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帶著心事回國
司博讓宋威和周婷先行回國，自己則跟吳止戈和張勝九一趟飛機。
”司主任，對於這次論壇上最後的插曲，我們深表歉意。“當司博準備動身離開酒店趕奔機場時，羅伊絲在大堂一邊送別，一邊道歉。
“沒事，不用記掛在心上，你們肯定也沒有料到紐斯會做出那種事。”司博淡淡一笑。
張勝九站在司博的身後，心中卻沒法保持那樣的淡然。
幾天前的論壇上，他和司博經曆了最跌宕起伏的最後兩個小時。
當時，吳止戈正在代表第七小組做分組討論的總結發言，同時與秋林格公司的創始人薩連科和瑪斯公司的創始人霍夫曼一起，主張成立“清潔太空”聯盟，現場就開始招徠會員加入。公允的說，吳止戈這個做法稍微有點兒夾帶私貨，但並無傷大雅。
到這個時候，情況還算正常，但窮舉公司的戴夫卻非常無禮的打斷了吳止戈的講話，並且當麵唱反調。就在司博為吳止戈捏一把汗，生怕他意氣用事時，吳止戈卻十分淡然的退讓，讓一場可能發酵的衝突從源頭上掐滅。
然而，空鏈公司的紐斯出現了。他比戴夫更加粗魯，更加不講規矩，像一個從未接受過文明教育的野蠻人，不但強推入會申請，讓論壇的嘉賓們現場加入，甚至已經提前在會場門口的地毯下布設了機關。
當大家對他的強推表示反感時，他觸發了機關，整個會場門口的地板全部轟然塌陷，留下一個深陷地下的巨坑。
“不加入我們‘無縫連接’聯盟，就不要想出去！”紐斯在舞台上宣稱，像極了神。
在那個時候，司博才猛然想起，為什麽自己在提前踩點時，在會場門口的地毯下似乎踩到了鬆動的地磚。當時他還以為是施工質量問題，沒想到機關早已布下。
“為什麽他可以把會場的地板弄塌？”他問道。
“這整個洛杉磯國際會展中心都屬於空鏈公司的關聯企業，他們同屬一個控股公司......”現場的NASA官員也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
“也就是說，其實我們是在他們家的私產開會？”
“嗯，從某種意義上說，的確是這樣。我們NASA與他們簽署了租賃協議。”
“可是，這難道不屬於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條例嗎？”
“那是什麽？”
“我是說，不違法嗎？”
“他並沒有真正限製我們的人身自由，也沒有對我們造成傷害，當然，我們可以報警，不過，很難有勝算，我們繼續看看他到底想要什麽吧。”
“要什麽？還不明顯嗎？他這是脅迫我們幹我們不想幹的事情！”
司博徒勞的抗議之後，會場上開始**。
張勝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在這裏居然可以這樣任性亂來的嗎？“
羅伊絲和主持人連忙走上舞台，試圖說服紐斯，但紐斯的態度十分堅決：”羅伊絲女士，主持人先生，我與戴夫並沒有別的目的，我們為了全人類的福祉，團結航天界最精英的一群人，讓大家一起實現全地球的無縫連接，可能手段上稍微激進了一點，但我們沒有半點惡意，我們崇高的目標讓手段合法化，這樣的理念，你們應該也認可吧。“
倆人目瞪口呆，束手無策。
張勝九再也忍不住，想衝上台去理論，卻被司博和吳止戈的目光製止住了。
倆人一個在台上，一個在台下，他們的目光像四道精確製導的繩索，把張勝九的動作緊緊捆住。
張勝九不想砸了司博的場子，而吳止戈的目光裏卻是：”不用你來插手“。
讓張勝九悲哀的是，會場上的人，雖然一開始幾乎沸騰，各種抗議，但最終都屈服於紐斯的壓迫，大多數都填寫了入會申請。
而吳止戈在經過了一開始與紐斯的針尖對麥芒之後，似乎也偃旗息鼓，事不關己的看著他瘋狂的表演和主宰。清潔太空聯盟的另外兩個發起人在台下抗議之後，也被吳止戈用眼神製止。
