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扮豬吃老虎
柳夏夏膽子小，輕手輕腳走上前去，想看看白姝的表情，等轉過身，方才瞧見對方正一臉茫然，有點呆呆的，一看就是中了咒了。
大大鬆了口氣，柳夏夏歡歡喜喜蹦到柳婆子身邊，很是興奮道：“娘，她當真是像變回去了，若是照著她昨日那股子潑辣勁兒，這會兒怕是早就翻臉了！”
“那是，這可是你舅舅推薦的老道，在十裏八鄉都很有聲望的。”
甩了甩頭，柳婆子很是洋洋自得地起身，隨即一瘸一拐地走到白姝身邊吩咐：“去，把野菜煮了喂豬去！”
白姝眼眸微動，側頭淡淡看了柳婆子一眼，什麽都沒說，抬腳便往柵欄邊去了。
柵欄邊堆著許多野菜，是昨兒一早柳夏夏挖回來的。
白姝蹲在一邊，稍稍將野菜上的泥甩了去，又打了井水上來，仔仔細細開始清洗。
柳夏夏瞧著她如此認真的架勢笑了。
翻了個白眼，她站在柳婆子身邊啐了一口，說：“呸！我說她怎麽這麽厲害呢，原來是被厲鬼纏上了。如今厲鬼被打散，連做豬食都變成這般討好的模樣，當真是賤骨頭！”
親眼望見聽話咒起了作用，柳婆子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對柳夏夏說：“你看著她些，這咒畢竟是剛下，我也不曉得穩妥不穩妥。等她喂完豬食就叫她做飯去。
這會兒天色晚了隨意吃些就好，明日一早再讓她去插魚給我們做魚丸湯來吃。”
對於昨天沒能吃上白姝親手做的魚丸湯，柳婆子很是耿耿於懷。
在柳家這個院子裏，就不該有她得不到的東西，魚丸湯也是，張秀才給的銀錢更是！
柳夏夏重重點了點頭，死胖子昨天敢那麽對她們，就別怪她今天整她了。
白姝全程自忙自的，目送了柳婆子回房，她起身將洗幹淨的野菜運到廚房裏，生了火就開始忙活上了。
柴火越燒越旺，白姝估摸著水應該開了，掀開木質的鍋蓋將竹簍裏的野菜一點一點下到鍋裏，動作很是熟稔。
柳夏夏瞥了一眼劈裏啪啦燒著的火堆，腦子裏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要不是顧念著白姝能幹活，她真想把這人推到火坑裏燒死！
燒死白姝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她沒道理為著這麽個賤人吃牢飯，若是不小心燙傷了，那總怪不得她吧？
念及此，柳夏夏偷偷瞄了一眼正忙著的白姝，不動聲色地往火堆邊去了。
順手拿起地上的柴火鑷子，柳夏夏不由分說撿起燒得最旺的那根，朝著白姝的頭就扔了過去。
白姝神色一凜，假裝什麽也沒看見，卻在炭火即將燙到自己之前彎了彎腰，躲了過去。
柳夏夏皺眉，正有些吃不準她是不是扮豬吃老虎，就見對方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往木桶裏舀煮好的豬食了。
原來她彎腰是為了拿木桶啊...
可這賤人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些。
“我把豬食拿去攪和攪和，等著喂豬了。”
白姝麵無表情地挑起兩桶豬食，對著柳夏夏交代了一番，便要往後院去。
柳夏夏見她要走，忙將人喊住，說：“等等！這豬食還燙著，哪裏就能喂豬，倒不如你先給我吃了！”
白姝扶著扁擔的手一頓，輕輕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沒聽清？我說這豬食滾燙，你趁熱吃點，等你吃完也涼了，再去拿給豬吃。”
從前這樣的事，柳夏夏並不是沒做過，隻不過彼時的白姝膽小怯懦，每回都忍氣吞聲，不得已當真會吃上兩口。
但今日...
陪著她們演戲，互相把對方當猴耍是可以的，但想羞辱她，那指定是白日做夢。白姝挑著扁擔往柳夏夏身邊挪了一步，和善地反問了一句：“豬食是給豬吃的，人怎麽能吃？”
“嗬，野菜你吃少了？再說了還能吃死你不成！豬狗不如的東西吃這個最合適！”
柳夏夏的眉眼間染了一絲不耐，她擺了擺手，隨後麵色沉了三分。
“趕緊的吧！豬還餓著呢，別讓豬一直等著你！”
白姝點了點頭，“有道理。”
柳夏夏還以為她是開了竅了，剛自鳴得意地昂了昂頭，沒成想眨眼的工夫，白姝便拎起一桶豬食照著她的頭頂灌了下去。
幹脆，利落。
剛出鍋沒多久的豬食還是熱氣騰騰的，雖然經過白姝的攪拌達不到九十度，可八十度還是有的，這麽照頭一潑，燙得柳夏夏登時就嚎叫著跳了起來。
“啊！你敢潑我，你怎麽敢！燙死我了！”
白姝冷眼望著她被燙紅的臉，放下手裏的木桶不慌不忙地開口：“你說豬狗不如的東西吃豬食最合適了，所以這豬食喂你，豈不是相得益彰？”
“什麽相什麽彰，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分明是裝的，你根本沒有中咒是不是！”
“你是說枕頭裏的那個，還是床底下的那個？不過無所謂了，反正兩張符咒都被我撕了，無妨。”
“你！娘啊，小賤人要殺人啦——她都是裝的！”
柳婆子正在房中嗑著瓜子兒，柳夏夏這一嗓子，害得她手裏的瓜子，悉數灑在了地上。
都是裝的？這還了得！
柳婆子臉色大變，拄著根棍子就趕去了廚房，剛一進門便看到了滿頭頂著野菜葉子、很是狼狽的柳夏夏。
“到底怎麽回事？”
柳夏夏見柳婆子來了，癟癟嘴趕忙走到她身邊去告狀，“這個醜八怪膽敢用豬食潑我，娘您看看呐，我這可是新做的衣裳！”
“她潑你？你剛剛鬼叫時說的話可當真？”
這話，柳婆子是對著柳夏夏說的，但審視的眼神卻落在了一邊一直沒吭聲的白姝身上。
“可不是！我還能自己潑自己不成！她剛剛自己承認了，符咒都被她給撕了！”
白姝很是淡然地望著對麵的這對母女，一字一頓道：“你們找多少道士來，做多少手腳也是無用的，我可從來沒被厲鬼上過身，你們見過哪隻厲鬼敢頂著日頭正盛出門的？
日後要對付我麻煩用點腦子，白白費了銀錢還惹人笑話。”
“你——”柳婆子將柳夏夏護在身後，滿身的煞氣擋不住地往外泄，“你他媽敢耍老娘？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你說誰惹人笑話，你再說一句試試！”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白姝如今油鹽不進，不是被厲鬼纏身，就是那日落入西河後哪根神經搭錯了。
既然符咒對付不了她，索性今日就狠狠同她較量一番，不徹底收服這個孽障，日後還有她作妖的時候！
“好話不說第二遍，你倆又不聾，何苦白費我的口舌？我隻這一句，收起你們的卑劣手段，我白姝自醒來之後決定重新做人，再不受你們的窩囊氣。
若是大家好相與，我或許還能大發慈悲手下留情，若你們非要作妖，那便有不太平的活法，我白姝也沒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