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茅廝背後火鍋香
“越往後走，這臭味就變香味了。”
經過官茅廝，攀上盡頭的階梯路時，胡文宣吸了吸鼻子，莞爾而語。
“我也聞到了，那肯定是咱們炎家老灶飄出來的火鍋香氣。”
炎娜跟隨閉上雙眼，貪婪吸食著飄**在空氣中的火鍋辣香。
“對了！”
少頃，她騰地睜開雙眼，扭頭看向胡文宣，疑似不定道：“我們是不是落下了什麽東西？”
“額...”
胡文宣捋著前額的碎發，凝思片刻後，才正顏厲色道：“夫人，不是東西，而是我們的寶貝閨女。”
“炎椒椒！”
炎娜立即轉身，扯著嗓子朝身後大喊。
盡管著急，但她依舊站定不動，毫無回頭找尋之意。
“夫人，我去找找看。”
說著，胡文宣轉身便向官茅廝邁去。
“等等！我數十聲，如果她還不過來，晚上就罰她拖地。”
炎娜伸手將其拽住，微虛雙眸，目光犀利，“老公，你應該不想在收拾完行李後，再彎腰拖地吧？”
“不想。”
胡文宣立馬搖頭，“不過，你又這麽坑她，會不會有點過分？她還不是要收拾行李和房間。”
“她年輕體力好...”
“媽，來咯！”
未待炎娜把話講完，便見炎椒椒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青絲長發迎風飛舞，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一改在官茅廝前的攢眉蹙額。
“嘿嘿！夫人，拖地這事兒還是讓為夫來吧，咱們閨女長得這麽漂亮，不適合幹重活。”
看著炎椒椒俏麗又陽光的笑顏，胡文宣的嘴角也跟著揚了起來，對自己能生出這麽個嬌憨可人的女兒倍感自豪。
“炎椒椒，你跑去蹲坑了？”
暗坑女兒的計劃沒有達成，炎娜臉一垮，秒變不豫。
“不是，我就是進去看了一眼。”
炎椒椒搖搖頭，絲毫不在意炎娜此刻的陰沉臉色，上前挽著她，嘻皮笑臉地說道：“媽，你咋騙我，說我們家住在官茅廝背後？我剛才過去看了，茅廁背後沒住人，隻有一個臭水溝。”
“噗！”
聽聞此話，胡文宣立即噗笑出聲，“椒椒啊，你這腦袋在想些啥喲？茅廝背後咋可能住人？我們老炎家又咋可能住在官茅廝背後？”
“是我媽自己說的！”
炎椒椒急忙解釋，並模仿炎娜的歌喉唱了起來，“我家住在茅廝背後，臭味從門前飄過。”
“你是不是這樣唱的？”
而後，她看向炎娜，問得理直氣壯。
“噗哈哈哈...”
炎娜見狀，囅然大笑，一把甩開她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胳膊，伸手拽過胡文宣繼續前行。
“你果然是個憨包，跟你爸一樣。”
走出幾步，她又回頭衝炎椒椒嘲諷一句。
“我不憨，我隻是實在。”
胡文宣立馬辯駁，又扭頭向炎椒椒無奈解釋道：“椒椒，你還是認真學好語文，以免再鬧笑話。官茅廝在十八梯不僅是一間公廁，更是一處地標，所以，你媽說的官茅廝背後，指的不是茅廁外麵的背後，而是背後這條裏巷。”
“哈？”
炎椒椒一噎，舌撟不下。
“炎憨包，還不快點兒，你真想今晚睡官茅廝背後的臭水溝？”
爬上十幾階後，炎娜再次停下，回頭向炎椒椒不耐催促。
“好...”
慘被雙親聯手洗刷的炎椒椒，雙肩一垮，邁著沉重的步伐，追隨而去，再三步並作兩步走，不到一會兒就趕上了前麵的雙親，又在途經二人身旁時，昂首冷哼了一聲，目不斜視地朝上麵繼續小跑，將二人甩在身後。
“嘖！”
炎娜見狀，不由咂舌一笑。
“希望椒椒在新的學校能好生學習，不要變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憨包美人。”
胡文宣見狀，忍不住發自肺腑地嗟歎一句。
“哎喲！你們咋恁慢？人家棒棒兒都擱下東西走人了，老錢也回去衝涼了。”
等候許久的炎九鳳步下階梯，來尋這久不出現的一家三口，而炎椒椒則上前將她挽住，指著階梯兩旁的錯落民居，疑惑道：“為啥你們要住在官茅廝背後？這十八梯的曲巷不是很多嗎？”
“椒椒妹兒，你可不要看不起咱們的官茅廝，它可是這十八梯的名勝建築，名氣不比十八梯茶樓、梨園茶社、觀音岩、永興巷，以及轎輔巷差多少。”炎九鳳糾正道。
“是嗎？”
炎椒椒聳聳肩，不以為然。
“椒椒妹兒，你且聽我說。”
炎九鳳輕握住她的左手，拍打著手背，娓娓道：“咱們善果巷巷子口的官茅廝，早在清朝就有了，而且還是政府出錢建的，所以才叫‘官茅廝’。這一百多年來，它也跟住在這裏的老百姓一樣，經曆了不少風風雨雨，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從最初的簡陋茅坑到現在的獨立蹲位，外形也越修越好看了，不過，其位置一直沒有變過，所以，你跟人家說你住在官茅廝背後，比說住在善果巷更能讓人清楚明白。”
“這麽說，它也算是個老古董了。”炎椒椒了然點頭。
“是呀，以後人家問你住在哪裏，你就說你住在老古董背後。”炎九鳳打趣道。
“不過，這個老古董的味道還是有點重。”炎椒椒皺眉。
“沒事，等把我們店裏的火鍋煮起來，香味就蓋過臭味了。不信，你聞...”
說著，炎九鳳便指著階梯上方，笑問道：“聞到沒？這是我們老炎家的火鍋香氣。”
“嗯嗯！聞到了，真的好香呀，比我爸剛煎出來的熟油海椒還香。”
炎椒椒用力嗅了嗅，便聞到一股濃香四溢的火鍋香氣從上頭飄下來，遂鬆開炎九鳳，“噔噔噔”地向上跑去。
跑到上麵，炎椒椒才發現，他們家的地理位置絕佳，處在丁字路中心，左邊上坡是一處別院、右邊下坡可通往大觀平，正對著的就是她所站立的階梯，而且視野極佳，能望見十八梯盡頭的長江，可謂地利人和，甚為適合開店做生意。
“媽，不好啦，幺弟的麻將館被人砸了！”
正當一家四口朝炎家老灶走去時，忽見炎九鳳的大媳婦曾素芬從右下坡踉蹌跑來，哭得涕淚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