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馴服
徐靈芸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漸昏暗。
她揉著眼坐起來,春英便撩起簾子,上前替徐靈芸梳洗打扮,一邊輕聲道:“大少爺有事先走一步,晚飯還溫著,姑娘是擺在房內還是前廳?”
既然蕭晗不在,徐靈芸也就隨意把飯擺在房間裏,隨口用了一碗小米粥,又夾了幾筷子清淡的菜肴,便放下了雙筷。
春英知道自家姑娘剛醒來總是沒什麽胃口,便讓小丫鬟收拾好了,又給徐靈芸泡了一杯蘭花茶。
徐靈芸抿一口,這才覺得精神了些,便見大太太跟前的語琴來了:“稟徐姑娘,兩位教養嬤嬤到府,大太太讓我請徐姑娘前去一見。”
“有勞你了,”她示意春英給語琴塞了一個荷包,裏麵是五兩的一錠銀子。
語琴一摸便知,對徐靈芸越發大方的舉動十分受用,又提醒道:“兩位嬤嬤最重規矩,又是從宮裏貴人身邊出來的,少不得偏愛些身外之物。”
徐靈芸笑笑,歡喜地點頭道:“多謝語琴地提點了。”
果然真有錢使得鬼推磨,連大太太身邊的大丫鬟也不為過。隻是這番話或許是大太太有意吩咐的,免得自己丟了蕭家的臉麵,語琴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再賺一筆小錢。皆大歡喜,既得了她的感激和錢財,又不會得罪了大太太,何樂而不為?
徐靈芸以裝扮為由,讓語琴在外頭稍等片刻,便轉身進了內室,從小匣子裏抽出兩張銀票,收在兩個親手縫製的荷包裏。
春英一驚,正要開口,被她點著嘴唇止住了。
見徐靈芸的視線往外一飄,春英也明白語琴就在外頭,她這一開口隔牆有耳,實在不合適,便老老實實住了嘴。
“讓語琴久等了,”徐靈芸換了一支平常的白玉釵,整個人看起來大方得體卻又不顯得花哨。
上午的花宴都是同齡的小姑娘,打扮漂亮些也無可厚非。但是兩位教養嬤嬤都是宮裏出來的人,自是更討厭那些妖嬈豔麗且不得體不規矩的女子。
語琴心底默默點頭,對徐靈芸的識趣十分滿意,便笑道:“徐姑娘哪裏的話,倒是讓奴婢受寵若驚了。”
她領著徐靈芸走進大太太的院落,前廳有兩位跟大太太年紀不相上下的嬤嬤坐在上首,金嬤嬤正奉上茶盞,連大太太也避讓到側座,倒是給了兩位教養嬤嬤大大的麵子。
至於金琳早就來了,站在大太太身後,低著頭規規矩矩的,一襲碧綠的衣裙,梳起小飛天髻,發髻上戴著一支別致的珍珠釵子。顯然跟徐靈芸一樣心裏明白,不敢在教養嬤嬤跟前太過於張揚,讓兩位留下不好的印象,反而不美。
徐靈芸低眉順眼,向大太太和兩位嬤嬤行禮,又悄然無聲地退到了一邊。
兩位教養嬤嬤微微蹙眉,蕭府隻給了一人的束脩,卻是要教兩人嗎?
如此先斬後奏,倒是讓兩人有些不痛快,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蕭太太,原本說好教導一位姑娘,怎麽這會變成了兩個?”
