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異象

“你是說這個馬依依是馬嘯林的女兒？”我還是不敢相信，“剛才這個馬依依一嘴的京片子，她會是馬嘯林的女兒？”

孫胖子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錯不了！你以為那個姓馬的坑我就白坑了？那次事之後，我就查了馬嘯林的底，他有個女兒就在這個女子學院裏麵，從小學部一直待到高三，說了十多年的人話，早就聽不出來鳥語的味道了。”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本來還以為沒戲了，沒想到女子學院院長自己找上門來，你以為我這麽拚命幹這個校工是為什麽？也是老天爺的安排，我第一天來就被這個馬依依罵了一頓，今天這次算是利息。”

“大聖，馬嘯林是馬嘯林，他女兒沒得罪你，你不會是想父債女償吧？”我看著越說越興奮的孫胖子，心裏開始覺得不安。

“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孫德勝是那種沒有格調的人嗎？”孫胖子十分不客氣地白了我一眼，我也在看著他，心裏腹誹道：你以為你不是嗎？

我正式進入朱雀商業學院的第一天，就是和孫胖子一起翹課（曠工）開始的。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除了第一天莫名其妙聽到有人喊我名字之外，再沒有發生別的可疑狀況。幾位主任在學院的各個角落都布下了不同的陣法，可惜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什麽反應。我問了郝文明幾次，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慢慢地調查員們開始懷疑，這所女子學院之前發生的幾起失蹤事件隻是偶然現象，相互之間並沒有什麽聯係，之後應該不會再有人“異常”失蹤。

民調局不能無主，高亮待在學院裏，他的電話就沒停過。到了第四天頭上，有情報匯報過來，南海那邊有突發狀況，留守民調局的丘不老已經趕了過去，民調局隻留了一個二室副主任王子恒守著。

高局長終於坐不住了，他帶著郝文明、歐陽偏左兩位主任和一大部分調查員急忙趕往南海，雨果主任回民調局坐鎮。臨走之前，高局長找吳主任談了半天的話，八成是想帶上吳仁荻一起走。雖然不知道他倆具體的談話內容，不過結果有點意外，吳仁荻沒有離開，繼續留在了朱雀學院。

本來蕭和尚用不著去，不過高亮並不願意老蕭守在蘇院長身邊。他一陣勸說，竟然說動了蕭和尚，跟著大部隊一起離開了朱雀學院。

雖然不知道南海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不過從高局長留下的一句話裏，能看出事情並不簡單：“你們再留三天，三天之內，如果沒有異常情況，你們全部都到福州報到。”

高亮他們的離開對朱雀學院並沒有什麽影響，其實隻要楊梟和吳仁荻留下來，就算我們都走光了，這幫女學生也不會在意。

又過了一天，還是沒異常的情況發生，主任們擺的幾處陣法也沒什麽異動，我們已經開始做離開女子學院去南海的準備了。

第二天，我很難得地守在教室裏，聽那位異常美麗的數學老師給我上最後一課。這幾天早就打聽清楚，這位數學老師叫趙敏敏，可惜已經名花有主。她的男朋友幾乎每天都到學校門口等她，兩人一聊就是半天（趙老師住在學校宿舍），我出校門口買煙時，就見過好幾次。看到一次心裏就歎息一次，他來得比我早。

正當我感慨認識趙老師太晚的時候，突然心中一緊，周圍的氣壓突然降到極低，一陣不安的感覺席卷而出。緊接著，我感應到了外麵的陣法已經啟動。

我來不及多想，一把推開課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衝到了走廊上。

終於來了！

後麵熊萬毅他們跟在我後麵也跑了出來，旁邊教室裏楊梟和一個叫米榮亨的調查員也衝了出來。我們都看向一個方向，教學樓兩百多米外的一座獨樓。

“那是什麽地方？”楊梟指著獨樓問道。

朱雀學院實在太大，我們沒有走到的地方很多。楊梟突然問出來，竟然沒有人能回答。

旁邊教室的老師探頭出來望了我們一眼，又馬上縮了回去。

“你們不上課在幹什麽？”趙老師也從教室裏走出來，剛才我們的行為，她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我們已經不在教室了。趙老師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出來。

楊梟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他看都不看趙老師，眼睛仍然瞪著那棟獨樓，問道：“對麵那個是什麽樓？”聽他說話的口氣是衝趙老師問的。

趙老師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她的眉毛快擰成了一個疙瘩，很明顯，她對眼前這幾個不務正業的“學生”失望透頂。

楊梟有點急了，終於回頭瞪了趙敏敏一眼，吼道：“我在問你話！”

見趙老師氣得直哆嗦，我心裏有些不忍，小聲說道：“老師你不知道，他有狂躁症，你別惹他，告訴他就完了。”

趙老師看了我一眼，喘了口粗氣說道：“那是以前的舊校舍，現在是倉庫！”說完，趙老師不再理我們幾個，回身進了教室，“嘭”的一聲，把門摔上了。

“下去！”楊梟說話時，自己已經到了樓梯口。這棟教學樓沒有電梯，我們順著樓梯一路往下狂奔。出了教學樓的大門，就見孫胖子正從遠處跑來，他指著那棟獨樓，邊跑邊喊道：“樓裏有問題！”就連他都發現那棟樓裏出了問題。

“知道！”我回答道，“這不是都過來了嗎？”

一會兒的工夫，我們已經到了那棟獨樓的樓下。大門敞開著，好像在歡迎我們的到來。

孫胖子看了看我們幾個，他心裏沒有底：“吳主任怎麽沒過來？等等他吧。”

