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名男屍
周隊長帶著人匆匆出去,直到晚上都沒回來。
最後還是警花來了個電話,讓薄樰他們別等了,程天生才帶著她從派出所出來。
薄樰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拽著程天生的胳膊問:“你說周隊長為什麽讓我們等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程天生反手牽住她的手,“但現在不是還沒確定嗎?再等等,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天晚上地方電視台就報道了這起案件,光是“街頭驚現毀容男屍”這個標題就賺足了噱頭。
其實這麽說並不準確,拋屍地點並不是在街頭,而是在一塊荒廢了、正在等待拆遷的工地上。
根據法醫判斷,大概是淩晨四點到六點之間被扔在這裏的,因為工期被延誤,一整個上午都沒人過來,還是撿破爛的老頭過來了才發現,立刻就報了警。
電視鏡頭上全是馬賽克,薄樰怎麽看都看不出來任何有效信息,不管她怎麽猜測,始終沒辦法得到證實。
程天生擔心薄樰多想,陪她待到了十二點才回去。
結果這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還伴隨著狂風和電閃雷鳴。
薄樰睡前忘了關客廳的窗戶,半夜被雷聲驚醒,跑出來關窗,再躺回**就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腦子裏全是屍體的樣子。
第二天一大早程天生就又過來了,薄樰來開門的時候隻穿著睡衣。
門一開她被吹得往後退了兩步,程天生很快進來把門關好,一邊熟門熟路地換鞋、放傘,一邊告訴她:“就這一晚上工夫,溫度瞬間降下來了,一會兒出門得穿厚點兒。”
頭天晚上警隊全體熬夜加班,薄樰接到通知趕過來的時候,警花正在打噴嚏,周隊長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才轉身一臉倦容地道歉:“抱歉,昨天很晚才回來,耽誤你們時間了。”
程天生沒說話,遞了根煙過去,周隊長也沒推辭,但大概考慮到屋子裏還有女士,就別在耳朵上並沒有點燃。
警花打完噴嚏,紅著鼻尖,兩眼淚汪汪地看著薄樰說:“這回不是要麻煩你幫忙的,”說著把介紹信遞給她,“這是給你們院裏開的介紹信,有專門的法醫和儀容修複師來跟進這個案子。”
薄樰接過來匆匆掃了一眼,發現修複師的名字很陌生,周隊長就解釋了一句:“咱們c市地方小,相關專家都是省裏給特意調過來的,專業度你們可以放心。”
程天生問:“這件案子跟我們有關?”
周隊長點點頭:“你們之前來報案,我們非常重視,這次發現的毀容男屍和薄樰之前形容的非常相似,所以我們請你們過來確認一下,是否就是當初綁架案裏見到的男屍。”
一夜疾風冷雨,c市的溫度瞬間就降了下來,一掃之前悶熱的感覺,人走在風中還有些涼意。
不得不說這具屍體出現的時機真是剛剛好,再早一點,被高溫一曬,腐爛的程度肯定更嚴重,再晚一點,被雨水一衝擊,可能很多線索都就此被毀壞。
拋屍的人不知道是刻意選好了日子,還是純粹隻是意外。
警方調查發現這具屍體是一年前尚未找到凶手的一起懸案的受害人,當時因為麵部遭到嚴重毀容而無法確認死者身份。
不久後有家屬前去認領,也並沒有針對這起謀殺案給警方施壓,這件案子到現在還在市局的要案卷宗裏,還沒宣告偵破。
薄樰隻看了一眼就肯定地告訴他們:“是我當時見到的那具屍體。”
這具屍體一直被人很好的保存起來,而且當時那人綁架薄樰,目的也是為了恢複死者的容貌,看樣子是想確認死者的真實身份。
程天生隻關心一件事:“他都已經拋屍了,接下來還會不會對薄樰不利?”
這個問題誰也沒辦法回答,周隊長沉默了片刻,突然問薄樰:“你最近除了遭人恐嚇之外,還有什麽異常的事嗎?”
總是能見到已經過世的人的臉,算異常的事嗎?