大太太矜持地笑笑,瞥了徐靈芸一眼道:“請兩位嬤嬤來,是想讓我的外甥女小選後能在宮中安安分分的,別惹事就好。至於另一位徐姑娘,年紀相仿,隻是旁聽,免得以後行差踏錯,也給琳兒一個伴罷了。”
說罷,她又向徐靈芸介紹道:“左邊這位是林嬤嬤,右邊這位是盛嬤嬤。”
徐靈芸這又向兩位嬤嬤行禮,一派行雲流水的姿態,倒是讓兩位嬤嬤心裏舒服了一點。
林嬤嬤擱下茶盞,方才沒留神,這位徐姑娘身形瘦削柔弱,卻沒有扶風弱柳的氣質,倒是落落大方,沉靜規矩得很。
盛嬤嬤瞧了眼徐靈芸渾身的打扮,整齊又不華麗的發髻,簡單大方的白玉簪,高領寬袖束腰藍色衣裙,沒有一處不妥帖,心裏也是暗暗點頭。
兩人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同在一個宮裏當差將近二十年,默契早就有了。
盛嬤嬤素來沉默,便是由林嬤嬤開口道:“也罷,既然是旁聽,那就不礙事的。想來金小姐一個人接受教導,未免孤單了些。再者有比較,才有進步,我瞧著徐小姐也是個規矩的人兒。”
聽著兩位教養嬤嬤終於鬆了口,大太太麵上的笑容這才輕鬆了幾分:“那就有勞兩位嬤嬤了,我等著我家琳兒成了一個端莊秀麗的大家小姐呢。”
林嬤嬤聽著,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小選進去的,不過是做宮女。運氣不好,那便是在低品妃嬪的院子做些粗使活計,若是運氣好些,也不過是在高品妃嬪跟前的人兒,說到底都是奴婢,哪裏能學大家小姐的氣派?
這樣心高氣傲的奴婢,哪位貴人看不順眼,要麽無聲無息死在宮裏的角落,要麽便是做了替罪羔羊,死得不明不白。
見著金琳羞澀低下頭,一副小女兒的姿態,盛嬤嬤也忍不住暗地裏搖頭。這位姑娘瞧著還好,卻沒想到是個心裏拎不清的,難不成以為進宮後就能享福了?
兩位嬤嬤隻覺得,要教養好金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嬤嬤們趕了半個時辰的馬車,該是倦了,若鳴軒已經收拾妥當了,還請兩位嬤嬤移步。”大太太揮揮手,金嬤嬤便領著兩人走了。
大太太還親自送兩人到了院門口,在嬤嬤們再三客氣地說了“留步”後,這才笑著目送她們走遠了。
她轉頭看了眼身後的金琳和徐靈芸,淡淡道:“明兒一早就開始教導,地方便是嬤嬤們的若鳴軒。今晚早些休息,別誤了明天的教導。”
“是,”金琳和徐靈芸輕聲答應下來,兩人別跟大太太拜別,一起離開了院子。
金琳愁眉苦臉的,小聲問道:“徐姐姐,兩位嬤嬤瞧著不是好相處的,明兒會不會很辛苦?聽說有些教養嬤嬤手上拿著藤條,做得不好就要被打手心,別提多疼了!”
徐靈芸沒有在背後議論別人的習慣,含糊地道:“兩位嬤嬤看著是和善人,嚴師出高徒,隻怕是不想過於和藹反倒讓我們鬆懈了。琳兒妹妹早些歇著,我先回院子去了。”
“徐姐姐慢走,”金琳連忙笑笑,兩人在小道前分道揚鑣。
這一轉身,金琳便沉下臉來。原本以為徐靈芸是個沒心眼的單純人,如今瞧著,有些刀槍不入,倒是厲害得緊。
華月喜的女兒,果真不同。難怪華月喜能夠讓蕭老爺寵著五年,沒有消褪,反倒越發寵溺了。
金琳想起家中那位金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的黎姨娘,也是個不省心的。她下意識地咬著指甲,憤憤不平。自己就不信,學了這麽多年的規矩,會比不上一個野丫頭來得好!
徐靈芸早早睡下,連心愛的遊記都放下了,免得明兒起不來,反倒得罪了兩位教養嬤嬤。
春英兩手空空地回來,向她稟報道:“姑娘,我已經把小匣子送過去了。可是,我們有必要這般討好兩位教養嬤嬤嗎?”
