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我叫東裏氣質
我叫東裏氣質。
娘親說,我一生下來,她就覺得我氣質如蘭,定有君子風範,便為我取名東裏氣質。
雖然不知道娘親為何能從四個詞裏,準確挑出最難聽的那個,但爹爹覺得好聽,我就在娘親的一句話下變成了東裏氣質。
爹爹從來都不會反駁娘親的話。
我的娘親是第一大國東裏國曾經的女帝,我的爹爹是武林盟主,我的小姨母是威名赫赫的女將軍,我的外曾祖父是明珠國的皇帝。
娘親說,盡管羅馬都被搬到家裏來了,我依然不能驕傲,因為我是東裏國未來的希望。
我不知道羅馬是什麽,但我心裏清楚,娘親絕對是在為自己的偷懶找借口。
惜兒姨母說,娘親當年就是這樣哄她打工的,但她從來都沒有怨過娘親,因為娘親治好了祿祖父多年的病根,還成全了她和姨丈,她一直很感激。
她說他們祿家一生都奉獻給東裏,祿祖父說他有爺爺那個兄弟這輩子值了,惜兒姨母也說,娘親這般信任她,她也覺得值了。
我聽得似懂非懂,但看惜兒姨母的眼神,我就知道她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娘親說,惜兒姨母一家都對我們有大恩,做人應當知恩圖報,以後一定不能虧待了祿家,朝堂之上是君臣,朝堂之下是長輩,定不能讓真正對我們好的人寒了心。
有次我翻閱奏折,看到禮部尚書直言祿家父女常年處理國事,名望頗大功高蓋主,恐有反心,心中稀奇。
第一次見到居然有參祿家的折子,想起惜兒姨母的話,我拿了折子給娘親看。
每年的這兩個月,爹爹和娘親都會回宮裏陪我,但他們大多時候還是在儀元殿偏殿裏過二人世界。
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娘親裹著厚厚的披風窩在搖椅上,手裏拿著小肉串吃的很開心。
我偷偷向爹爹討來嚐過,太淡,火候也不好,和宮裏的菜肴不能比,不知為何娘親卻喜歡的緊。
我把奏折遞給娘親看,娘親隻是掃了一眼,就直接把奏折丟進了火堆裏。
“什麽亂七八糟的,就算你老娘我造反,祿家都不會造反。”
“當年我已經親手把江山放在她手上,祿家照顧的很好,完完整整的送了回來。”
“兒砸乖,別理他們,好好批奏折,娘給你留兩串你爹的愛心燒烤。”
本來想多留一會兒的我立即就走了,臨走前看了火堆一眼,禮部尚書文采不錯,可惜用錯了地方。
我三歲聽政九歲掌權,一直都是祿祖父教我如何處理政事,如何做一個明君,若要反也不會有現在的他。
今日的奏折格外的多,都是獅駝嶺那邊的消息。
有一夥山賊飄了,居然潛進不最酒莊試圖去偷錢庫,被守在那裏的一百多個黑衣高手幹掉,又循著蹤跡掀了他們的老巢。
去不最酒莊可以,偷金子就是他們的不對了,娘親說了,那都是幫他填充國庫的。
當年娘親幹掉柳德庸奪回實權,免了東裏百姓一年的稅賦,第二年剛一恢複,爹娘成親,又減兩成稅賦一年。
再後來,慶賀我出生、慶賀我一歲、兩歲、三歲...
每年娘親都能想到理由保持減掉兩成的稅賦,她說那三年她無能搬倒柳德庸,讓百姓受苦是她的不對,一定得補償回來,東裏的子民,不能受了委屈。
我覺得娘親做的很對,所以...搶我錢財者,雖遠必誅。
爹爹從來都不過問政事,他與我相處最多的時候,就是在教我練武。
許多人都覺得,帝王隻需運籌帷幄,無需這些鬥勇之術,但是爹爹不覺得,他說隻要有實力幹掉一切對你不利的人,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娘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很認真的告訴我:“話粗理不粗,你鹽罐兒舅舅說過,如果真有人來殺你,打不過至少也得跑得過。”
我覺得爹娘說的都對,所以除了上朝處理政事,我每天都會從爹娘的二人世界時間中分出一部分,跟爹娘習武。
在我掌權以後,爹娘每年都會出去遊玩,經常昨日還在與我一起賞花,今日就不見了人影,瀟瀟灑灑走天涯。
惜兒姨母對此很習以為然,她說以前娘親偷懶的時候都是這麽幹的,讓我千萬不要跟娘親學,說娘親是東裏最沒出息的女帝。
惜兒姨母真是一個別扭的人,明明每次喝醉的時候都會跟我講,娘親是她見過的最有勇氣的人,心中藏著大智慧,連她爹那樣的老狐狸都能騙過去。
今年的糧食收成很不錯,百姓們未來兩年應該都不愁吃喝了,最近也沒什麽大事,我決定去明珠國看看。
外曾祖母最近傳書愈發頻繁了,我得去看看她,順便路過獅駝嶺把這段時間積累的金子帶走。
嗯,順便再剿個匪。
閆貫舅舅得知我的計劃以後,無論如何都要跟去,還說娘親以前不管去哪裏都會帶著他們。
我同意帶他們出去,畢竟娘親說過,閆貫舅舅他們一輩子效忠東裏這個姓氏,但他們的性格更適合行走在江湖中,他們的心也更喜歡外麵的世界。
我想,這次出去,就把他們留在不最酒莊吧,那裏充斥著江湖的氣息,來往都是能和他們一樣大口喝酒的江湖客,他們一定很喜歡。
我已經有了足夠的新的護衛,舅舅們以後的日子,就讓他們怎麽暢快怎麽來。
每次去明珠國,我都會呆上好些日子,但這次剛住了兩天,就聽說祿家那小丫頭回來了。
那個從小跟在我身後喊氣質哥哥的小丫頭,被祿祖父帶著遊玩,一去就是三年,不知有沒有長高,倒是突然間想得很。
聽說娘親多年前埋在獅駝嶺後山的果釀可以開封了,正好帶回去給祿祖父嚐嚐。
歸去的時間比來時快了一半,可我仍覺得十分漫長。
丞相府的布置,我熟悉的像自己的家一樣,手裏拎著兩大壇子酒,腳步不自覺的加快,心中不由自主的開始描繪她的模樣。
肩膀突然被砸了一下,一顆泛青的果子掉在地上滾出去很遠。
“氣質哥哥,你走那麽快,做什麽去呢?”清脆又熟悉的聲音,與我記憶中的一般無二。
我放好酒壇轉過身去,陽光迎麵照來,帶著簪花的小姑娘趴在假山上,撐著下巴看著我笑。
我想,我終於知道我學武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