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軟是病
柳婆子拚命地搖頭,一邊掙紮一邊替自己辯解,“好漢饒命,我真沒有隱瞞!若我有一句假話便叫我天打五雷轟!饒命,饒,饒命啊——”
男人深吸一口氣,聞言又重新將視線放回柳家小小的院落裏,當瞧見柳夏夏的屋子裏還亮著燈時,說:“那間屋子還亮著,裏頭有人麽?”
“有有有,那是我大女兒!她剛剛弄髒了衣裳,正在洗漱,不方便出來。”
“不方便出來?是知道我們來了才故意不出來的吧?說,她是不是屋子裏藏人了!”
“好漢這是什麽話,咳咳,沒,沒有的事,你不信可以問她。”說著,柳婆子指了指一邊神色不明的白姝,“這是我兒媳婦,她能作證的!”
“得了吧,你們都是一家人,說話沒有可信度。我辦事從不相信巧合,來人,把門撞開,進去看看屋子裏到底是什麽狀況。”
白姝本想回一句,誰會那麽笨,若當真藏了人還如此高調開著燈?
但轉念一想,這本不關她的事,她還是別給自己惹麻煩的好,柳家這對蛇蠍母女,不值得她出手。
“使不得呀!我女兒還沒嫁人呢,你們這般闖進去,豈不是壞了她的名節,還請好漢手下留情!咳咳咳……”
男人聽著柳婆子絮絮叨叨的求情隻覺得煩悶,大掌一揮,索性直接將人給劈暈了過去。
耳邊的聒噪聲驟然消失,白姝麵無表情地望了一眼軟綿綿倒在地上的柳婆子,嘴唇囁嚅了兩下,到底什麽也沒說。
男人耳根子得了清靜,不由分說便叫人踹開了柳夏夏的房門,他們將柳家的每間屋子裏裏外外翻了三遍,絲毫不理會柳夏夏驚恐的尖叫聲。
“叫什麽叫,是怕別人不知道你被看光了?什麽東西,長成這樣還想嫁人?做夢呢吧……”
幾番查找無果,男人估計也憋了一肚子氣,對著柳夏夏說話時便格外刻薄些。
柳夏夏本來還在尖叫,聽了這句話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受了打擊,連綿的尖叫聲逐漸變成了小聲的哭泣。
“哭什麽哭,不是叫就是哭,一家子歪瓜裂棗,唯一一個正常的還長得賊醜。”
男人一腳踹翻了柳夏夏的梳妝台,確定在柳家查不到什麽名堂來,遂氣衝衝地走了。
白姝眼皮一跳,冷眼瞧著一行人浩浩****離開,這才大大呼了一口氣。
這一場鬧劇總算是落下了帷幕,這些人……
能對老弱婦孺這般冷血,想來絕對不會是正派人士。
念及此,白姝不受控的聖母婊發作,不免對山上那人擔憂了起來。
...
半夜的時候,柳夏夏從過度的驚嚇中走了出來,後知後覺地將昏迷不醒的柳婆子,從院子中拖回了東屋,引來了黑狗兩聲不輕不重的叫喚。
“叫什麽叫,沒良心的狗東西!我將你養大是為了你能對著外人叫喚的,不是欺負我!”
柳夏夏滿腹心酸,“旁人欺負我也便算了,什麽時候輪到你也敢如此待我,趕明兒我就讓娘把你給燉了!”
白姝:“……”
院子裏又恢複了寧靜,白姝本就了無睡意,被柳夏夏這麽一攪和,更是躺不住了。
真是奇了怪了,她同山上那人從前並無交集,此番為著十兩金子的緣分方才聚頭,他若死了,同她並無幹係才是,怎得她會莫名擔心呢?
現代的白姝,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因為被孤立,她一早便收起了自己的真心,習慣於獨來獨往。
今日被那些不速之客一嚇,她居然生出了些惻隱之心來,當真是奇妙得很。
白姝歎氣,用被子蒙著頭翻了個身。
這個時辰,她是不能出去的,且不說夜裏常有野狼出沒傷人,萬一那夥人守株待兔在莊子外頭等著,那她反倒是好心幫了倒忙了。
念及此,白姝猛地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裏衣裏頭的十兩金子,這才安安心心睡下了。
翌日一早,白姝伸了個懶腰,從床榻起身,打了井水洗漱好後,又做了些小麵魚吃了,這才不疾不徐往山上去了。
清晨的村莊,空氣格外清新,山頂上籠著一層薄霧,幽深又神秘。
為了以防萬一,白姝特地等了兩撥人上山,方才背著竹簍往上爬。
村裏人大多都避諱著她,見她同行紛紛讓得老遠。
白姝並不在意,她自顧自地爬到半山腰,確保無人跟蹤後,她趁著眾人忙於挖野菜的間隙,加快步子往山頂跑去。
循著記憶,白姝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昨日男人藏匿的山洞,然而還未等她進去,她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這……
地上的碎布條分明是她昨日用來給他包紮的,此時沾染了些血跡被丟在洞口。
還有外頭散落傾倒著的藥材,也是她昨天留下的。
難道……
心裏咯噔了一下,白姝未做多想便屏著呼吸衝進了山洞裏,老天保佑,可千萬別讓她瞧見太過血腥的場麵……
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了許多,白姝本以為洞中印入眼簾的會是男人的屍體或殘骸,可她舉著火折子找了半天,連男人的一根毛都沒找到。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白姝熄了火折子慢吞吞地走出山洞,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能做的也算是做全了,至於這後果,從來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男人究竟是生是死怨不得她,那十兩金子雖說來得容易,她倒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是在找我麽?”
清洌的聲音自眼前響起,白姝微微一愣,繼而毫不遲疑抬頭望去,隻見男人扶著樹幹立於林中,此刻正戴著麵具遙遙與她對視。
明明身上的衣服比昨日還要破舊,被迫**在外的那隻手臂更是髒兮兮的,可不知怎的,男人這副模樣,看上去倒是另有一番頹然的美感。
“你……”
“你是想問我為何還沒死?”男人語中帶笑,即便隔著麵具,她亦能感覺到那份柔和。
白姝一向是個直接的,抿了抿唇,說:“昨晚有人去村子裏找你了,看樣子挺凶神惡煞的,不像是好人。”
男人點頭,繼而艱難地走到白姝身邊,回應道:“所以你擔心我的安危,一大早便來尋我了?”
“......你多慮了,我順路罷了。”
“......”
男人失笑,到底也不曾揭穿她,倒頭就睡到了山洞裏。
剛剛他正準備換藥,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以為是又有人上來了,遂丟下藥材便施展輕功上了樹。
現在驚覺來人是她,他腦子裏繃緊的弦才算是鬆了鬆,全身的疼痛感瞬間也便恢複了。
白姝瞧著他這般模樣,伸手按了按他的傷口。
“呃,”男人悶哼,“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