瞧著徐靈芸一出手即使兩千兩,一位嬤嬤一千兩。都是真金白銀,春英以前哪裏有見過那麽多的銀錢,如今徐靈芸得了幹股,轉眼就花掉了這麽多,讓她止不住地肉痛。
徐靈芸看得好笑:“你這丫頭,居然心疼銀錢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很不必在意。”
“哪裏能不在意了,那可是兩千兩,兩千兩!”春英說到最後,聲音不由拔高了兩分。
徐靈芸一聽,卻搖頭道:“用銀錢來解決的事,素來不是事兒。兩位嬤嬤在宮裏呆得時間久,沒有成家,膝下沒有子女贍養,喜歡些黃白之物讓自己以後好過些,也無可厚非。送去兩千兩,能讓兩位嬤嬤用心教導,受益得是我,怎麽也不吃虧。”
聽了自家姑娘的話,春英也覺得有理,勉強把送出手的兩千兩放下了:“姑娘這一送,會不會讓大太太和金小姐知道後不痛快?”
徐靈芸打著哈欠眯起眼,擦去眼角的淚花兒,困倦地道:“你怎知大太太就沒有另外送給兩位嬤嬤?金琳也沒有?不管如何,大家心裏明白就是,誰也不會攤開來說。”
兩位嬤嬤喜歡錢財,大家心知透明就好,若是戳破了,倒是讓兩人沒臉,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嬤嬤們也是伶俐人,要不也不會安安然然在宮裏呆了二十年,再安安穩穩地放出來做教養嬤嬤,自然是明白人,怎會把這事拿出來說?
到頭來,誰也不會到處宣揚,哪有幾個人會知道?隻有林嬤嬤和盛嬤嬤兩人心裏頭明白而已。
看著她似懂非懂的,徐靈芸搖頭道:“我的好春英,時辰不早了,讓我安穩睡了吧。”
春英赧然地笑笑,替她蓋上被子,放下帳子,吹熄了燭燈,這才悄然無聲地退了出去。
反正姑娘已經想清楚了,自己隻要聽話跟著做便是了。
徐靈芸天剛亮便起來沐浴,挑了一身素色的高領衣裙,她留意到昨日兩位教養嬤嬤打量的眼神並沒有惡感,顯然是滿意自己的裝扮。
戴上一支檀木簪子,她左右端詳了一番,這才施施然用了早飯前去若鳴軒。
到踏進,徐靈芸發現金琳早就已經到了,便出聲打招呼道:“琳兒妹妹來得真早。”
“我才剛到,徐姐姐來得也早。”金琳今兒一身粉色的衣裙,顯得更是嬌俏可人。梳著規矩的發髻,戴著一支小步搖,輕輕一動,流蘇微微飄**,凸出幾分嫵媚來。
徐靈芸看著,暗暗搖頭,沒有再說什麽,在前廳等候了片刻,林嬤嬤和盛嬤嬤便雙雙出了來,她們趕緊行禮。
兩位嬤嬤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們,相比徐靈芸的樸素,金琳就花哨華麗了不少,看得盛嬤嬤直皺眉。
“還請金小姐回院子裏去換一身衣裙,今兒要學的,便是梳妝。”林嬤嬤說完,示意竹香把她家小姐帶回去。
金琳一怔,眼底有些不讚同,誰家的姑娘不懂梳妝,而且她這身衣裙哪裏有不妥當的,平日這般裝扮,連大太太都讚不絕口。
她開始有些懷疑,這兩位嬤嬤真的是大太太好不容易從宮裏請回來的嗎?
思緒一閃而過,金琳滿臉委屈,怯生生地問:“不知我做錯了什麽,嬤嬤要讓我回去換衣服的?”
林嬤嬤毫不客氣地指著她道:“金小姐似乎忘記了,參加小選,最後進宮也不過是一個小宮女,如此張揚的裝束,不過是讓自己死得更快。我們收了大太太的束脩,哪裏能讓金小姐入宮得罪了貴人,連累的金家和蕭家?”
