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麵對疾風吧
電話兩邊都安靜了下來，這種安靜倒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因為有太多話想說，但一時氣急，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程嘉賜站在旁邊如芒在背，他能感受到雙方的僵持和對峙，但他卻無法解決……
這麽複雜？怎麽處理？
程嘉賜從未想過，在工作中所向披靡的自己會被這種事情難倒，他看著自己麵前氣鼓鼓的沈佳楠，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提議。
至此，程嘉賜終於知道什麽叫“清官難斷家務事”。
“你回來，我們談談吧。”沈母最後撂下這句話就掛了電話，留下沈佳楠一個瞪著手機屏幕生氣。
程嘉賜站在旁邊尷尬得恨不得隱形，一直以來都是他讓別人尷尬，今天終於是天道好輪回，他自己也體驗到了這種感覺。
“那個……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一下比較好？”程嘉賜一直都是個懂禮貌的人，幹不出那種不打一聲招呼就消失的事情。
“離開什麽？不是你讓我打電話的嗎？”或許是因為心情不太好，沈佳楠一時間也沒太注意自己的語氣，頗有幾分嗔怪的味道。
程嘉賜第一次見到這樣不冷靜的沈佳楠，他頓時呆在原地，感覺自己似乎做什麽都不太對。
“你不是說能幫到我嗎？”沈佳楠調整了一下心態，但看著麵前略有憨態的程嘉賜，忍不住大著膽子起了捉弄的心思，“現在該你出手了，幫忙啊。”
程嘉賜一米八三的身高，站在一米六八的沈佳楠麵前，此刻卻硬生生讓人看出了無助的感覺。
“我……我能做什麽嗎？”程嘉賜小心翼翼地問道，在他鋼鐵直男的世界裏，沒有這種陣仗啊！
現在的程嘉賜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無辜，弱小，但大隻。
沈佳楠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連眼睛也眯在了一起：“程總，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可愛？”程嘉賜戰術撓頭，後退兩步與沈佳楠拉開距離，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不行，這個詞不能用來形容男人。”
沈佳楠十分敷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眼中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果然，還是個小古板。
“剛才你也聽到了，一會兒陪我一起回家麵對暴風雨吧？”沈佳楠發出死亡邀請。
程嘉賜很想拒絕，無奈這件事開頭就是他挑起的，而且如果沈佳楠能搬來公司住，後麵工作的確會方便不少。
“我保證，為了公司，為了程總，鞠躬盡瘁！”沈佳楠眼見程嘉賜還在猶豫，立馬開口說道。
她知道程嘉賜最在意什麽，自然會撿著程嘉賜願意聽的說。
最終，程嘉賜還是點頭應下了這件事，不為別的，就為沈佳楠說的那句——鞠躬盡瘁！
直到二人分道揚鑣，各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程嘉賜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在這種時候，自己陪沈佳楠回家？為什麽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程嘉賜這邊沒反應過來，沈佳楠卻是鬆了一口氣。有關於事業的決定，自己和母親似乎總不對盤，但這又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清楚的，沈佳楠不是沒有嚐試過溝通，隻是每次的結果都不盡如人意，到最後娘倆都默契的盡量不提，即便母親忍不住打趣兩句，自己也不會反駁，而是會向老爸求救。
今天這種局勢，顯然是非解決不可了。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沈佳楠平時在職場上利落果斷，但麵對自己母親的時候，還是會沒有辦法。
