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水?
楊梟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我又問道:“天眼還能打開嗎?”他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米榮亨也走過來,將他沾滿黑水的衣服扔在楊梟的麵前。
楊梟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們做了幾天的同學,多少有了一些話。在民調局裏,除了吳仁荻之外,現在就屬米榮亨能和他說幾句話了。
“屍油?”米榮亨嘴裏蹦出來兩個字。
楊梟點點頭:“這次被算計了,先用魍火吸引我們到這兒來,再用屍油遮了你們的天眼,幹得漂亮。”說話的時候,楊梟的臉色漲紅,好像隨時能滴出血來。
我看了米榮亨一眼,扭頭向楊梟問道:“設局的人把我們引過來,就是為了淋我們這一頭?等一下,亨少,你剛才說這個是石油還是屍油?”
“屍油,屍體的屍,石油的油。”楊梟回答了我的話。他回頭看了這棟樓一眼,接著說道,“遮了你們的天眼,設局的人應該還有後手,不過目前應該沒事了。”
楊梟剛說完,那邊孫胖子和熊萬毅他們幾個已經開始向宿舍的方向跑去(唯一的男浴室在我們的宿舍樓下)。
半個多小時後,我們幾個洗漱已畢(滿頭滿臉黏糊糊的屍油,很難清除,就差用鋼絲球刷了,用了一整塊肥皂才洗掉),我試了一下,天眼的那種能力再也感覺不到了,就像小時候,爺爺和三叔給我用黑狗血洗頭一樣,不過這次的更厲害,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被一層黏糊糊的塗料粘住了,就連出汗都特別費勁。
洗完之後,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宿舍取槍。看來女子學院的事情不小,我們現在沒了天眼,跟剛才設局的人比,就和瞎子差不多,還是帶上手槍安心一點。
我和孫胖子回了宿舍後,第一眼就瞧見儲物櫃已經開了,裏麵雜七雜八的東西還在,就是那把民調局特製的手槍沒了蹤影。
“媽的!槍呢?”旁邊宿舍的熊萬毅和西門鏈他們已經喊出了聲,緊接著熊萬毅在走廊大喊道:“辣子,飛揚,你們的槍在不在?”
“沒,沒了,讓人偷走了!”對麵宿舍的雲飛揚沮喪地嚷道。
“我們的槍也沒了!”孫胖子走到宿舍門口喊了一句,回身將宿舍的門關上鎖好。
“大聖,你鎖門幹什麽?”孫胖子的舉動讓我莫名其妙。
孫胖子把食指豎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拉開上衣。這家夥是胖,肚子上的脂肪向下耷拉成一堆。孫胖子從肚子下麵掏出了他那把手槍和兩個備用彈夾遞給我,同時壓低了聲音說:“看來就這一把槍了,你拿著,再出事就靠你了。”
這胖貨利用自己的獨特條件藏槍,估計如果搜身不仔細的話都搜不到他這把手槍。
我剛剛把槍藏好,門外就響起了熊萬毅的敲門聲:“孫胖子,辣子,你們把門開開!”熊萬毅脾氣有些暴躁,敲了幾下門,見沒人開門,隻聽“嘭”的一聲,這熊玩意兒一腳將門踹開,西門鏈和雲飛揚正站在他身後。
“熊玩意兒,你是要瘋啊,你媽媽沒教過你要敲門嗎?”孫胖子跳起來朝熊萬毅喊道。
“我敲門了,你們不開。”熊萬毅滿不在乎地說道,“這裏的事情開始不受控製了,過來找你們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麽辦。”
“涼拌!”孫胖子撇了撇嘴,“有主任在,你們著什麽急?不是我說,民調局的鎮局之寶——吳仁荻吳主任還在,你們怕個鳥?”
西門鏈一直沒有說話,聽孫胖子提到了吳仁荻,他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最近看見吳仁荻了嗎?”