金琳別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黑,她知道小選入宮並不算好路子,卻沒想到會被林嬤嬤說得如此不堪。入宮做奴才,還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路子,如今在徐靈芸麵前,那份底氣和尊嚴被撕開了,丟在地上被林嬤嬤狠狠踩了一腳,如何能甘心?
可是不得不說,林嬤嬤說得不好聽,卻是正理。她進宮是當宮女,確實不能有一絲一毫不妥當的地方。等自己熬出頭來,萬人之上一人之下,還有誰敢說她?
為了以後的成功,要受些委屈是必然的。
“多謝林嬤嬤提點,”金琳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行禮後匆匆帶著竹香回院子,千挑萬選,找出一件鵝黃色的舊衣,並不起眼。她換上後看著銅鏡裏的人,有些心疼另外那箱子大太太特意讓人裁剪的新衣裳,都是一色的鮮豔顏色,說是年輕的姑娘不能打扮得沉悶。
誰知如今,就被林嬤嬤一口否定了這些衣裳,難不成以後都不能能穿了?
金琳咬咬牙,沒再看銅鏡裏這身寒酸的衣裙,又急急趕回若鳴軒。
誰知林嬤嬤看著她,又是皺眉:“金姑娘,請再回院子裏重新裝扮妥當了。”
金琳一聽,更是委屈。眼瞅著徐靈芸已經跟著盛嬤嬤開始研習,正低聲介紹著不同的發髻在不同的場合該如何,徐靈芸正聽得用心,她不由更難受了。
林嬤嬤有些不悅,這位金琳似是比想象中更難纏。不過更頑劣的小姑娘她不是沒見過,在自己的教導下早就能獨攬大任,安安穩穩地成為貴人的左右手。
金琳這樣的小戶小姐,她更是沒有放在眼內。
“請回去換衣服!還有,金小姐注意穿戴的飾物,別犯了忌諱!”
金琳暗恨,隻能重新回去挑了一件灰撲撲的舊衣,想著這回林嬤嬤肯定說不出話來,又氣憤得摘掉了頭上新打的小步搖,換上一支平常的檀木簪子。
她沒敢再看銅鏡,直接回到了若鳴軒。
林嬤嬤一見金琳,更是不高興了:“金小姐這身衣裳連院子的下人都比不上,難不成是想裝粗使丫鬟?進宮的小姐,哪能如此寒酸。”
她心裏明白,金琳這是豁出去了,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偏偏挑了這件灰不溜秋的衣裙,就是來賭氣的。
林嬤嬤拿出戒尺,瞪眼道:“事不過三,金小姐三回都沒能讓我滿意,隻好得罪了。”
看她拿出戒尺,金琳嚇得臉色都白了,不顧規矩地忍不住尖叫道:“嬤嬤這是做什麽,我不懂難道嬤嬤就不能仔細教了嗎?動不動就拿出戒尺來,我這就要跟姑姑說去!”
