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陷絕境
潘春花被這當頭棒喝，擊得潰不成軍，她反複告訴自己，建國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她崩潰大吼，操起倒地的掃帚，直指那群高猛大漢，“胡說！他活得好好的！”
“外麵都傳遍了，他死在海上了，要是活著，怎麽還不跟你聯係？”虎背大漢狂笑著諷刺，身後的幾個打手也跟著嘲笑起哄，“哦喲，該不會看上洋妞，跟人跑了吧...”
潘春花聽著他們滿嘴肮髒之言，情緒更失了控，舉著掃帚亂揮，撕心裂肺地怒吼：“閉嘴！你們都閉嘴！他一定會回來的！”
“瘋婆娘！”虎背大漢抬腳就是用力一踹，直擊潘春花的腹部。
潘春花猛然倒地，疼得直不起身，手中的掃帚也“哐當”落地，她倔強地咬著唇，鎖住喉間滿溢的痛嚎。
虎背大漢冷笑俯視著蜷成一團的潘春花，毫不留情地踩在她的腰上，“我都打聽過了，你家欠了一屁股債，現在家裏頂梁柱塌了，還指不定有多少人來討債，我們要不趕早，連吃屁都趕不上！”
“欠下的錢，我一定會還！”潘春花受著屈辱，可她知道，眼下走投無路，隻能卑躬屈膝，她低聲哀求，“隻是，一下子真拿不出這麽多錢，利息我這幾天湊一湊，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本金...本金...”
潘春花說不出口了，其實本金在上個月已經到期了，她苦苦哀求，一直用“丈夫快要寄錢來”的理由拖著，並承諾會按時給利息。
她還想開口說什麽，被虎背大漢不耐煩地打斷：“那是你的事。你要還不上，爛頭的可就是我了！三天時間，本金利息我要一塊收！”
“你們幾個，動手！”虎背大漢指揮著打手們，要搬空家裏所有能賤賣抵錢的大小物件。
潘春花著急起身阻攔，卻被幾個大男人推來搡去，屢屢摔倒在地。她跌撞著護這，踉蹌著護那，可一個都沒護住，隻摔了一身傷。
一直透過門縫看著外麵的林小滿，被吳蘭英捂著嘴，死死攔著，生怕孩子出去受到什麽傷害。
可滿腔憤怒的林小滿，像隻急紅了眼的兔子，掙開吳蘭英的鉗製，猛得開門，頂頭往外衝，嘴裏高喊著：
“別欺負我阿媽！”
林小滿衝向坐著看戲的虎背大漢，死死咬住他的手臂，怎麽都不鬆口。
“狗犢崽子！”
虎背大漢受痛大怒，提起重拳，就要往林小滿頭頂砸去！
林小滿怒目直瞪，牙關緊咬，也不懂得躲，渾然不知這一拳下來的後果會有多嚴重。
“不要！！！”
潘春花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聲，她眼看著虎背大漢的重拳高舉，正欲落下，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
本有幾步之遙的距離，可在護女心切的母愛麵前，潘春花拚了命般的奮力一躍，竟能在拳頭落下前，用身子牢牢護住了林小滿的頭部。
“砰——”一瞬沉悶的重擊聲響起。
潘春花的肩頭生生受下一拳，抱著林小滿滾落在地，左肩傳來骨頭錯位般的劇痛，可她顧不上疼，急切地問：“小滿，有沒有哪裏受傷？”
林小滿嘴邊淌著殘血，毫無反應，仿佛失了魂般，唯有一雙怒目，布滿仇恨的血色，始終凝視著虎背大漢。
一時之間，凶暴蠻橫的虎背大漢，竟被這一個小女娃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怵，可他又不能在下屬麵前露怯，狠啐了一聲壯膽。
他看了一眼被咬得血流不止的手臂，目露凶光，猛然一步上前就要把那小女娃從地上提起來教訓。
潘春花將林小滿護在懷裏，倒在地上，艱難地慢挪後退，她喘著粗氣，顫抖的手緊捏握拳，像一隻孤立無援的困獸。
她聽著裏屋傳來林小暑清脆的啼哭聲，抱著懷裏渾身顫抖的林小滿，望了一眼門外，更是心生絕望...
那幾個不知何時聞著動靜圍來的人，就那麽袖手旁觀著...竊竊私語著...眼睜睜地看著她們一家老弱婦孺受盡欺辱，卻不敢吭半聲出頭解圍。
也是，畢竟誰都不願無緣無故惹上麻煩，尤其是這麽一群行事凶暴的惡霸。
潘春花眼見求人無望，隻能自救了。
完全陷於絕境時，她反而無所畏懼了，她穩住心神，強裝鎮定，“有什麽事，衝我來！”
“呸，就你？以為老子不敢啊！”虎背大漢抬掌欲扇。
“住手！”吳蘭英在房間裏把林小暑藏好後，匆忙趕出，拾起地上的破碗碎片，擋在了潘春花身前，“錢是我兒子欠下的，衝我來。我老婆子一個，刀就在這，來啊！”
吳蘭英舉著碎碗，就要往虎背大漢手裏塞，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放，豁出了命，也要護著身後人。
虎背大漢一愣神，他們來恐嚇討債，隻要別太過，上頭有人打點一二，都不會有問題。但要是真搞出人命，那就麻煩大了，把自己搭進去不劃算。
潘春花也慌了心神，起身想拉開家婆，免得誤傷，可她看到虎背大漢竟縮手退了一步，頓時心下明了，他們欺軟怕硬，也怕鬧出大事。
潘春花借機快速拉開吳蘭英，將懷裏的林小滿遞給她，又以瘦弱的身軀，擋在了她們倆麵前。
她抬頭挺胸，頗具氣勢，“欠下的錢，我一定會還，但你今天要是把我們打死了，不僅錢財落了空，還要背上人命。本來頂天了是錢的事，但要是扯上了人命，可就是犯罪了，這事就大了！”
潘春花朝著門外，扯著沙啞的嗓子，提高了音量怒喝道：
“你轉身看看，外麵還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我家裏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們一個都跑不掉，還有那些沉默的旁觀者，也都是共犯！幫凶！”
門外圍觀者臉色一頓，停止了議論，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之中不是沒人想站出來發聲，但又怕槍打出頭鳥，惹禍上身，就一直在等著別人先出頭，好跟上嚷嚷幾句。
人群裏，不知誰先捏著嗓子喊了一聲，“救命啊，要人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