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聽話咒起作用了
柳婆子小腿還隱隱泛著疼,聞言啐了她一口,嗬斥道:
“冒冒失失的你要做甚?沒聽大師說麽,這次纏上小賤種的是個厲鬼,很敏銳的!你這般模樣,回頭引了那惡鬼的懷疑吃虧的是你!”
柳夏夏臉色微變,說:“我記住了娘,我等會兒一定表現得稀鬆平常些,叫她看不出端倪。”
“這樣最好!等過了今日,還不是我們說什麽她就要做什麽,夏夏你可千萬要沉住氣!”
柳夏夏捏了把汗,隨即坐到了柳婆子的身邊,重重點了個頭,回應:“嗯!”
白姝推開木柵欄的時候,院子裏除了一隻昏昏欲睡的看門狗,什麽也瞧不見。
若是往常這個時辰,見她這麽晚兩手空空的回來,柳家那對母女一定早就拿著棍子等她了。
今日這般死氣沉沉,便是沒有宋家嫂子的通風報信,她也能察覺出不尋常的氣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姝轉頭若有所思地瞅了東屋一眼,似乎瞥見窗邊有影子虛晃了一下。
勾了勾唇,她不慌不忙打開屋子的門,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進門就將門反鎖了。
屋子裏她昨日剛打掃過,地上沒了灰塵,倒是印不出旁人的腳印。
其餘的陳設沒變,白姝從門外一點一點照著隱蔽處排查,直到走到床邊,一個彎腰,方才從床底下找到了一個被紮著針、貼著符的醜娃娃。
這娃娃醜也便罷了,身上還歪歪扭扭地寫著她白姝的名字。
白姝喃喃:“就憑一個破娃娃,就想對付我?”
從前的白姝的確是被厲鬼上身了,可惜她這隻厲鬼很是厲害,尋常人還真對付不了。
抿了抿唇,白姝將娃娃身上的符紙同針扯了下來,再重新塞回了床底下,又將整個木板床裏裏外外檢查了三遍,最終在枕頭裏頭翻出了另一張鬼畫符。
這娃娃是用來詛咒她的吧?
那這一張符又是做什麽的呢?
白姝皺了皺眉,眨眼的功夫便將這符紙撕成了碎片。
解決了屋裏頭這些亂七八糟的旁門左道,白姝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安安心心地躺在木板**補覺。
柳婆子同柳夏夏躲在東屋裏大氣也不敢出,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都不曾見到白姝出來,兩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估計那小賤人是睡著了,娘,這回應該是成事了!大師說隻要她在**呆夠半柱香的時間,縱使那厲鬼有通天的本事,也必得灰飛煙滅。”
柳婆子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看樣子應該是成了,等這一遭她醒來,一試便知。”
枕頭裏的符紙是用以對付厲鬼的,但為求保險,柳婆子又額外花錢同白姝下了個聽話咒,今後無論她要白姝做什麽,對方都必須無條件答應,不能違抗。
柳婆子的眼中泛著狠戾,嫁進柳家這麽多年,她哪裏像這兩日這般遭過罪?
這回為著對付白姝,她可是花了不少錢,等那賤人一醒,她定要狠狠打她一頓,出了胸口的惡氣!
...
隨處叢生的荊棘,白姝穿著一襲白衣赤著腳走在其中,竟也不覺得疼。
順著迷蒙的大霧往前走去,過去經曆過的一切,像是被驟然打開的一幅畫卷,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展現在她的眼前。
她是孤兒院中的怪物,因為生得好看被其他的女孩子排擠。
每每她因為出色得了院長的嘉獎,那些好不容易得來的獎品,都會在背地裏被人毀得一幹二淨。
十歲以前的夜晚,她常常是哭著睡著的,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男孩兒有著世上最幹淨的笑容,身上的格子襯衫像是永遠也不會髒一般,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家的肥皂味。
他說姝姝,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了,你放心,我永遠做你的太陽。
他說得多誠懇啊,叫她在往後的十多年,都將他的那些謊言奉為圭臬。
直到……
背後的力量來得猝不及防,等她失重往下墜落的時候,她方才驚覺那個溫暖如斯的少年郎為著前程,都對她做了些什麽!
“不——!”
畫麵一轉,金家村漫山的大火,柳婆子瞧見“她”時,兩眼放光的嘴臉,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身影...
還有柳夏夏同柳城煥,這兩人一個逼著她鑽狗、吃餿了的飯菜,一個在她十三歲後頻繁找著機會輕薄她,統統是她記憶最深處的噩夢。
漫無天際的黑暗,她不想嫁給那個無賴一般的男子,因而每時每刻她都懼怕著長大。
這種感覺太過真實,仿佛是她親身經曆過一般。
過去的十幾年,她活得像是陰暗處的沼澤,直到張秀才的出現,她的人生才好似出現了一抹光亮。
為了這個男人,她頂著寒冬酷暑,去山裏挖草藥換錢給對方找先生念私塾,日日重活不斷夜裏也睡不好,因此身子寒氣愈發重,虛胖成了如今這般模樣,麵容也不似從前嬌俏。
可付出這麽多,對方是如何回報她的?
說是要同她私奔,不過是為了毀了她的名聲要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西河的水好涼啊,刺入肌骨,她冷得差點窒息。
“好難受......”
白姝自噩夢中驚醒,身子不受控般坐得筆直。
心頭百感交集,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良久,她終是平複了情緒,堪堪睜開濕漉漉的眼睛。
原來隻是一場噩夢啊......
這夢交織著她與原主痛苦的過去,白姝的嘴角忍不住就溢出了一絲苦笑。
外頭的天已經黑了一半了,今日,她這午覺睡得委實長了些。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癟癟的肚子,她決定整理好衣裳,下床找點東西吃。
白姝如今這身子,晚上不宜吃油水過重的東西,蔬菜加粗糧是最好。
家裏窮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她看不見葷腥便也就不容易記掛著。
柳家那對母女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守在院子裏等她了。
因為擔心中途叫醒她會影響符咒的效力,兩人愣是隱忍許久,眼巴巴盼著她睡醒。
此刻見她堂而皇之的出來,兩人的眼神瞬間便亮堂了。
“喲,還知道起來呢?你怎麽不幹脆睡死過去?”
柳夏夏站在柳婆子的身後,不怕死地挑釁了一句。
白姝腳下步子未停,聞言什麽反應也沒有,隻一門心思往廚房邊走去。
柳婆子抿唇,惡狠狠地抄起手邊的小石頭,往白姝身上砸了過去,接著低喝了一句“白姝你給我站住”,前頭被砸的人果真就站在了原地。
柳夏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她很怕白姝會轉身回頭以牙還牙,然而等了許久,白姝依舊站在那兒不曾回頭,似乎並沒有朝著她們發火的打算。
柳婆子麵上一喜,不由對著柳夏夏嘟囔:“這老道還真是有一套,瞧見沒,小賤人居然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