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出個恭

“因為一個女人!”

有八卦聽!

靖寶眼睛頓時一亮,“誰?”

“蘇婉兒,蘇太傅的小女兒。昊王曾經有意想納蘇婉兒為側妃,但蘇婉兒心儀顧大人,所以婉拒了。因著這一樁事兒,兩人的關係便淡了下來。”

靖寶好奇道:“那也沒見顧大人娶蘇婉兒呀?”

“這你就不懂了罷!”

陸懷奇插話道:“所謂江山美人,自然是江山重要,美人其次。顧祭酒的身份特殊,自保要緊,至於美人,天涯何處無芳草!”

靖寶呆愣。

顧長平是這樣的人?

正想著,阿蠻呼天搶地的跑進來,“七爺,七爺,祭酒大人來吊唁了!”

靖寶驚得倒吸口涼氣,一把抓住阿蠻的手,顫聲道:“他,他,他,怎麽來了?”

阿蠻半個字都答不上來。

……

靖府正門大開,兩側侍立著二三十個穿白汪汪喪服的家仆。

顧長平不急著進,隻是耐心的等著。

有管事老仆迎來,殷勤的在前麵領路,這時遠遠看到靖二老爺領著長子,被人攙扶著迎出來。

顧長平麵上帶著體恤,遞上祭禮,安慰了幾句,又接過老仆遞來的吊服,由齊林幫他穿上,走入靈堂。

靖家父子二人摸不清這人上門是來吊唁來了,還是來砸場子來了,一左一右跟在他身邊。

顧長平添了些香油,便退了出來。

靖二老爺試探道:“顧大人去後麵用些茶水吧!”

“靖大人不必惶恐,你我昨天一道經曆了驚險,於情於理都應該過來看看,你去忙吧,我喝口茶就走。”

靖二老爺這才長長鬆出口氣。

茶水的席麵在靈堂後頭,已經坐滿了人,正中的位置孤零零的坐著宣平侯,雙目朝顧長平看來,目光淩厲。

顧長平上前行禮,宣平侯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他坐。

宣平侯從前是太子的人,顧長平是曹明康的弟子,兩人常常有見麵,私交不錯。

“子懷怎麽來了?”

顧長平喝了一口盞茶,壓低聲道:“今日過來,特意來見見侯爺,說幾句心裏話。”

宣平侯眼皮一跳,道:“子懷陪我出個恭吧!”

離開紛擾的人群,宣平侯慢下腳步,顧長平上前與他並肩,不急不慢的開口。

“昊王爺離京,大勢已定,侯爺複出是必然,隻是腳踩在哪裏,可得想好了!”

宣平侯看著他,眉頭緊皺。

顧長平嘴角噙著淺笑:“若沒想好,不如再看些日子,也免得夾在當中為難。”

宣平侯看著他,目光愈發灼灼。

太子登位是一定的,與曹首輔決裂也是一定的。

他本是太子的人,但在最關鍵的時候,太子棄了他,反而是曹首輔伸了援手,讓靖七去了國子監。

他正愁複起後,要向哪頭靠攏呢!

這麽一點撥,宣平侯頓時眼前一亮,隻是顧長平不是個多話之人,好好的為什麽要提醒他?

“侯爺,石舜死在國子監,雖說與靖七沒關係,但石家並非大度之人。”

宣平侯的心,狠狠一沉。

石舜死得離奇,石尚書好端端的沒了個兒子,自然一股腦兒恨上靖七。

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石尚書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等風頭一過,自然會想著法子為他兒子報仇。

靖七在京中到底勢單,唯一能倚仗的,是他這個舅舅,若自己再有事,靖七第一個倒黴。

他必要盡全力保全靖七科舉這條路,隻有這樣,舅甥兩人在朝中才能相互幫襯。

宣平侯想到這裏,連恭房也不去了,與顧長平打了個招呼後,匆匆離府。

他哪裏知道--

顧長平這說番話,真正用意並不是讓他保全靖七的科舉之路,而是當靖七被趕出國子監時,不至於無依無靠,被石家人欺負。

……

顧長平走出恭房,第一眼便看到靖寶站在恭房門口探頭探腦。

這地兒她也敢來?

靖寶迎上去,作揖,“聽聞先生來吊唁,學生特意過來給先生請安。”

跑男恭房門前來請安,虧你想得出來!

顧長平陰著臉,甩袖就走。

靖寶趕緊追過去,卻不料前麵的人突然頓步,“砰--”的一聲,額頭撞上後背,眼冒金星。

一個讀書人,怎麽會有像石頭一樣的後背?

顧長平扭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靖寶捂著額頭,臉都憋紅了,配著一臉委屈的表情,看起來,傻!透!了!

顧長平莫名想笑。

比起前世的小心謹慎,處處周旋,此刻的傻氣天真,倒顯得尤其可愛和難得。

靖寶看了眼顧長平的臉色,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直說!”

靖寶沒想到祭酒大人的眼睛這麽毒,也不藏著掖著:“先生,昨晚的事情……能不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顧長平眼裏的寒色慢慢溢出。

靖寶忙解釋道:“我不是怕先生不守信用,實在是……我……杜氏……哎……”

靖寶急得一腦門子汗。

她一向都是能言善辯的人,怎麽到了顧長平跟前,這舌頭就打結了呢!

“自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靖寶暗暗“哎喲”一聲,一顆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

顧長平卻見不得她這口氣鬆下來,“既然來了,出個恭吧,為師等你!”

“呃?”

她一愣,趕緊搖頭:“學生沒尿。”

“醞釀一下,總能醞釀出來,去吧!”

靖寶小臉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去,人家顧大人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不去如何行?

去,萬一顧大人闖進來,看到自己蹲著,怎麽解釋?

“要我陪你進去嗎?”

“先生,你等著,我很快就出來。”

靖寶嚇得拎起衣擺就往恭房跑,若此刻她扭頭,看到顧長平的眼神,會發現他的眼神初看是柔和的,細看卻是帶著刀刃。

刀刃是因為她。

他想用一個出恭提醒靖七,男女有別,她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秋闈,春闈考試。

入考場前,所有考生都要搜身,遇到可疑的,還要將上身脫光了檢查。

不光如此,考生去茅廁出恭,也會有監考先生跟在身後,防止作弊。

靖寶走出恭房,顧長平已經走得遠了,“總算是走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來?”

前麵的男人像是聽到了她的話,突然扭過頭,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