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事不省
江蘭珺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苦心尋找的作物，就這麽容易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忍住激動，又問了一遍：“那叫什麽？”
阿杏眨巴了下眼睛，扭頭看江蘭珺，“恩人主子，那是我家的土蛋蛋。”
“你家的？”
江蘭珺迅速把握住了重點，“你家種的？”
阿杏磕巴了一下，點頭又搖頭道：“今年這些土蛋蛋是我娘種的，去年這些土蛋蛋是自己長出來的。”
正因為是自己長出來的，所以才給取了個土蛋蛋的名字。
“隻你家有嗎？村子裏有沒有誰家也有？”
“去年隻我家有，今年我幾個叔伯還有外婆家都有。”
去年糧食的收成不好，他們交了租子之後，剩下的不多，全家都在怕，怕他們熬不過去年冬天，說不得要餓死一個兩個。
娘總是悄悄省下吃的，騙他們說她不餓，後來實在餓得狠了，心想寧願飽著被毒死也不要做餓死鬼，偷偷摸摸煮了這土蛋蛋自己吃了。
大家這才發現，這土蛋蛋除了寡淡無味不怎麽好吃之外，特別飽肚子。
去年冬天，他們一大家子就是靠這土蛋蛋熬了過來。
一開春，爹娘就扒拉了好些土蛋蛋送給叔伯和外婆，不過他們家種的土蛋蛋都不如她家長得好、長得多。
聽了阿杏的話，江蘭珺逐漸冷靜下來。
她伸手摸了摸阿杏的發頂，沒再多問什麽，恰好寒露來了，她讓寒露替阿杏把了脈。
寒露說阿杏的身體恢複得不錯，又開了個方子叫阿杏回去喝上三天，差不多就沒事了。
等吳二林他們搬得差不多了，江蘭珺將吳二林招到了跟前。
“你可知道阿杏家的那些土蛋蛋？”
土蛋蛋？
吳二林微微瞪大了眼睛，見主家姑娘在等他的回話，忙道：“小的知道。”
“你可知這土蛋蛋畝產如何？”
“幺牛他們幾家也沒種多少，不過聽說產的不少。”吳二林和吳幺牛家多多少少沾親帶故，倒是知道些情況。
他道：“不過這土蛋蛋不好吃，要不是去年幺牛家的日子不好，也不會發現這土蛋蛋是能吃的。”
好不好吃的，江蘭珺並不在意。
更為準確的說，她是嚐過土蛋蛋的味道的。
上一世，她被謝玉坑在後院裏頭磋磨，手上沒什麽銀子，吃喝都難的那段日子裏，寒露就替她找來了土蛋蛋，想著法子做給她吃，如今想起來卻是最後幾年之中最美味的了，真叫她說，比起她後來有了點銀子特地給小寶弄來的肉都香一些。
想起那一段往事，江蘭珺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過很快，她就道：“清水村那個莊子上，有多少畝地是我娘的？”
清水村的莊子一直都是吳二林管著的，他回答得毫不遲疑：“七十三半畝，其中良田四十五畝，下田一十二畝，剩下的都是林地，種了一些果子樹，如今結了果，隻是還未熟呢。”
江蘭珺在心中算了一會兒，道：“劃出其中二十畝良田，和剩下的下田全都種上土蛋蛋。怎麽種，如何提高產出，你們去問阿杏的爹娘。阿杏的爹娘今日可曾來了？”
吳二林聽到江蘭珺要種土蛋蛋，還要劃出那麽多良田去種，眉心狠狠一跳，這會兒聽到她問及吳幺牛，想也不想就把吳幺牛推了出來：“來了來了！”
吳幺牛是個老實不愛說話的，被吳二林推出來也隻是門頭拱手，江蘭珺不問，他就不開口。
到最後，江蘭珺幹脆問阿杏，左右她想知道的，阿杏也都能答得出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江蘭珺最終道：“吳莊頭，你回去後就將吳幺牛請去，月銀二兩，隻要他能將土蛋蛋好好的種出來，並且讓土蛋蛋的畝產達到……”
思及時下稻子小麥的畝產多是在兩三百斤，而上輩子土蛋蛋的畝產巔峰是兩千斤時，江蘭珺差點兒也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好在她及時清醒過來，最後定了個畝產八百斤的目標。
就是如此，吳二林也是一副難以達到的模樣，一度想要勸誡江蘭珺。
倒是吳幺牛從頭到尾沒有吭氣，甚至極為利索地承下了這件事情。
瞧他這般幹脆，江蘭珺心裏頭有了些底氣。
不過此事可不好叫謝玉知道了。
想到這裏，江蘭珺忙又叮囑道：“在種出來之前，你們千萬不可聲張此事，除了種土蛋蛋的農戶，其他人誰都不許說，知道麽？”
“是是是。”
吳二林忙不迭地應下，轉頭和吳幺牛他們一起往回去的時候，卻是苦著臉的。
江蘭珺自是不知這事兒，不過她便是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因著出來了這一趟，江蘭珺今日便沒再去鬆鶴院，而是直接回了芙蕖院。
一回了院子，她就進了屋叫白露為她研墨，將她意外發現土蛋蛋一事寫進了信裏。
停了筆，江蘭珺正要叫白露跑一趟外院，叫如風把信送給謝殊，就想起四風到今日還未回來。
“四風那邊可有傳回什麽消息來？”
江蘭珺提著信輕輕吹著信上的墨，卻聽白露說四風什麽消息都沒有傳回來時，心頭再次蒙上了一層陰影。
……
與此同時，得知江蘭珺終於在白日回了芙蕖院的江蘭珊一不小心刺了指尖，連心的疼從指尖傳來，血珠子飛快地染紅了繡品。
江蘭珊卻一點兒都不惱，還十分開心地丟開了繡品，站起身在屋子裏轉了兩圈，語氣輕越活潑地說道：“趙全呢？聽到了沒有，江蘭珺回芙蕖院了！還不快去辦事啊？！”
話音落下，始終未見人影出來。
紅石打了激靈，飛快地低下頭，不叫江蘭珊瞧見她眼中的驚恐——
姑娘是在和趙全說話？
趙全竟然就在這屋子裏不成？
一想到這兒，紅石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趙全什麽時候來的？
他，知道她之前在屋子之中與紅珠的密謀嗎？
……
就在紅石快要被自己的猜測嚇死的時候，江蘭珺已經讓白露把信送到了如風手中，如風正要悄悄出府去找謝殊。
屋子裏除了江蘭珺之外，再沒有旁的人，她忽然瞌睡地打了個嗬欠，淚眼婆娑，望著床的方向越發困了。
“怎的突然這麽困？”
江蘭珺困得腦子犯迷糊，她反手掩口又打了個嗬欠，人倒在了**，才拉過被子，就睡得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