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開場王炸
聽到沈母的問話，程嘉賜頓時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自己要麵對這個問題。這件事本來很簡單，無非就是自己為了工作住在公司宿舍，因為後期工作比較多，如果沈佳楠也能住在公司宿舍會方便很多。
本身是以“工作”為核心的問題，在沈母將這兩件事連著問出來的時候，氛圍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
“他也住在宿舍啊。”沈佳楠盯著桌上的蘋果，有些呆愣地回複道。今天折騰了一天，回來的時候連口熱乎飯都沒有，她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再加上有程嘉賜擋在前麵，她一時也沒想太多。
果然，聽到沈佳楠的回複後，沈母再看向程嘉賜的眼神突然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沈佳楠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問題所在，趕忙開口解釋道：“哎呀，媽，你別多想，他是住公司宿舍，我也打算住公司宿舍，但是我們不是住在同一個宿舍。”
得，還不如不解釋，沈母的表情告訴沈佳楠——她想的更多了。
沈佳楠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個素描大師，越描越黑的那種，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沈母居然意外地同意了：“好吧，既然是為了工作，住在宿舍也行。”
就在程嘉賜和沈佳楠雙雙驚訝的時候，沈母又對著程嘉賜補充道：“不過你可要跟阿姨保證，一定得照顧好佳楠。”
這話明顯有幾分托付的意思，奈何程嘉賜一聽到“工作”兩個字就喪失理智，眼下驀然取得沈佳楠母親的同意，程嘉賜自然格外高興，也不管沈母有什麽用意，點著頭就答應了下來：“這是自然，阿姨放心就好。”
麵對兩個人詭異卻十分和諧的氛圍，沈佳楠無奈扶額，但不管怎麽說，自己的工作是保住了，也不用去什麽奇葩相親了，對於這兩點，沈佳楠還是十分滿意的。
晚上的時候，沈母留了程嘉賜在家裏吃飯，飯桌上沈母和程嘉賜居然意外地十分聊得來，看著二人盡興的樣子，沈佳楠開始懷疑究竟誰才是親生的？
程嘉賜走的時候，沈母還有幾分不舍，連連叮囑讓程嘉賜下次再來，還說什麽下次來的時候就不用提東西了，當作自己家就好。
送走了程嘉賜，沈佳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就在她準備轉身回屋休息的時候，沈母笑著拉住她埋怨道：“交到了這麽好的朋友，怎麽都不說一聲？還害得媽媽瞎操心。”
“之前不是提到過嗎？彤彤和叔叔阿姨都說過的啊。”沈佳楠幹咽了一下，隨後又敷衍了自己母親兩句，就溜回了房間。
關上門，沈佳楠忍不住跟好閨蜜吐槽今天發生的事情，她撥通了程彤彤的電話，誰曾想，聽完她的描述之後，程彤彤非但沒有任何驚訝的樣子，反而還見怪不怪地說道：“程嘉賜這個人就是有毒，同輩的人跟他交流不來，但他對老一輩有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吸引力。就這麽說吧，我倆一起去買菜，我磨破嘴皮子都講不下價，程嘉賜往哪兒一站，憨厚地笑笑，人家就能給他少算個兩塊三塊的。”
聞言，沈佳楠默默腹誹：何止是便宜個兩塊三塊的？我媽今天差點兒把女兒都送出去了好嗎？
“反正呢，在工作上，我有個建議，就是遇到什麽跟老領導或者老員工打交道的事情，你就讓程嘉賜去，他往那兒一站，說幾句大白話，都比你在那兒費勁地解釋半天，講一堆專業術語有用的多！”程彤彤在電話裏說道。
“這個建議太實用了，我們後麵的工作推進，估計少不了跟老員工打交道，謝謝姐們！”沈佳楠一邊說一邊想到，自己還真得跟程嘉賜取取經，如果能掌握程嘉賜的這門技能，以後得省多少事兒啊？
沈佳楠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發現程嘉賜的辦公室門又是開的，這不禁讓沈佳楠好奇，究竟是程嘉賜來得早，還是他昨晚又通宵加班了？
沈佳楠帶著疑惑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同時暗暗打定主意，下次自己要來得更早些，好一探究竟。
人類的好奇心，有的時候就是這麽詭異。
沈佳楠放下包，電腦剛打開就聽到程嘉賜敲響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程總。”沈佳楠趕忙起身招呼道。
程嘉賜揮手示意沈佳楠坐下，他開門見山地說道：“找你就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小事，你入住員工宿舍的流程已經在走了，估計下周就可以辦完；第二件事是大事，也就是構建智慧工廠推進的事情。”
沈佳楠點了點頭，她知道程嘉賜的性子，有了方向就必須立馬去做，等不及也不想等。
“你之前說的那些我思考過，覺得十分有道理，但是還需要細化，光說服我一個人是沒用的，這也不是我們兩個人能完成的事情，必須要全公司上下一心。”程嘉賜鄭重道，“所以我打算今天下午召開員工大會，跟大家講清楚，統一方向。”
“今天下午？時間會不會有些太緊張了？”沈佳楠不免擔憂，畢竟這是大事。
程嘉賜搖了搖頭：“你之前也說過，這種事情，就是要快刀斬亂麻，越是去瞻前顧後，結果反而越是容易出岔子。昨天我們剛開了會跟各部門的領導表明態度，今天不如趁熱打鐵把這件事徹底落實下來，也免得他們東想西想。”
沈佳楠明白程嘉賜的意思，有的時候，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經過反複思考和猶豫，反而會變得複雜難解。
程嘉賜這麽做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不給他們胡思亂想的時間，直接把這件事定下來，一旦木已成舟，大家也就隻能背水一戰。
這麽做好是好，可問題是——程嘉賜真的準備好怎麽說了嗎？
這場會議，不僅需要專業知識作為基底，還得足夠打動人，無論是少了哪一個，效果可能都不會很好。
專業知識方麵……沈佳楠看了看程嘉賜，她相信程嘉賜沒有問題，再加上對自己的信心，沈佳楠覺得問題不大。
要說到打動人……沈佳楠先天不占優勢，畢竟她剛來公司沒多久，而且相當於“空降”，無論是誰，公司突然來了個人，來了就說要改革，都很難讓大家欣然接受。
尤其是，這裏大部分員工都是在公司待了許多年的老員工。