所以聽母親說回家談談的時候，沈佳楠是有些心慌的。
不過現在有程嘉賜作陪，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老媽是個愛麵子的人，在程嘉賜麵前應該不會太過分。
更何況，程嘉賜這個人異於常人，和老媽對上，說不定還會產生什麽奇妙的化學反應呢。
程嘉賜坐在辦公室裏看著手中的文件，心漸漸平靜下來，但等到下班，自己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程嘉賜又開始有些慌亂了。
“程總，是我。”沈佳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已經下班半個小時了，樓裏的人都走完了。”
很明顯，沈佳楠是在催促程嘉賜。
程嘉賜放下文件，硬著頭皮起身，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向著門外走去。
剛打開門，程嘉賜就對上了沈佳楠燦爛的笑臉：“程總，一起走吧。”
程嘉賜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沈佳楠的問題，為什麽感覺壓力好像都在自己這邊？沈佳楠反倒像是一個看戲的？
“我開了車。”程嘉賜突然出聲說道。
“那剛好，我還可以蹭個車。”沈佳楠也毫不客氣，畢竟以後自己要當牛做馬，現在占點便宜也不算什麽。
說起來，沈佳楠還真的沒見過程嘉賜的車，今天能夠看到，多少還是有些好奇的。
二人一起來到地下車庫，程嘉賜徑直向著一個方向走去，沈佳楠緊隨其後。快到跟前，沈佳楠才發現程嘉賜開的是一輛紅旗，不過很明顯是個古董車了。
“是一直開到現在了嗎？”沈佳楠有些驚訝。
程嘉賜這麽念舊？一直舍不得換？
程嘉賜搖了搖頭：“不是，特意從別人手裏買的。”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出來，沈佳楠可能還會覺得有些無法理解，但程嘉賜本身就是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做什麽在沈佳楠看來都不足為奇。
“能坐，安全。”程嘉賜以為沈佳楠是在擔心生命保障的問題，用詞十分簡潔地安撫道。
“相信你。”沈佳楠笑了笑，並未解釋太多。
一路驅車，程嘉賜本就不是個健談的人，加上緊張，話就更少了，按照導航開到沈佳楠家的時候，程嘉賜滿打滿算說的話都不到十個字，其中大多都是——嗯，好，明白……
車停下，程嘉賜卻反常地沒有解開安全帶直接下車，而是悄悄在車上做了個深呼吸。
沈佳楠將程嘉賜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率先下車，站在旁邊等程嘉賜。
對於把程嘉賜牽扯進來，沈佳楠一開始是有過一絲絲愧疚的，不過想想自己未來暗無天日的生活，沈佳楠突然覺得也沒什麽，有舍有得嘛。
沈佳楠站在車旁，並沒有催促程嘉賜，因為她自己也在調整心態。
過了沒多久，程嘉賜打開車門走了下來，還順便整理了一下西裝，就在沈佳楠準備跟程嘉賜進門的時候，程嘉賜突然拉住沈佳楠說道：“佳楠，我剛才坐在車上就在想，第一次登門拜訪，我這樣空著手是不是不太好？我應該去買點東西，但如果提著東西上門，感覺好像又更加奇怪了……”
沈佳楠沒想到程嘉賜居然會糾結這些細節，她腳步一頓，看著麵色複雜的程嘉賜，最終還是把決定權交給對方：“嗯……看你怎麽想。”
程嘉賜看著麵前的沈佳楠，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進了某種陷阱，這個小姑娘不知不覺把自己套進去了？關鍵是，自己還說不清楚！
“算了，我去買東西。”程嘉賜說著便又俯身進了車內。
“我掏錢，我也去。”話音剛落，沈佳楠就準備上車，跟程嘉賜一起去。
誰曾想，程嘉賜直接一腳油門將車開走，隻留下一句話：“在這等著。”
見狀，沈佳楠也隻能乖乖站在原地等待，並在心中祈禱自己母親大人別剛好出門，不然撞上就尷尬了。
程嘉賜的速度很快，沈佳楠還沒讀完一篇文章，程嘉賜就回來了，看著程嘉賜從後備箱裏拿出的大包小包，沈佳楠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這是什麽操作？她本以為意思意思就行了，誰能想到程嘉賜居然搞得如此隆重。