“要告訴蕭太太也罷,這是金小姐的事,但是有錯就得先受罰再說。”林嬤嬤也不客氣,使了個眼色,院子裏兩個粗壯的婆子便上前架住了金琳,沒有理會金琳死命地掙紮。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若是身上有了傷痕,進不了小選,都是嬤嬤的錯!”金琳瘦弱的小身板哪裏是兩個婆子的對手,即便再掙紮也是紋絲不動,不由嚇得哭喊起來。
林嬤嬤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這點金小姐不必擔心,在宮裏頭,多的是讓人疼得半死不活,身上卻不留下一丁點傷痕的法子。”
她壓低了聲線,湊到金琳的跟前,加上那雙平靜如一片死水的眸子,驚得金琳再也不敢亂動,隻覺毛骨悚然,一股子寒氣從腳底湧了起來。
林嬤嬤也是有分寸的,抓著金琳的手板打了三下以示懲戒。沒理會癱軟在地,已經嚎啕大哭的金琳,她又道:“金小姐,請回院子換衣。這一次再不妥當,我隻好再懲戒一次了。”
金琳嚇得不敢哭了,擦幹淚水,在竹香的攙扶下回到院子,挑了一身月白色的雲紋衣裙,又戴上珍珠簪子,直看了小半個時辰,才慢吞吞地回到若鳴軒。
林嬤嬤看了又看,在金琳的忐忑不安下終於點了下頭:“金小姐這次不錯,這身裝扮得體又不顯眼。金小姐要記住,在宮中最是拔尖的宮女,死得最快。”
金琳聽得不寒而栗,連忙點頭表示記下了。
“不過金小姐換一身衣裳,足足費了小半個時辰,還是該罰。”林嬤嬤毫不留情地又打了金琳的手板,眼看著金琳的右手紅腫,上麵卻絲毫沒有一丁點傷痕,她又道:“接下來,我要說說宮中梳妝的忌諱,還請金小姐好生記住。”
金琳見徐靈芸舒舒服服地在一旁聽著盛嬤嬤柔聲說著,反倒自己的待遇便一落千丈,便有些不樂意了:“林嬤嬤,不叫上徐姐姐來一塊聽嗎?”
林嬤嬤挑了挑眉,自然明白她想的是什麽,好笑道:“金小姐要進宮,徐小姐不過是旁聽,稍微知道些大家規矩便是了,哪裏用得著過來聽這些?”
金琳無法,隻好心不在焉地聽完林嬤嬤詳細地說了宮中梳妝的各種忌諱,幾乎囊括了從頭上的發髻,到身上衣裙的裝束和穿戴,配飾的規格,還有繡花鞋的花紋,都一一說了。
金琳聽得不耐煩,沒想到宮中規矩如此之多,不過是小小的梳妝,便這般麻煩。
等林嬤嬤說完妝容也得注意後,板起臉道:“關於宮中梳妝的規矩,我已經說完了,接著就是考核金小姐到底記下了多少。”
她眯起眼,好心提醒金琳道:“依舊是事不過三,答錯三次,便要懲罰,這是規矩。”
金琳恨不得撲上去撕咬這個老虔婆的嘴臉,哪裏是教養嬤嬤,根本是個惡鬼!衣裙不對,要打,首飾不對,要打,答錯了,還要打!
說來說去,就是看她不順眼,怎麽都要打了!
自己剛才走神,也沒聽進去多少,這頓打是逃不過了。
金琳咬著下唇,垂下眼簾,掩飾掉眼底的恨意。
徐靈芸聽著盛嬤嬤的介紹,受益匪淺,用心一一記下,隻想著回去後記在紙上,好生收好了。
等她認真學得差不多了,聽見不遠處“啪啪”的聲響,扭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金琳哭花了一張小臉,右手腫得跟兩個拳頭般大,林嬤嬤拿著戒尺,毫不憐惜地狠狠打了三下,沉聲道:“金小姐又錯了,這是錯的第九道。”
聞言,徐靈芸不由詫異,金琳瞧著聰慧,居然錯了這般多?
盛嬤嬤看了一眼,便沒再多留意了,淡淡道:“徐小姐覺得,林嬤嬤是不是罰得太狠了?”
徐靈芸遲疑了一會,輕輕搖頭:“琳兒妹妹沒看清宮中的險惡,林嬤嬤這是好心,想讓她盡快明白。要不然等真的進宮,就不止受罰這麽簡單了,稍有差池,那就是丟腦袋的事。”
盛嬤嬤眸裏閃過一絲讚許,又歎息道:“若是金小姐有你這般覺悟,就不必林嬤嬤那般辛苦了。”
小選入宮的人是徐靈芸的話,或許並不出彩,安安分分熬到出宮的時候罷了。但是能平安脫身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瞧見金琳不肯服輸的眼神,隻怕這小姑娘是不容易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