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碼標價
“有啥事？”林警官問。
閆靜雲的心不自覺的懸了起來。俗話說知女莫若母，馬悠悠是什麽脾氣、秉性，作為母親的她最清楚不過了。
“我也是沒招了，叫了好幾回門叫不開，心裏就發毛了，再加上學校的老師說她三天都沒去上學，我索性把心一橫，硬把門叫開了，屋裏那個亂，哎……”一想起當時在豌豆家裏看到的景象，何小平直搖頭。簡直就是做噩夢也夢不到。
“實話說話，我勸過她，還花大工夫守過她，都不行，娃就跟著了魔一樣，不吃不喝不睡，更不願意出門，我想著把她拉到大醫院叫人家看看，她死活不願意，一個勁的哭，哎，把我個男人家的眼淚都哭下來了，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才聽人的勸去找馬悠悠……”
“悠悠不知道她同學的情況嗎？”閆靜雲忍不住問。聽何小平說了這麽一通後，她的心早就軟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何小平雖然不是豌豆的父母，但是他的這份揪心和憐惜，閆靜雲還是能感同身受的。
“咋能知道呢，豌豆家的門是鎖著的，娃又不去上學，誰能知道屋裏發生了什麽，哎，王誠這個狗日的！”一想起豌豆遭罪的原因是她親爹王誠的不辭而別，何小平立刻就是一肚子氣。
“這麽說你找馬悠悠就是為了豌豆？”林警官似乎終於相信了這個說法。與此同時，他也終於在何小平的感染下，放棄了別扭的“王曼文”，把豌豆叫做“豌豆”了。
“都說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信。”何小平嘀咕。
“你說你和馬悠悠之間還有別的事，到底是啥事？”林警官果然專業，無論何小平怎麽樣東拉西扯，總能讓談話回歸正題。
“她問我要錢。”何小平看了看閆靜雲，把實話說了出來。
“要錢……”閆靜雲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瞬間瞪到最大，片刻後，一點點的暗淡了下來，緊跟著，她白皙的耳根泛起淡淡的紅暈。
女兒馬悠悠在學校門門功課都名列前茅，在鄰居同事眼裏也是出了名的乖乖女，可閆靜雲卻清楚的知道，她有許多壞毛病，並不像外人看起來那麽完美無瑕。不過她並不是那種“小財迷”，自己也沒短過她的零花錢，要說她伸手向陌生人要錢，閆靜雲還是不太相信。
“具體說說。”林警官瞟了何小平一眼，目光又落在了本子上。
“其實事情也沒多複雜，我要他幫忙去勸勸豌豆，她提了個條件。”何小平總覺得當著家長的麵數落別家小孩子的壞毛病，就跟背著人打小報告一樣，不是一個男人該幹的，於是話到嘴邊，又有些猶豫了。
“沒關係，你放心說，我的孩子我知道。”閆靜雲大概察覺到了他的顧慮，主動卸去了何小平的思想包袱。
“嗨，要不是攤上這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提說的。”何小平尷尬的笑笑，望著林警官說：“每勸一回五十塊。”
“啥？”林警官沒聽太清。
“就是每次去勸說豌豆一回，要從我這裏賺走五十塊錢嘛。”何小平實在不好意思，臉騰的紅了。
“還是明碼標價。”
林警官發了一句感慨，再看閆靜雲時，眼神都有些古怪了。
“對呀，這娃確實精明，我都佩服。”何小平說這句話沒有半點嘲諷的意思，相反他是在誇馬悠悠，幫閆靜雲挽回麵子。
“她，她一共從你這裏……要了多少錢，我現在就給你。”閆靜雲紅著臉說。她這人最愛麵子，女兒做了這樣的事如果傳了出去，她的臉就不知道往哪裏擱了，現在她主動提出來給何小平還錢，就是為了盡快了結這件事情，徹底堵住何小平的嘴巴。
“七八百吧，也沒多少，就當是你娃賺的勞務費了。”何小平說。
“那就是八百，我身上沒有這麽多錢，等我取了錢給你送到店裏去。”閆靜雲說，隆起的胸脯微微起伏。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也是……”
“也就是說你在學校口外堵了馬悠悠至少14次以上？”
不等何小平繼續客氣，林警官打斷了他。
看到林警官那雙狼一樣的眼睛，何小平的頭腦瞬間冷靜了下來。他現在還是馬悠悠失蹤案的重大嫌疑人呢。
“具體多少次我也沒印象，不過要按錢數算的話，應該差不多。”何小平實話說話，煩躁的撓了撓頭，看向了林警官：“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沒隱瞞，你要再懷疑我，我就認了！”
“認了，你咋認，你能把馬悠悠交出來？”林警官白了他一眼，合上了本子，又把放在茶幾上的筆帽扣在了圓珠筆上。
何小平看著他這一連串動作，心不由得懸了起來。按照電視上演的，但凡有這樣的舉動，就到了警察要宣判罪行的時刻了。
“你的情況我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林警官果然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何小平說：“今天可以放你走，不過你要保證隨叫隨到。”
“哎呀，你把我能嚇死！”何小平捂著心口，長出了一口氣，激動的說：“你放心，不用你操心，我絕對隨叫隨到！”
“那就這樣了。”林警官站了起來，望著何小平伸出了右手。
何小平一愣，猶豫了一下，趕忙站起來用右手握住林警官的手，隨即左手也上來了。他笑的很燦爛，就像正接受國家領導接見一樣。
“閆老師，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尋找馬悠悠的，不過事情都需要個過程，還請您耐心的等一等。”看著何小平鬆開了自己的手，林警官又轉向了早就站起來的閆靜雲。
“我明白，那就拜托了。”閆靜雲也和林警官握了握手，心事重重的走出了辦公室。馬悠悠到底去了哪裏？她為什麽會突然失蹤？這些問題像一群煩人的灰麻雀一樣，在她的腦海裏不停的盤旋。
“哎，閆老師，你等一下！”
閆靜雲正想著心事，身後忽然傳來了呼喚聲。她的心中一驚，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派出所，正走在人行道上。
太陽還是火辣辣的懸在天上，地上的樹影在強光下淡的若隱若現。閆靜雲望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文藝路，忽然有些陌生。
“閆老師。”身後那人又喊了一聲。
閆靜雲下意識扶了扶橫在左肩上的單肩包帶，緩緩的回過了頭。竟然是何小平！他找我做什麽？為了錢的事，還是怪我冤枉了他？閆靜雲心中暗想，站在逆光的方向打量著走向自己的何小平。
“孩子丟了多長時間了？”何小平緊走兩步，站在了閆靜雲對麵。
“已經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閆靜雲不想對他隱瞞。
“那你怎麽打算的？”何小平又問。
閆靜雲心念一動，忽然意識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