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走水
寒露不會是因為她被江蘭珊傷了心，所以跑去教訓江蘭珊了吧？
想起寒露的性子和她身上那些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江蘭珺有些頭痛。
“白露，你親自跑一趟，讓寒露趕緊回來。”
“奴婢這就去。”
白露忙往鬆鶴院去了。
立春幾個進了屋，伺候著江蘭珺梳洗，還未躺下，就見寒露一臉訕訕地跟在白露的身後走了進來。
白露走在前頭，鼓著臉，顯然是在生氣。
江蘭珺不由問道：“這是怎麽了？寒露你做了什麽事情叫白露這麽生氣？”
“姑娘您是不知道！”
較為沉穩的白露都忍不住告起了狀：“寒露竟然在鬆鶴院裏頭給二姑娘下毒了！”
“什麽？！”江蘭珺一下子站了起來，“寒露，你給二姐下了什麽毒？”
“也不是什麽毒……就、就是一些藥散嘛，洗個澡就能解了。”寒露回答的磕磕巴巴，不敢抬眼與江蘭珺對視。
“是什麽藥散？癢癢粉？”
“不是，是奴婢前兩日才弄出來一種噴嚏粉，粘在了身上就會叫人不斷的打噴嚏，除非她洗了澡重新換了一套衣裳……”
說的像是不嚴重的樣子，可寒露還是不敢與江蘭珺對視，江蘭珺就知道這什麽噴嚏粉，並不像寒露此時說的那麽簡單。
她不由逼問了幾句。
寒露受不住，終於吐露了出來：“這噴嚏粉好解，隻是……如果沒有服用解藥的話，即便是換洗了衣服，往後也比旁人更容易打噴嚏。”
而女兒家總愛打噴嚏，可不是什麽優雅的事情。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打死寒露也不敢說的——
姑娘家總愛打噴嚏，除了有些不雅之外，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可一個婦人，尤其是生產過的婦人若是頻頻噴嚏，那下麵可就……
寒露不好意思說自己本事不到家，弄出了這樣半吊子的藥散。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是半吊子的藥散，她才會用在二姑娘的身上。
誰讓二姑娘總想著欺負她家姑娘？
她們姑娘心善，她這個做丫鬟的可不是什麽好人！哼。
江蘭珺聽到往後也隻是比旁人容易打噴嚏，倒是心下鬆了鬆，不過她仍舊虎著臉，嚇唬寒露道：“那解藥呢？你把解藥給白露，白露你送去給二姐服下。”
寒露不想給，她嘟嘟囔囔地道：“姑娘你做什麽這麽仁慈？二姑娘可是連散陰補陽丹這種虎狼之藥都用在了您的身上，奴婢這區區的噴嚏粉，她受著又如何？”
“她是她，我是我。”
江蘭珺搖頭，不是她過分善良和仁慈，僅僅是她不想變成江蘭珊那樣一言不合就可以給人下藥的人。
她的底線不允許她這樣做。
聽了這話，寒露再是不願意，也隻好將解藥給了白露。
在同時接觸解藥的時候，兩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一瞬間達成了默契。
寒露確信白露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滿意了。
等白露去了鬆鶴院，江蘭珺就叫寒露也退了下去，外頭隻留了立夏守夜。
……
這一晚，江蘭珺睡得極早。
更為準確的說，這一晚上，江府裏頭不論主子還是仆從，都睡得比往常早了一些。
大約是累的很了，大家都睡得很沉很甜。
突然，鬆鶴院上空燒起了一片駭人的紅光，濃鬱的黑煙頃刻間淹沒了整個鬆鶴院。
院子裏有警醒的婆子被煙嗆醒，她猛地坐起身來看著外頭的火光和黑煙，呆了呆，下一瞬，扯破了嗓子喊道：
“走水了——走水了——！”
鬆鶴院著火的動靜極大，整個江府都被驚動了。
江二老爺和李氏等人慌忙趕去鬆鶴院時，才發現老夫人已經完好無損地站在了鬆鶴院外，眾人不由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放下提著的心，眾人上前圍著老夫人。
“娘，你怎麽樣？”
“祖母您沒事吧？”
“母親……”
亂七八糟的，有些吵。
老夫人皺了皺眉，沉聲道：“我沒事，珺兒一早就將我帶了出來，我們出來之後火勢才變大。隻是珊姐兒還在裏頭。”
“什麽？”眾人大驚。
江二老爺臉色白了又白，他突然就要往鬆鶴院裏衝，被旁邊正在撲火的護衛眼疾手快地扯了回來。
老夫人麵色一沉：“老二，你在做什麽？”
“娘，珊姐兒還在裏麵，兒子要去救她！”
“誰不在救她？沒瞧見護衛都在滅火麽？”老夫人嗬斥，“消停些，已經有婆子進去了，你不要在這兒添亂！”
李氏也拉住了江二老爺，低聲勸道：“夫君，裏頭都是活，你便是想要進去救人，也要先把衣裳都打濕，再拿帕子捂住口鼻啊。”
“我等不了那麽久……”
“不許進去。”老夫人沉下臉來命令江二老爺，“你就給我站在這裏！老二家的，你給我看好了老二！”
比起一個惡毒的孫女，自然是孝順善良的兒子更為重要一些。
除了江二老爺，其他人都沉默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他們雖然不會惡毒的詛咒江蘭珊就此死在火海之中，但也不會為了救她而搭上自己的安危。
便是江蘭珺也沒有說什麽，隻安靜地站在老夫人的身旁，擔憂地看著火海，心中緊張忐忑地期盼著下一瞬就有婆子背著江蘭珊衝出來。
然而直到大火撲滅，也沒見江蘭珊出來。
江蘭珺有一瞬間的茫然。
江蘭珊沒有出來？
怎麽會呢？
“啊——！”
廢墟之中的一個婆子忽然驚叫：“柴房裏有一具焦屍！”
焦屍！
眾人悚然一驚，是江蘭珊的屍體？她被燒死了？
……
閆武侯站在焦黑的火場外，扇了扇風，看向崔老夫人無奈地道：“你們江府是不是該好好整頓了？這才多久，先是死了一個女婢，現在又死了一個主子？”
“閆武侯說的極是。”崔老夫人麵色不改，“我們江府的確要好好整頓。不過這火場裏的焦屍是不是我們府中的二姑娘，”崔老夫人笑了笑，“還不好說。”
閆武侯頓時來了精神。
“您的意思是，這屍體不是江蘭珊的？”
“是不是二姑娘，還要勞煩閆武侯了。”
“沒問題。”
閆武侯不再幹看著，自個兒也鑽進了火場。
江蘭珺看著閆武侯在火場中忙活的背影，良久，她輕聲道：“祖母，離天亮還早得很，不如孫女送您去枕煙齋休息？”
老夫人卻搖了搖頭。
其他人都來勸老夫人先去休息，但她始終不願意離開。
旁人無法，隻好陪著老夫人一起站著。
年歲小的幾個丫頭很快困得瞌睡連連，老夫人便發話道：“行了，你們各自回去吧，珺兒，你留下來陪我。”
老夫人發了話，其他人隻好聽從。
不過李氏看著女兒睡下，又回頭見夫君也睡了，想了想，便起身往鬆鶴院去。
才靠近過去，就聽老夫人問四姑娘：
“珺兒，你覺得那裏頭的焦屍是你二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