然後，氣氛就更加古怪了。
程嘉賜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在進門前一直刻意與沈佳楠拉開距離，想要盡量避免誤會。
沈佳楠拿鑰匙開了門，屋內沒有已經擺好的飯菜，有的隻是母親坐在沙發上嚴肅的臉。
沈母的性格很爽朗，很少有這種嚴峻的模樣，今天父親又不在家，一想到救兵不在，沈佳楠頓時更加緊張了，
“媽，我回來了。”沈佳楠努力扯出一個笑。
“還知道回來？不是打算住在公司了嗎？”沈母冷聲說道，“以前隻是加加班，現在連家都不要了，是吧？”
“我給你說，那個相親，你必須……”沈母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沈佳楠打斷了。
“媽，我帶了朋友回來。”沈佳楠趕忙把程嘉賜往前一推，好讓沈母看到他。
程嘉賜被推得一懵，他連忙開口恭敬地打招呼：“阿姨！阿姨好，我叫程嘉賜，是佳楠的同事。”
沈母沒有想到沈佳楠還會帶朋友回來，回想自己之前的態度，頓覺有些失禮，自己家裏的事情，關上門怎麽都行，但是有旁人在的時候，總歸還是要注意些。
尤其是，這個旁人看起來還挺俊朗……
“來就來，提這麽多東西做什麽？”沈母嗔怪著迎了上去，笑著對程嘉賜說道，“佳楠也沒跟我說一聲，阿姨都沒來得及準備什麽好吃的。”
“沒關係，是我貿然來訪，叨擾了。”程嘉賜雖然有的時候看起來很木訥，但是麵對長輩的時候，總是格外有禮貌。
沈母將程嘉賜迎進來，隨後又去幫程嘉賜倒了杯水，這才在程嘉賜對麵坐下：“佳楠，怎麽也不知道介紹一下？”
沈母這話雖然是對沈佳楠說的，眼睛卻一刻都沒離開過程嘉賜。
“媽，這位就是程嘉賜，你之前應該聽彤彤和叔叔阿姨說過的，他是彤彤的表哥，也是我的上司，現在寧青分部的總經理。”沈佳楠麵無表情地介紹完之後又轉向程嘉賜，“程總，這是我媽，一個平平無奇但特別可愛的小老太太。”
“怎麽說話的呢？我哪裏老了？”沈母佯裝生氣，笑著對程嘉賜說道，“嘉賜啊，現在叫我阿姨就行。”
現在？沈佳楠敏銳地發現了自己母親這句話中埋的伏筆。
現在叫阿姨？那以後……
沈佳楠看著自己母親望向程嘉賜時那慈祥和藹的笑容，頓時明白了自己母親在打什麽算盤。果然，程嘉賜的擔心不無道理，最不想被誤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可是，自己剛進門的時候老媽不是還態度強硬地想要逼自己去相親嗎？
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針，這翻臉可比翻書快多了啊。
剛回來的時候，沈佳楠還以為自己要麵對一場大戰，沒想到現在的氣氛居然會如此和諧。
沈佳楠再次確定了——程嘉賜，是一個有魔力的男人。
“嘉賜年紀輕輕就是總經理了啊，我聽彤彤爸媽說過你，年輕有為，人也踏實。”麵對自己欣賞的人，沈母一向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今天阿姨一見你，就覺得你和他們說的一樣，特別優秀，善良又可靠。”
沈佳楠坐在旁邊無語望天，這才多久，自己老媽是怎麽在這短短的幾分鍾、幾句話內，看出程嘉賜的善良和可靠的？
最後，沈佳楠隻能將原因歸結到程嘉賜的臉上——沒辦法，程嘉賜長得太具有欺騙性了。
程嘉賜的長相並不是現在流行的韓係帥哥模樣，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材高大勻稱，手長腿長，臉部線條明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是冷峻，笑起來又猶如春風化雪。
這樣的長相，很容易俘獲阿姨們的心，尤其是自己媽媽這個年齡段的，再加上之前程彤彤他們的鋪墊，能獲得好感也屬於正常。
“阿姨，今天冒昧來訪，也是為了佳楠工作的事情。”程嘉賜語氣誠懇地說道，“佳楠工作特別優秀，後期廠裏的工作可能會很多，所以……”
程嘉賜的話說了一半，卻又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講了，畢竟由自己來開口，說讓女員工不回家，住在宿舍，這件事怎麽看好像都有點奇怪？
“是你想讓佳楠住在公司的？”沈母開口問道，“那你平時住在哪裏？也是公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