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還沒看過丹劇
“那……今天我還有點事呢！”
“我下次再來看您吧！”
薑一飛說著，起身告辭。
韓若琳趕忙道，“哎呀，這麽快就走！”
“那我也不能留你了。”
“你們丹劇團忙，不比我這廢人，整天坐在家裏發呆的。”
“瞧你說的，下次天氣好，讓韓潮陪你來丹劇團轉轉。”
韓若琳點頭微笑，“韓潮，你別忙了，替媽媽送薑老師吧！”
“嗯。”
韓潮提著一袋子垃圾出來，站在門口，等著薑一飛。
薑一飛
與韓若琳道別，提著包，麵色沉重的下了樓。
韓潮家樓下兩百米，就是垃圾箱。
薑一飛站在原地，等著韓潮。
“韓潮，你真的不考慮麽？”
“我知道，你在家裏，有很多話，不方便說。”
“老師也是。”
“今天，突然上你家來，有點冒昧。”
“但是，老師真的是……”
“薑老師！”
韓潮咬了咬唇，第一次正麵看著薑一飛。
他的眼睛，雖然是鳳眸，卻一點也不刁鑽，微微上翹的眼位，高雅而精致，幹淨的眸子，深得看不出顏色，一根根長若蝶翼的睫毛，點綴其間。
若不是他用長發蓋著臉，隻怕是走到哪裏都會驚豔眾人。
“很感謝你，看得起我。”
“我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
“隻是，你也看到了。”
韓潮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
那裏透出來台燈昏黃的光線。
原本是該溫暖的，卻顯得格外淒清。
“我媽的腎功能，隻有40%了。她每周都要去透析，維持生命。”
“我在外麵……”
韓潮沒說那三個字，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他不是覺得丟人，而是生怕二樓的人，無意中聽見。
“我都是騙我媽，是她單位的補助。”
“她當了十幾年的代課教師，都沒能轉正，她不知道，代課教師，沒有醫保可以用。”
“我若是去考丹劇團，即便，學費你們給我免，還給我獎學金，當生活費，可是，我媽要怎麽辦……”
韓潮已經很久沒說這麽多話了，而且，是說自己家裏的事情。
他不想別人來可憐自己。
人可以窮，但是，也窮得有骨氣，不是麽。
薑一飛也抿著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照顧一個危重病人，不是這麽簡單的拿一筆錢就能解決的事情，而且，韓若琳還對韓潮有祈盼，她也並不一定會同意韓潮去考丹劇團。
丹劇團是委培招生，畢業，雖然有編製，可是，這算是中專生，和大學本科，差了好幾個檔次。
這可不是簡單學不學的問題，而是人生方向的問題。
韓若琳病重，若是知道了這些，或者讓她在這些重大事件中作出取舍，她隻怕也是扛不住壓力的。
哎，真難！
“韓潮，這些，你先拿著。”
薑一飛想著，從包裏，拿出一疊錢。
“不，薑老師，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你媽媽需要！”薑一飛臉色板著，格外嚴肅，“你媽媽看病這件事，老師會幫忙想辦法的。”
“隻是，老師認真的問你一句，你也要認真的真心的回答老師。”
“你對唱戲，對丹劇，真的沒有興趣麽？”
韓潮凝著她，片刻道，“薑老師，我還沒聽過丹劇呢！”
薑一飛一愣，隨即笑了。
自己這是腦子不好使了。
整天嚷著要人家去報考丹劇團，可是，連丹劇都沒讓孩子看過。
酒香也怕巷子深。
也是，丹劇是小劇種，如今經費還縮減，在文化館免費表演，都很少有人來捧場，更別說賺錢了。
薑一飛看向眼前的韓潮，她忽然有點恍惚。
韓潮這樣的家境和困難，自己把振興丹劇的壓力都放在這個孩子身上，是不是對他很不公平……
“孩子，這周末，我們有排練，你要來看看麽？”
“看看，再說，即便不學，也欣賞一下。”
“也許，不要幾年，這個劇種沒人傳承，就成了曆史了。”
薑一飛說得有些淒涼。
“行，我去！”
“哎，還有我！”
薑一飛和韓潮回頭，看到鹽慈音站在那裏，手裏抱著一個藥店的塑料袋。
“慈音！”薑一飛看到鹽慈音就高興。
她乖巧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喜歡。
“怎麽，你生病了，買這麽多藥？”
薑一飛看著她手裏抱著藥。
鹽慈音搖搖頭，“我沒事，給他買的。”
薑一飛一愣，隨即回頭，“你生病了？”
韓潮還沒來得及解釋，鹽慈音就湊過去，一把抓起他的手。
“哎呀，你怎麽又把紗布弄沒了！”
鹽慈音小心翼翼的翻看韓潮的手掌。
“哎，你小聲點，別讓我媽聽見！”
韓潮皺眉。
“哦哦哦……”鹽慈音點點頭，忽然，她意識到什麽，壓低聲音道，“你媽不知道，那這些藥，你一會兒，怎麽拿回去啊？”
韓潮見她認真擔憂的樣子，冷道，“你買的時候，沒想過麽？”
鹽慈音眨巴著大眼睛，搖搖頭，“沒想過！”
韓潮無語。
“我先回去，你在樓下等我。”
說完，韓潮對薑一飛道，“薑老師，您先回吧，周末，我去丹劇團。”
“好！”
薑一飛點頭，看韓潮走到鹽慈音跟前，冷聲道，“你，等著！”
一會兒，開門聲，關門聲，緊接著，二樓的窗戶打開了，扔下來一個係著繩子的袋子。
鹽慈音瞬間明白了，她將那些藥，一股腦的放進去，而後拉了拉繩子。
袋子被拽回窗戶裏。
緊接著，一個黑色的東西，從窗戶裏扔了出來。
鹽慈音走近一看，竟還是那個黑色的錢包。
“他這是什麽意思啊？”
薑一飛湊過來，看著錢包裏的那疊錢。
“他是讓我買手機。”
鹽慈音淡淡地說。
“買手機？你沒手機麽？”
鹽慈音歎了口氣，隨即將自己摔手機的事情，給薑一飛說了。
薑一飛感歎，“沒想到，這小子不聲不響的，居然還真猛啊！”
“看樣子，真的去學丹劇，這‘做’和‘打’的功夫，不愁學不好。”
“還真有正義感。”
鹽慈音點點頭，“不過，他也不容易啊，這錢，我不能要！”
鹽慈音看著手裏的錢包。
薑一飛動容，伸手摸著鹽慈音的頭，“慈音，你告訴老師，你們在這個家，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所以你沒錢買手機，韓潮才給你的，對不對？”
聞言，鹽慈音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