟我的出現是給你幫了倒忙。”
“別別別,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來都來了,要不你幫我重新再上一遍藥?”
“上藥?”白姝皮笑肉不笑道:“你有銀子麽?咱倆銀貨兩訖了,你現在就是個窮光蛋,我憑什麽——”
白姝拒絕的話,在瞧見男人手裏那枚白玉扳指時戛然而止。
“你看看這個,能抵幾日的藥錢?”
無暇美玉,有價無市。
白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手裏的扳指,盡量保持語氣平和,問:“你昨天不是說,你身上已經沒錢了嗎?你怎麽忍心騙我半隻雞的?”
“我可沒騙你,我身上當真是沒錢了,不過沒有銀錢不代表沒有玉器首飾。我瞧著此番我若是不下血本,你是不願再施以援手了...”
男人的口氣沉了沉,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罷了,這本是我家傳之寶,姑娘若忍心,就,就先收下以抵藥錢吧。”
“我可謝謝你了,我不要太忍心。”白姝毫不猶豫自男人手裏接過玉扳指,歡歡喜喜收了起來。
“誰叫我這人心軟呢,你且等著,我去重新采些新鮮的藥來,保證同你將傷口處理妥當。”
若眼前這人是個女人,要她幫著在傷口上打個蝴蝶結她都願意。
男人額角跳了跳,眼前這張暗瘡叢生的胖臉,再配著如此貪婪的表情,還真是...一點也不違和。
“等等,”男人叫住欲去往樹林深處的白姝,說:“我肚子餓了,你幫我找些吃食來。”
“沒問題,”白姝笑得眉眼彎彎,她早有準備。
這一次出門,白姝留了個心眼,用布包裝了些大米和地瓜出來,除此之外,她還額外帶了件不穿的舊衣裳。
她想好了,若是碰見男人,就將這些留給他,若是男人已經...那她就留著給自個兒,沒想到還真讓她賭對了。
白姝將準備工作做好,撿了樹枝,劈了容器,便將淘洗幹淨的大米裝進容器裏,點上了火。
火苗劈裏啪啦往上竄著,她又將地瓜丟進了火堆裏,等待它被炕熟。
有清甜的大米粥,又有高纖的地瓜,如此一來,這頓早餐雖然清淡,倒也能給男人補充好些能量了。
篝火漸起,男人望著白姝忙前忙後的背影莫名有些安心,不多時便枕著胳膊睡著了,直到地瓜的香氣一陣一陣撲鼻而來,他才由著體內的饞蟲將神誌喚醒。
“你醒得可真準時,”白姝開口揶揄,“你且吃著吧,當心燙,我往樹林跑一趟,一會兒回來給你換藥。”
男人擺了擺手,示意她請便,端起竹桶裏的粥就吃上了。
白姝見他吃得香甜,沒再說什麽,於不遠處擺弄好捕獸器之後,她便背著竹簍往深山裏去了。
同上回一樣,止血消炎的草藥白姝摘了一籮筐,除此以外,她還同自己備了些祛濕美容的草藥,直到竹簍裏什麽都裝不下了,她方才停手。
巳時不到,女人滿載而歸,彼時男人正依靠於洞口閉目養神,見她回來便睜開了眼睛。
“我那捕獸器不見了,是你拿回來了?”
男人點頭,“嗯,這回夾了隻野兔,我拿回來了。”
“如此甚妙,晚點請你吃烤兔肉。”白姝搓了搓手,眼睛璨若星辰。
男人將視線從她黯淡的臉上移開,轉而翻了個身,再次閉上了眼睛。
白姝知道他這是傷口泛疼不願意說話了,麻利地放下竹簍便開始忙活。
先是去山泉邊把藥草都清洗幹淨,再就是用竹筒熬上湯藥,剩下的搗碎成泥,留待備用。
拿出之前帶出來的幹淨衣裳,白姝很是仔細地撕成長條,這才忙上手給他換藥。
新鮮的草藥一碰到裂開的血口子,那種酸爽的滋味男人已經不是第一回體驗了,白姝望著男人隱忍不發的樣子,嘴角也止不住跟著抽了兩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手裏的動作,盡量讓男人少受些煎熬,好在男人沒有再發燒,事情總歸在往好的方向去。
等藥熬好的間隙,白姝又同自己自製了個純中藥麵膜。
不同於上一回的嘲諷,男人此番許是真的不太舒服,但透過麵具,白姝還是輕易捕捉到了男人對她如此舉動的鄙夷。
“嫌我難看你就不要看,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男人一頓,轉而幽幽道:“你不懂,鹹魚尚且知道要翻身,我看見你這般掙紮,便更有動力戰勝身體上的疼痛了。”
白姝懶懶看了他一眼,這狗東西也就仗著自己有倆臭錢,不然三番五次嘴巴這樣毒辣,她一定氣定神閑看著他去死。
“你這麽有精神,還會挖苦人,我看你是還不夠疼,要不,我給你按按傷口?”
“大可不必,”男人擺了擺手,指了指一邊蜷縮著的野兔,“你索性把它烤了吧,我實在是見不得它在我眼前晃**。”
“你嫉妒人家活蹦亂跳?行,我這會兒去弄些鹽來。”
白姝看了一眼天色,沒再同他計較,當真起身洗了把臉,開始做起了燒烤前的準備工作。
有了前麵兩頓的鋪墊,男人對於她做飯的技能絲毫不懷疑,安安心心喝了藥,熱氣騰騰的兔子肉便送到了他的嘴邊。
不多時,一隻肥美的兔子便隻剩下了一堆骨頭。
白姝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待打了個飽嗝後,對男人說:“我該回去了,你好好的,別再把傷口搞裂了,明日一早,我來給你換藥。”
“你這就要走了?”
“不然呢?留在這兒陪你聊天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男人搖頭,“我的仇家還在到處找我,如今在外頭,我自是擔驚受怕養不好傷的,留在這兒實難痊愈。”
白姝聞言默了默,說:“那你說要怎麽辦才好?”
男人沉吟,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我要跟你回家。”
頭頂的鴉雀一飛而過,留下一串蒼涼而不失尷尬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