薄樰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回答他。
但程天生卻很快接口道:“先是被人綁架,接著又不停被恐嚇,現在這具屍體又被人扔了出來,這一係列事件之間絕不可能沒有聯係,但這聯係讓受害人自己去琢磨,好像不太合理。”
他把話題又扯到了案子上頭去,就隻差沒明著說“查案是你們警方的事”了。
薄樰原本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自己頻繁見到已經過世人的臉這件事說出來,畢竟當著程天生的麵,搞不好就打草驚蛇了,幸好他主動打了個岔,避免了許多尷尬。
周隊長沒跟他計較,反而拿出一遝資料來遞給薄樰:“這是我們調取的一年前那起案子的資料。”
資料上打頭的就是當初領取屍體的所謂家屬照片,薄樰一眼就認出來,脫口而出道:“這就是綁架我讓我幫忙修複屍體麵容的那個人!”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周隊長並沒表現出多大意外,程天生湊過去跟著看,薄樰卻很快把文件夾合上了又遞還給周隊長,程天生就隻好摸著鼻子問:“一年前的案子到現在還沒結案?”
“沒有。”
程天生“哼”了一聲,繼續問道:“查案是你們警方的事,我也不多問,但事關薄樰的安全,有些事我還是要問清楚,既然當初屍體麵容損毀嚴重導致無法確認死者身份,那麽這個人是憑什麽領走屍體的?”
總要提供身份證明,以及說清楚他和死者之間的關係,警方才會同意他領走屍體,而且既然已經知道了綁架者的身份,眼下要做的難道不是發布通緝令嗎?
周隊長麵有難色,警花看不得他這個表情,就衝上來替他解圍:“這件事涉及到機密,不能隨便透露,我們現在隻能告訴你們,當初警方是按規矩、走程序,有正當理由讓他領走屍體的,基於這個前提,我們也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綁架薄樰的人本意不是為了傷害她,他也不會是之後恐嚇薄樰的人,你們還是得好好想想,除此之外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程天生一隻手搭在薄樰肩膀上,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你們這話說的,薄樰就是一個普通學生,馬上就要畢業,能得罪什麽人弄來這麽大動靜?要真是因為她經手過的刑事案件搞打擊報複,說到底不還是為了你們公安機關破案嗎?”
其實薄樰能夠理解警花的意思,他們也並不是為了推脫責任,隻是他們現在也一籌莫展的,需要當事人積極配合。
可再怎麽理解,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上,多少還是會覺得有些委屈的,可這些她自己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全被程天生這樣以完全保護的狀態輕易說了出來。
不是不感動。
“你先別激動,”周隊長趕緊把警花護在身後,就好像程天生一言不合就要對她動手似的,“我們不是想推脫,這件事我們一定給你們個交代。”
薄樰抬起頭看著他:“不管怎麽樣,屍體已經有七八個小時沒有在冰凍環境下,勢必會有一定程度的腐爛,我是唯一一個之前見過這具屍體的人,而且還近距離觀察過他的臉,當初還認真為他做過修複方案,我申請加入修複團隊進行協助。”
程天生下意識皺了皺眉,但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阻止。
她肯加入,當然對破案有幫助,隻是考慮到她之前受到的接二連三的恐嚇,民警這邊多少也要考慮一下她的心情,沒好意思提出來。
更何況涉及到這麽大型的刑事案件,她隻是一個快要畢業的學生,還是不如省裏來的專家更專業,可她現在主動提出來願意從旁協助,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警花先是一喜,很快又撇了撇嘴,故意瞥著程天生問:“可程老板能答應嗎?”
“我倒是不想答應,”程天生還是皺著眉,但用無奈的口氣回答她,“可我們家也不是我做主,多半是要反對無效的。”
薄樰笑了笑,這才說:“他也就是嘴貧,自己平時還做那麽多公益呢,怎麽可能真的反對我協助警方破案?”
“別給我戴這麽大頂高帽子,”程天生攤攤手,“你也就是吃準了我拿你沒辦法。”
警花覺得牙疼,於是周隊長隻好硬著頭皮說:“既然這樣,那我去和市局申請一下,等批準了我就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