“不用，我們先進去。”孫胖子提起吳仁荻的時候，楊梟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怪異。他從口袋裏掏出五分錢硬幣大小的金屬片，在手中搓了起來。

楊梟手上的力道也真驚人，一隻手搓著，另一隻手在下麵接著。搓了幾下，金屬片便搓成了一小堆粉末。

楊梟迎風一抖，這堆金屬粉末散在空中“啪”的一聲自燃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說來也怪，這火球看著挺嚇人，火苗子還是藍汪汪的顏色，卻感覺不到它應有的溫度。

火球升空後，立刻向獨樓敞開的大門飄去。

我們都看不明白楊梟這是什麽路子。這個火球就像被人指揮著，進入大門後不久，“嘭嘭嘭嘭”一連響了十多聲，一個大火球分裂成幾十個拳頭大小的小火球。

這些小火球分開朝樓內不同的方向飄去。兩三分鍾後，楊梟眼睛一瞪，嘴裏吐出一個生澀的音節。就聽見樓裏麵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聽起來就像過年時放鞭炮一樣，緊接著樓裏的各個位置都湧出一股褐色的濃煙。

見到濃煙冒出來，楊梟才呼出了一口氣，他臉上的表情稍微鬆弛了一點。他回頭看了我們幾個一眼，說道：“進去吧，記住了，我們集中在一起，不要分散開，保持在我的視線範圍內，誰都傷不了你們。”

孫胖子向裏麵望了一眼：“真的不用等吳主任嗎？”

“那你留在這兒等他吧。”楊梟哼了一聲，一轉身，第一個進了樓內。米榮亨第二個跟了進去，緊接著熊萬毅、雲飛揚和西門鏈也進到了樓內。

“辣子，他們人手夠了，咱倆在這兒等吳仁荻吧。”孫胖子眼巴巴地看著我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大聖，你在這兒等著吧。”說著我緊走幾步，跟在眾人身後。後麵的孫胖子一咬牙，道：“你別走那麽快，等等我。”說著，他最後一個進到樓裏。

這棟樓老舊不堪，裏麵原本的教室已經當成了倉庫在使用。一進到樓裏，剛才那種不安的感覺又生了出來，而且還更加強烈。就是這裏沒錯了，這棟樓就是剛才異常氣壓的中心。

楊梟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我再說一遍，不管什麽情況，我們都不能散開。”他說話的語氣不容置疑。聽楊梟這麽說，我們都開始緊張起來。這時，除了楊梟之外，我們幾個都已經抽出了甩棍，迎風一甩，抖得筆直（手槍放在宿舍的儲物櫃裏，都沒有拿）。

走了沒幾步，楊梟就停下了，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喃喃說道：“在上麵。”說完回頭給我們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然後徑直走上樓梯，向樓上走去。

我們跟在他後麵上到二樓。樓上是一個存放體育用品的大型倉庫，在倉庫的最裏麵，剛才楊梟放進來的一個小火球正飄在半空中呼呼地燒著。火球下麵還有一堆火苗，和楊梟的藍色火球不一樣，這堆火苗散發著淡黃色的火焰，同時燃燒的方向也很怪異，竟然是從上往下燒的。

楊梟看見地上的火苗，愣了一下，他好像也看不出來這火苗的來曆。不過看上去，地上的火苗沒有什麽威脅，燒得也不旺，時隱時現的，似乎隨便踩上幾腳就能踩滅。

我們幾個都圍攏過來，楊梟也沒有阻止，他站在距離火苗最近的地方，目不轉睛地想看出火苗的門道。就在這時，地上的火苗無風閃了幾下。開始我們還以為它就要滅了，沒想到，火苗原地暴漲七尺，轉眼之間，就躥起一人多高。黃色的火焰翻了出來，呼呼地向天棚燒去。

冷不丁這一下子，不光是我們，就連楊梟都嚇了一跳。不過經過這一下子，他猛然間想起了這火苗的來曆。楊梟的五官都已經扭曲了，轉身向我們大喊道：“媽的！被算計了！出去！快點出去！”

可惜楊梟喊得晚了，那簇火苗已經燒爆了頭頂的消防噴灑，這棟小樓的噴灑連鎖反應，都開始噴起水來。

噴灑的水也不知道存了多少年，顏色黑漆漆的看起來挺像沒提煉的石油。提鼻子一聞，還有一種腥臭的味道。

這時我們想避已經避不了了，被這臭水澆了一個滿頭滿臉。當我的腦袋接觸到這些黑水的一瞬間，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這感覺我很熟悉，從小到大，我經曆過好幾次——每次被黑狗血洗頭的時候。消防噴灑裏的黑臭之水應該就是類似黑狗血之類的**。

果不其然，被黑水澆過之後，我在這樓裏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淡，甚至忽然沒有了剛才氣壓極低的感覺，意識也開始變得有些混沌。

楊梟喊完，直接跳下了樓梯，第一個衝了出去。就這樣，這股臭水還是噴了他一頭，我們幾個跟在他後麵，也跑出了大門。

“這是什麽水？這麽臭！”熊萬毅、西門鏈他們脫了衣服正在擦拭頭發。除我以外，米榮亨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脫下衣服在頭上胡亂擦拭幾遍之後，看向獨樓的大門愣住了——他也感受不到這棟小樓裏的異常了。

楊梟的臉色有些發苦，我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老楊，你的天眼也被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