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害人
芙蕖院,海棠樹下,東廂房的屋頂上,身形隱匿在陰影之中的二秦突然打了個嗬欠。
嘴巴才張開,困倦的眼淚擠出了出來,二秦一下子警醒過來。
“怎麽回事?我剛才困了?”
意識到不對的二秦瞬間翻身坐起,他目光如炬地掃視了整個芙蕖院,一切如常,隻是這正常的樣子,隻是外頭的情形,屋子裏頭姑娘家的情況,他便無法得知了。
二秦凝神屏氣,確定正房內室有一個清淺的呼吸聲,和江四姑娘的差不多,外間也有一個呼吸聲,聽著像是寒露的。
其他廂房內的呼吸聲也和往常沒有太大的分別。
“難道是我多疑了?”二秦慢慢放鬆下來,重新躲回了陰影之中。
但下一瞬,他整個人彈了起來。
“不對!”
正房內室裏的呼吸聲不對!
二秦顧不上許多,直接衝進了白露的房間,本想叫白露去正房內查看江四姑娘的情況,哪知白露竟也睡死了過去!
“是迷藥!”
二秦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在他當值的時候,竟然叫人從他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腳。
到了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肯定,江四姑娘不再內室之中了!
二秦當即取出暗哨,哨聲傳的極遠,頃刻間所有暗衛甚至一些藏匿於人群之中的不良人一齊動了起來。
謝殊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此事。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神色難看:“找到珺珺下落沒有?是誰做的?”
“二秦他們幾個發現的第一時間就循著痕跡找了過去,現在還沒有結果。”
隨風急急地跟著謝殊往外走去,語速也變得極快,“但是屬下猜測,這事兒怕是大公子做的。”
謝玉?
不是他。
謝殊很快排除了謝玉的可能性,謝玉雖然有不少的小動作,但因上一世的種種,他已經被他全麵監控起來,若是謝玉有動作,他絕不會到現在才知道。
可是除去謝玉,還能有誰?
一瞬間,謝殊的腦中閃過好幾個人的身影。
每個人都有嫌疑,可每個人又都有無需對江蘭珺動手的理由。
究竟是誰?
謝殊領著人一路跟著二秦他們留下的線索,終於在豊邑坊內追上了他們。
“珺珺!”
聽到謝殊的聲音,江蘭珺想要抬頭去看,可是她渾身綿軟無力,頭才抬起又重重地垂了下去,就連眼皮都重得無法睜開了。
謝殊快步到了跟前,一把抱住了江蘭珺,江蘭珺這才勉強睜眼看他。
“珺珺,你怎麽樣了?”
謝殊手足無措,他看著懷中蒼白得連嘴唇都不見絲毫血色的江蘭珺,仿佛瞧見了上輩子死在他眼前的她,巨大的恐懼幾乎將他淹沒。
“珺珺!珺珺,你醒醒,你看看我,你別睡!”
“珺珺——!”
謝殊一聲又一聲地呼喊著,催得江蘭珺都生出了幾分愧疚——她要是再不睜開眼睛,就好像罪大惡極似的。
江蘭珺深吸了兩口氣,用盡了力氣睜開了眼。
“我沒事……”
才說了一句,就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謝殊一喜,“珺珺!你醒了?!你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隨風,大夫帶來了沒有?”
隨風已經找來了最近的大夫,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郎中,一瞧見江蘭珺的狀態就皺眉,再把脈,就低叱道:“胡鬧!怎麽能給姑娘家用這樣的虎狼之藥?”
虎狼之藥?
謝殊心頭狠狠一跳,“什麽虎狼之藥?對珺珺的身體有傷害?可有什麽法子解決?”
“現在知道急了?”
老郎中還以為這藥是謝殊給江蘭珺下的,黑著臉兜頭就罵:“早幹嘛去了?這是一種極其傷及根本的劣質藥散,叫做散陰補陽丹,說是丹,卻是個極其惡毒的藥!虧得這姑娘的症狀是昏睡,要是動了情圓了房,這身子骨就徹底虧損掉了!”
謝殊聽得臉都白了。
而後眼神凶惡得如同洪荒凶獸。
若是此時下藥之人就在眼前,他定能叫那人嚐一嚐什麽叫做要死不能!
謝殊恨的眼中充血,江蘭珺也是一陣後怕。
她昏昏欲睡,還以為她最多是中了什麽迷藥,沒想到竟是這樣凶狠的散陰補陽丹。
是誰想要這樣害她?
她靠在謝殊懷中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是一番努力之後仍是無改現實。
“行了,老實躺著吧。”
老郎中沒好氣,掏出了銀針當場就要給江蘭珺來幾下。
江蘭珺和謝殊俱是十分乖巧地任老郎中施為。
在頭頂和手腕上紮了十來針後,江蘭珺的意識清醒了不少,雖還有些困倦乏力,卻不至於下一瞬就要睡得不省人事。
“可以了。”
一盞茶後,老郎中拔了針,一根根仔細地收好後,擦了擦臉上的汗,正要起身,身體猛地一晃,得虧隨風反應迅速,一把接住了老郎中,沒叫他摔在江蘭珺的身上。
“老咯。”
老郎中捶了捶腰,沒拒絕隨風幫他提著藥箱,他看了看依靠在謝殊懷中的江蘭珺,語重心長道:“姑娘家的,千萬不要縱著郎君。這些做郎君的不懂事,一不小心就會害了自己呀。”
又道:“行了,指個人跟老夫回去拿藥吧。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一服,連服七日再叫老夫瞧瞧。”
謝殊忙道:“隨風,你親自送老大夫回去。”
“是。”
目送著老郎中離開,謝殊這才低聲問懷中的江蘭珺:“我送你回去?”
江蘭珺搖頭,她仰頭看著謝殊的眼睛,“你知道是誰想要如此害我麽?”
謝殊扶著江蘭珺去到了旁邊空置的民宅之中,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這才說道:“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二秦他們已經追了上去,想必很快就能知道是誰。”
江蘭珺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這散陰補陽丹的藥效真的駭人。
即便有老郎中出手,此時江蘭珺仍覺得渾身提不起力氣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謝殊悄悄派往江府的人領著神色焦急的李氏趕了過來。
一看到無力靠在謝殊懷中的江蘭珺,李氏就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一下子撲了過去。
“珺姐兒,你怎麽樣?大夫呢?替你看過沒有?”
“母親?”
江蘭珺瞧見李氏,一開始是驚訝,但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慘白:“母親,怎麽是您來了?白露呢?寒露呢?院子裏的其他人呢?”
“她們幾個沒事。”
李氏連忙寬慰江蘭珺,“她們中了迷藥,雖然醒來了,但藥性沒全解了,這會兒在後頭趕著,應該很快就到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兩聲淒厲的呼喚。
“姑娘——!”
“姑娘!”
不是寒露和白露,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