西門鏈這句話一說完,宿舍裏死一般的寂靜。我們幾個人麵麵相覷。好幾天沒看見吳主任了,準確地說,自打高亮帶人離開後,就沒見過吳仁荻的人影。
我說道:“不行還有楊梟,那幾位主任也未必比他強。”我倒是沒有瞎說,楊梟的本事,我和孫胖子是親眼看見的,不管真的假的,他可是目前為止,我見過的唯一一個能把吳仁荻釘在牆上的人。
雲飛揚說道:“先顧我們自己吧!我現在連學院裏擺的陣法都感覺不到了,想辦法先把這一關過去吧。”
孫胖子攤開了雙手,一副無奈的樣子:“你們有好辦法嗎?”
熊萬毅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煙盒大小的小羅盤在我們的麵前擺弄了一下:“天眼雖然沒有了,不過還有輔助工具。”
“你怎麽有這個東西的?”我指著熊萬毅手上的羅盤問道。在民調局裏待久了,自然知道羅盤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你們倆這是什麽眼神?沒見過?”熊萬毅看著我們說道,“民調局的裝備,就是預防這種情況的。”
“裝備?我們怎麽沒有?”孫胖子瞪起了眼睛。
西門鏈說道:“準確地說,這是除了一室之外的其他幾室的常規裝備。你們輕易不參與事件調查,也用不上這東西。”說著他和雲飛揚也拿出了各自的羅盤。
看他們顯擺的樣子,我哼了一聲:“你們是在炫富嗎?”
孫胖子看著他們手上的羅盤問道:“你們還有備用的嗎?”
就在這時,已經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的米榮亨也走了進來。
“你們都在就好了,省得我挨個去找。”米榮亨挨個看了我們一圈後說道,“吳仁荻發話了,要我們半個小時內趕到學院的體育館,嗯,還有二十分鍾。”
“吳仁荻,他還在學院裏?”熊萬毅有點不太相信,“這幾天,他藏哪兒去了?”
“你自己去問他吧。”米榮亨有些無奈地說道,“還有剛才,我們從教學樓出來,一直到被屍油澆透,吳仁荻說他在不遠處的樓頂上都看見了。”
孫胖子打了個哈哈:“這倒符合他的一貫性格,走吧,現在這形勢,早點守在吳仁荻身邊最安全。”
二十分鍾後,我們趕到體育館時,裏麵已經熙熙攘攘的全是女學生。吳仁荻和楊梟兩個人站在裏麵,兩個大男人站在一群小姑娘裏麵相當顯眼。
吳仁荻等我們從獨樓裏麵出來之後,就去找了蘇院長。和他以往的風格嚴重不符,吳仁荻竟然給蘇院長提了個建議,鑒於學院裏出了突**況,短期內已經不適合繼續教學。學院的學生應該先疏散到朱雀市內,等學院裏的事件處理完之後,再考慮讓學生們返校。
高亮臨走前跟蘇校長暗示過,吳仁荻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再加上前些日子學院內接連發生了幾起無法解釋的失蹤案,於是她采納了吳仁荻的建議。
不過要將學生安全轉移到朱雀市內,今天已經來不及了。蘇院長以防災演習的名義,將所有的學生都聚集到學院裏麵的體育館裏,今天晚上就在體育館裏湊合一夜了。吳仁荻吳主任親自坐鎮守著,起碼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
見我們幾個進來,吳仁荻給我們分了工,我們每兩人一組,守住體育館的幾個進出口。吳仁荻守在體育館的中心,楊梟守在館外,看上去,這樣的布局應該天衣無縫了。
外麵的太陽漸漸西沉,體育館裏還是燈火通明。我和孫胖子守在正門口,不遠處就是我們班的邵一一她們。此時,邵一一的“女朋友”不在附近,她正和她班裏的死黨白安琪和徐渺渺幾個聊得熱火朝天。
“胖子,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看也不像是什麽防災演習?”斜對麵,馬嘯林的女公子,馬依依同學向我們問道。
“我們準備把你們賣掉,賣到貴州山區裏,去做童養媳。”孫胖子順嘴胡說八道,“至於依依你,我要特別照顧,把你賣給一個九十九歲的老光棍,讓你給他傳宗接代。”
馬依依同學向孫胖子豎起了食指:“死胖子,去死吧!”
