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忍為上

“阿寶啊!”

靖若素歎道:“養一個下人簡單,有的吃,有的穿就行了,年紀到了,在府裏配個小廝,或放到外頭配個好人家;

養一個閨房中的大奶奶,又是個已經死了的人,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再說了……”

還有再說?

靖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靖若素歎道:“這事你是靠著顧祭酒才做成的,這人的深淺你都沒摸清,就把把柄遞到了人家手上,萬一他用這個事兒來脅迫你,到時候又該怎麽辦?”

靖寶麵色微僵,“顧祭酒的深淺我的確沒摸到,但我瞧著他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

靖若素:“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大堂哥瞧著人模人樣,整日裏和大奶奶唇不離腮的,誰又想他是那號人物。”

靖寶被說得啞口無言。

靖若素聲音一厲,“你最不該的,是將自己的真實身份露給杜氏,這可是你的七寸,也是咱們大房的七寸啊!”

靖寶:“我也是想讓她活下去,她不至於恩將仇報吧?”

靖若素想著杜氏往日的為人,素來是個弱的,的確不至於恩將仇報,這才態度緩和了些:

“那兩個婢女,你打算如何辦?”

靖寶陪笑道:“正想和大姐說呢,我負責把人偷出來,連夜送到莊上,你派兩個得力的護送他們到二姐那頭。”

靖若素:“趙氏那邊怎麽交待?會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懷疑我什麽?”

靖寶冷笑,目光如電。

“真要懷疑到我頭上,我就把莊子上的事情,杜氏的事情,好好與她捋一捋,我看是她先心虛,還是我先心虛!”

這倒也是個辦法!

靖若素提醒道:“你得先給老二去封信,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她,老二是個細致的人,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不會出什麽差錯。

杜氏的以後,咱們也可以慢慢再想法子,唯獨祭酒大人那邊,你得好好籌謀籌謀,萬萬不可冒險!”

“我這就來寫信。”

“等下。”

靖若素打斷她,“二叔對你動了殺心,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得告訴族裏的幾位長老。”

靖寶趕緊攔道:“大姐,先不說天高皇帝遠,長老們管得著管不著還兩說,隻說萬一二叔他來個死不承認,你又作何解釋?”

靖若素一拍桌子:“那你說怎麽辦?”

靖寶:“忍。”

靖若素氣惱,“陸四姑娘的事情你不忍,偏偏這會你忍了?”

靖寶:“大姐,四姑娘連著侯府,我忍了,侯府救不出來,這是個契機;二叔連著三叔,四叔,連著靖家,我不忍,靖家要鬧翻天,我還能安心考科舉嗎?”

靖若素一聽,有道理啊!

“成,這筆帳咱們先幫他記著,回頭等你翅膀硬了,一並算。”

靖寶揪著兩隻手,張開口又閉上,張開口又閉上,就這麽反複了好幾次,才沒頭沒尾道:

“大姐,你也要小心。”

靖若素先一愣,再臉一紅,啐道:“我呸,吳家沒有那般下作的賤人!”

話落,就聽外頭有人大喊:“小七,小七,你在不在?我能不能進房來啊?能不能啊,你吱一聲!”

靖若素氣笑:“還能不能?這皮小子什麽時候長了記性?”

“大姐往前頭去吧,我來應付他!”靖寶一扭頭,衝窗外喊道:“進來吧!”

說話間,陸懷奇掀了簾子進來,手裏還拎著兩包吃的,一包是蜜餞青梅,一包是奶白葡萄。

“大表姐也在呢?”

他嘿嘿笑了聲,隨即又補了一句:“哪有做姐姐的常常往兄弟房裏鑽的?大表姐,你快往前頭去吧,我娘正在找你哩。”

靖若素一聽侯夫人找她,也不計較這小子講的混話,理理衣裳便往前頭去了。

“小七啊,你嚐嚐,悅記的招牌小吃,若不喜歡,回頭我再給你尋好吃的來。”

靖寶累得很,哪有什麽胃口,“別拆了,我帶到學裏吃。”

陸懷奇往她身邊一坐,屁股還故意擠了擠他。

靖寶趕緊往後退:“做什麽擠我?離我遠點!”

陸懷奇哪肯離他遠,反而更近了,重重歎道:“小七啊,你是不知道哇,我一聽你也在莊子上,這心就砰砰砰的造反起來,你來摸摸,這會還沒停呢!”

“停了便死了!”

靖寶拿起書,自顧自看著,打算冷冷他。

哪知陸懷奇壓根沒去看靖寶的臉色,自顧自問道:“你家那位大奶奶明明是被山匪擄去的,怎麽對外說是暴斃,這不是掩耳盜鈴嗎?萬一山匪把人放回來了呢?”

靖寶還是不理。

陸懷奇這才無趣起來,索性拿眼神去看靖寶。

卻見他倚在**看書,光著腳,腳趾頭圓圓的,粉粉的。

南邊爺們連腳都長得這麽好看,怪不得五妹對他心心念念,就這雙腳,他看了都眼饞。

靖寶好奇這人怎麽不說話了,順著他的眼神看下去,臉色唰的紅透了,忙把腳縮了回去,怒道:

“陸懷奇,你往哪兒看呢?”

陸懷奇不以為然:“都是爺們,看看怕什麽。”

“不許看!”

“你……”

“靖七,靖七,打聽到了!”

靖寶把書一扔,趿著鞋履便迎出去,“姐夫,你說。”

吳誠剛抹了一頭的汗,道:“離你們靖家最近的一個莊子,是昊王爺的溫泉山莊。”

“昊王爺?”

靖寶皺眉道:“那莊上住的是什麽人?”

吳誠剛:“聽說是昊王爺在外頭置的一房妾室,具體的沒有人知道。”

“小七,你打聽人家妾室做什麽?難道你也要置外室?”陸懷奇跟出來。

靖寶看他一眼,莫名的就歎息一聲。

做這樣人的兄弟,很累的有沒有。

“我是覺得我們靖家和人無仇無怨的,那些蟊賊怎麽就上了門,會不會是他們弄錯了?”

吳誠剛氣笑道:“你想多了,這些蟊賊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去劫皇家莊園,那邊守衛森嚴,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靖寶一想,也有道理,“姐夫,昊王和祭酒大人關係如何?”

吳誠剛想了想,“昊王爺和顧大人從前都拜在蘇太傅的門下,兩人算是同門。這些年昊王爺一直在西北那邊,沒聽說兩人關係好到哪裏去,相反的,還有些嫌隙。”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