看著麵前的程嘉賜，沈佳楠突然想到了昨晚程彤彤跟自己說的話——跟老員工打交道的事情，你就讓程嘉賜去，他往那兒一站，說幾句大白話，都比你在那兒費勁地解釋半天，講一堆專業術語有用的多！
更何況，沈佳楠相信程嘉賜不會打無準備之戰，既然程嘉賜能提出這個想法，就說明他多多少少是做了些準備的，不用自己說，程嘉賜也一定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他既然安排到下午，也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好！就定在下午吧，我現在開始準備。”終於，沈佳楠下定決心說道。
程嘉賜露出一絲笑容，他的確準備了許久，從剛得知提案通過那一刻開始，他就在默默打腹稿，思考要如何跟大家講，會議安排得這麽快，雖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其實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一個人決定，但鬼使神差地，他還是來找沈佳楠商量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常年孤軍奮戰的程嘉賜，漸漸地習慣了沈佳楠這個夥伴的存在。
兩人說定，程嘉賜通知人事部門安排會議，沈佳楠則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這場會議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沈佳楠恍然間有了一種高考複習的錯覺——不知道自己看的究竟會不會考，因為總感覺學過的都會考。
就連中午，沈佳楠都沒有去吃飯，而是待在辦公室裏學習，而程嘉賜也是如此。
不是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而是這場會議太過重要，必須得嚴肅認真對待。
會議安排在了下午三點，沈佳楠跟在程嘉賜身後進了會議大廳。場館裏人聲鼎沸，大家突然被叫來開會多多少少都有些疑惑，有的人聽到了些許風聲，跟旁邊的人交頭接耳地說著，有的人則是一臉茫然，抓著身邊的人就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今天之前，沈佳楠對公司的人數完全沒有具體的概念，她看到的隻有數字，可今天到了現場，她才知道什麽叫做壯觀。
這個會議大廳其實是廢舊的車間改造的，本來空間就很大，裏麵也沒有什麽專門的座椅，有的隻是一個個的小馬紮，即便如此，馬紮的數量對於今天的參會人員來說還是有些太少了，有不少人幹脆席地而坐。
廠裏的狀況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清楚，在這種時候，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格外引人注意，更不用說這樣的大型會議了。
“安靜！安靜！”高海麗舉著話筒，努力在維持會議秩序，眼見程嘉賜進來了，高海麗趕忙小跑過來說道，“程總，您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說著，高海麗又喊了起來。
程嘉賜擺了擺手，示意高海麗不用再喊了，他徑直走向台上，在寫有自己名牌的位置上坐下，沈佳楠也緊隨其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沈佳楠本以為程嘉賜坐下之後會做些什麽，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程嘉賜居然就那麽安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台下，連姿勢都沒有再調整過。
見狀，等候在旁邊的幾個車間主管麵麵相覷，最後也是什麽都沒有說地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前排的一些員工漸漸地安靜下來，並將目光投向台上，其中對於大家來說完全陌生的沈佳楠尤其矚目。
沈佳楠被打量得多了，難免有些不適。她之前創業的時候，都是幾個要好的同學先合夥一起做，就算後麵招人，也不過百人，突然麵對這種陣勢，著實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沈佳楠還是維持著麵上的平靜，在心中默默回顧今天看的文章摘要。
終於，越來越多的人察覺到氣氛變化，從前至後，整個場館慢慢地安靜了下來，當大家都閉口不言時，莊嚴肅穆之感撲麵而來。
同時來的，還有壓力。
麵對上千雙眼睛的注視，沈佳楠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而旁邊的程嘉賜，卻依舊麵色如常，氣定神閑。
“大家多久沒有漲過工資了？”這是程嘉賜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霎時炸開了所有的平靜。
“三年。”
“五年。”
“我從進廠到現在，少說也有六年了吧。”
“是啊，剛來的時候，工資水平確實不錯，那個時候的東西也便宜，可現在……這點錢還夠幹嘛？”
“要想漲工資，就得升職，但哪兒有那麽多領導可當啊？”
“是啊，我們這些當螺絲釘的，工資也跟螺絲釘一樣，沒幾個錢。”
……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提起“工資”兩個字，大多都是抱怨。
程嘉賜也不阻攔，而是靜靜地聽著，任由大家發泄，將自己的不滿都說出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程總，這回該不是要跟我們討論漲工資的事情吧？”
緊接著，場館裏一片哄笑，有的人欣喜，有的人懷疑。
“是，要討論。”程嘉賜一錘定音。
場館再一次安靜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都想從身邊人的口中確定自己剛才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就連昨天跟程嘉賜開過會的幾位領導都有些詫異，他們知道程嘉賜今天開會的目的，隻是沒有想到開場會是這樣，甚至還有幾位車間主管望向曾經一同開過會的沈佳楠，希望能夠得到一些信息，至少能用來探探底，搞清楚一點狀況。
不過沈佳楠也是一臉茫然，她之前的確跟程嘉賜說過這方麵的事情，但連她也沒有想到程嘉賜會在這種時候直接提出來。
這跟開場王炸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