打嘴仗,孫胖子怎麽會輸給一個小丫頭?他一臉的壞笑道:“依依同學,你這是病句啊,我都死胖子了,怎麽再死一次?你不是想暗示什麽吧?想和我死在一起,然後埋到我們家祖墳裏?”
馬依依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滿臉通紅道:“我是說你自己先去死!”
孫胖子還是笑嗬嗬地說道:“你還是在暗示我,我先死,你跟著就來?”
馬依依同學最後氣得臉色發白,不再理會孫胖子,把頭扭向一邊,呼呼地喘著粗氣。
見孫胖子眉開眼笑的樣子,我好像看出了一點門道,問:“大聖,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孫胖子嚇了一跳:“你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看上這個小丫頭?”
“大聖,跟你說件事兒。”我看著孫胖子有點慌張的表情,慢慢地說道。
“什麽?”
“你的臉紅了。”
又過了一會兒,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體育館內幾十個老師開始發放礦泉水、麵包、三明治、罐頭、餅幹之類的食品(就這些已經快把學校小超市搬空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晚上九點多鍾,一些習慣早睡的小女孩已經睜不開眼,開始有人陸續睡下。瞌睡蟲也會傳染,雖然還有人嘰嘰喳喳地聊著,不過睡覺的人正逐漸增多。
又過了一會兒,到了十點多鍾。體育館的人差不多已經睡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也準備睡覺了。
吳仁荻還是蹺著二郎腿,他這個姿勢好像一直都沒換過,坐在上千號女學生的最中心。不知什麽時候他點著了一炷香,很隨意地拿在手中。這炷香也怪,明明亮著火星,可就是看不見有煙冒出來,就連香的味道也極淡,不留心根本就聞不出來體育館裏還有燃香的氣味。
我守在門口有些無聊,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打著。孫胖子看見了去飲水處倒了杯咖啡遞給我:“辣子,再來一杯吧,今晚估計得熬上一宿,多喝兩杯頂頂。”
我擺了擺手,沒有接他的咖啡:“不喝了,剛才喝了兩杯了,再喝手就要顫了。大聖,我出去抽根煙,你先盯會兒,我一會兒回來換你。”
“小心點兒。”孫胖子打了個哈哈,“外麵有狐狸精,小心迷了你,再把你榨幹了。”
“沒事兒,外麵有楊梟,要榨也是先榨他。”我笑了一下,說道,“再說了,他不行了不是還有你嗎?”
沒給孫胖子還嘴的機會,我已經快走幾步,出了通道,直奔大門。
出了大門,我先使勁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體育館內上千號人,空氣有點渾濁。
“你出來幹什麽?”角落裏楊梟的一句話嚇了我一跳。楊同學不知從哪兒搬來一張椅子,坐在黑暗的角落裏一動不動,看見我出來,才露了頭。他要是不說話,我都不知道那裏還藏著個人。
要是天眼還在,我多少能感覺出他的存在。這麽些年來,天眼已經融入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了,冷不丁重新回到了肉眼時代,我還是有點適應不了。
“老楊,你嚇我一跳。”我很誇張地順了順胸口,說道,“沒事兒藏那兒幹什麽?”
我說著掏出煙盒,抽出兩根香煙,遞給他一根,自己又叼上一根。很難得地,楊梟接過了我的香煙(我以前一直以為他不抽煙,給他香煙就是跟他表示客氣)。不用我幫他點火,楊梟深吸了一口氣,煙頭冒了一股煙,竟然自己著了起來。
在民調局裏待久了,已經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我點上了煙,過了口煙癮後說道:“以前沒看過你抽煙,還以為像你和吳主任這樣的,都是不會抽煙的。”
楊梟吐了口煙霧,說道:“無聊的人才抽煙,正巧,我和吳仁荻主任都是極度無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