不過，包括張勝九在內，依然有一些代表並沒有屈服於這個壓力，並未填寫入會申請，而紐斯似乎也沒有追求100%。
當一切都在萬馬齊喑當中歸於平靜後，紐斯心滿意足的將會場外的地板恢複原位。”這是一場圓滿的大會。“
在失魂落魄奪門而出的眾人當中，司博來到張勝九的麵前。
”抱歉了，剛才阻止了你。“他有些歉意。
”沒事，理解你的難處。“
然而，倆人對吳止戈的舉動都十分不解，角度卻各有不同。
司博不懂為何吳止戈剛見到紐斯時，會表現得如此暴怒，就像上輩子結了仇家似的。
而張勝九則恨鐵不成鋼，認為吳止戈表現得太軟弱。而且，被紐斯們一襯托，他覺得吳止戈組建聯盟的背後似乎也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所以，他也沒有加入清潔太空聯盟。
之後的幾天展會倒變得例行公事，波瀾不驚。經曆了論壇最後的這驚魂一刻，張勝九這些天一直在琢磨陳自湘當初跟他反複強調的那些觀點。
他突然意識到，相比之下，陳自湘的學術立場多麽純粹！沒有任何商業利益的考量，也全然出自公心。
眼下，身為主辦方代表，也是NASA高級官員的羅伊絲麵對著遠道而來的司博，在送別的時候，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道歉，讓張勝九十分不滿。
”司博，不是我說你，你也表現得太慫了，他們美國人搞的這個活動，卻不能控製好現場秩序，讓那個紐斯和戴夫給綁架，還一副很無辜的樣子，這也太欺負人了！”去機場的路上，他實在忍不住了，向司博吐槽。
論壇前他與司博晚飯時還提到這次美國人是否會有隱藏的議程，沒想到真被說中了。
他本想也對吳止戈說類似的話，但畢竟這次才剛認識，沒那麽熟，還是難受的把話咽了回去。
“NASA也很無奈，都是那紐斯和戴夫搞的鬼，在人家的地盤上，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我們還不是強龍。這次活動的圓滿結束比什麽都重要，意義重大。”司博還是剛才那副淡然的樣子。
“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呢？”
“我跟NASA的人認識很久了，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哼！”張勝九氣呼呼的不再說話，把視線移到窗外，盯著洛杉磯高速公路旁邊千篇一律的廣告牌。
司博的心思其實並不在張勝九的話上，讓他感到有些心煩意亂的，是吳止戈在論壇上的表現。後來他反複問吳止戈：“你跟那個紐斯是不是有什麽恩怨？”
“不，隻是在那個時候，我有些衝動罷了。”
這不是司博想要的答案，他覺得吳止戈有些事瞞著自己。自從父親把吳止戈帶到自己身邊，司博覺得這個異姓兄弟一直都跟自己同心同德，但在這次論壇上，他才第一次發現，吳止戈身上還有不少他未曾了解的特質，就像月球背對著地球的那一麵，永遠處於人類視線的盲區。
吳止戈卻毫不在意，也在想自己的心思。
盡管受到紐斯的脅迫，很多人加入了“無縫連接”聯盟，他依然有非常忠誠的支持者，“清潔太空”聯盟的基本盤並沒有受影響。讓他感到困擾的，是紐斯的出現。
三個人懷著各自的心情，一路上都不再言語，直到抵達洛杉磯機場，辦理登機手續的時候，吳止戈恢複了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對司博說：“下飛機後我們直接去百香鍋吧。”
張勝九回到長沙的時候，已經半夜。
一整晚，他都在琢磨飛機剛落地時收到的那條劉基業的信息。
”張總，老弟，給你電話沒接通，估計你是出差了。我明天想來一趟，聊聊下一次上天的事情。這次我有一些新的想法，看看你們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