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戀愛的味道
秦明月過來上班了，可是很快就發現，她跟李鬆石一點交集沒有，兩個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得熱火朝天。
這是一個充滿了**的年代，每個人都在搞建設，心無旁鶩。蘇遠哲擴建廠醫務室的決定很正確，也很及時。
隨著北遷的人陸續到來，家屬越來越多了，有老有少，又是寒冬，生病的人越來越多。
秦明月和賈石頭起早貪黑，兩班倒。兩個人快速削瘦下去，尤其是秦明月，原本就沒幾斤肉，這下更加慘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越發襯得眼睛大鼻子挺。
食堂的女人們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管蘇遠哲發沒發話，自發給秦明月開小灶。
秦明月不好意思吃獨食，就每次都叫上鐵蛋。
鐵蛋可不傻，連個勁的搖頭。
“秦阿姨，你要自己吃。你的身體好了，才能治病救人，你多吃點，也是革命工作。”鐵蛋說得一本正經的，把食堂的人都逗笑了。
秦明月想不到鐵蛋能這麽說，笑著笑著，眼淚就湧上來。
孫靜香那是多聰明的人，一聽這話就不對勁。
“鐵蛋呀，我看看你最近寫的字進步沒有。”孫靜香說著去翻鐵蛋的小本。
鐵蛋嚇一跳，忙用手護住。
“蘇嬸子，你可是隻查我數學的，不查語文！”
“怎麽，我多查一科還不行了？魯嫂，你看你兒子不讓我管了。”孫靜香告狀。
“這孩子，跟你蘇嬸子怎麽說話呢！”魯嫂舉著鍋鏟子就過來了，嚇得鐵蛋滋溜一下就竄出去。
把屋子裏的人都樂翻了。
孫靜香看了一眼本子，就微笑著推到秦明月的麵前。
上麵的字就是剛鐵蛋說的話，可是字跡卻是李鬆石的。
秦明月臉一紅，恨不能把臉埋到碗裏去。
“怎麽回事？”魯嫂看出門道了，孫靜香怕秦明月太難堪了，忙給魯嫂一個眼色。女人們自己去八卦了。
秦明月再沒想到，李鬆石暗自在關心著自己，想來是看她瘦得厲害，才讓鐵蛋說這話的。
原來她都有點灰心了，現在重新燃起希望。從那天起，秦明月走路都比原來有勁，像一陣風一樣。
兩個人相不打擾，可是都默默喜歡著對方，戀愛的氣息在廠子裏彌漫，大家都等著，希望能馬上聽到好消息。
每個人都仔細嗬護著這段感情，這段感情是跟著廠子一起成長起來的，所以彌足珍貴。
轉眼到了開春，雖然東北的春天並不明顯，可是幹枯的枝條也變得柔軟了。向陽的地上也冒出綠色的小葉子。
春天是萬物複蘇的時季，也是各種病毒複蘇的日子。秦明月見賈石頭一個人忙不過來，晚上就沒有下班。
兩個人開藥，打針，輸液，到後半夜，醫務室還有幾個在輸液的患者。
賈石頭也是心疼秦明月，她不像食堂那些女人皮實，這也沒地方讓她睡一下，眼看著眼睛都摳進去了。
“師父，你去那邊長條椅子眯一下吧，我再鋪層褥子。”賈石頭想了個辦法，把長條椅搬到桌子後麵，這樣躺下去，有桌子分割，至少和患者拉開了距離。
“我去透口氣兒，他們也快點完了，你看著點。”秦明月說著，走出醫務室。
星河浩瀚。
突然眼前一個身影一閃，秦明月一眼就認出那個熟悉的背影。
她有些驚詫，回頭看去，才恍然大悟。
醫務室的燈光太亮了，從窗外可以看清裏麵的一舉一動。
她的心底升起暖流，一天的勞累都不見了。
轉眼三八節到了，蘇遠哲帶回市裏領導要來慰問的消息。
食堂裏的女人們聽到這個消息，都破例打扮了一下，屋裏屋外都是喜氣洋洋的。
快到中午時，幾輛車開進廠區，食堂裏已經提早準備好午飯，所以聽到動靜都跑出來了。
秦明月猜測範市長的妻子杜主任會一起來，她本身就是婦聯的領導，這件事要挑頭的。可是她萬沒想到，秦太太也在隨行人的行列，她是代表民主人士的。
自從秦明月調過來工作，不像在醫院，沒有住處，晚上還是要回家的，隻是有時很晚，都是秦朗接送。
秦太太從沒再過問過她工作的情況，母女二人盡量都在回避，秦明月心裏忐忑，不知道這關到底過了沒有，也不知怎麽過。
現在秦太太突然殺上來，秦明月心裏就更沒底了。
說是慰問婦女同誌，可是領導過來，到底要關心一下，各處都看了看。
“條件太艱苦，真是為難你們了。”杜主任拉著孫靜香的手，眼眶濕潤，真的被她們給感動了。
“也沒什麽，比起前線，要強得多了。”孫靜香淡淡一笑。
“有什麽困難，盡管找我，隻要我能幫上忙，一定幫。”杜主任也是爽利人。
“現在比剛來時強得多，基本上都理順了關係，有事兒的話，少不得還要麻煩你們。”孫靜香陪著她們在廚房轉了一圈，出門時，正好李鬆石抱著鐵蛋過來。
“這孩子我見過，受傷那個，叫鐵蛋吧？”杜主任眼尖，想起來了。
“杜奶奶好。”鐵蛋那是多精多靈的孩子，張口就來，猶豫一下都沒有。
“哎呀，還記得我！”杜主任這年齡的女人，就是到了喜歡小孩子的時候，兒子又沒結婚給她添孫子，看到可愛的孩子就稀罕。
鐵蛋長得虎頭虎腦的，看著就讓人心疼，她就想從李鬆石手裏接過來
李鬆石全然不知他們在說什麽，呆呆看著。
孫靜香一下就明白了，上前給他解圍，從他口袋掏出本子，寫了幾行字。
李鬆石點了點頭，交出鐵蛋轉身走了。
平時大家跟他接觸多了，知道他聽不到，行動怪異也好理解。
可是這一行人不知道，就覺得這男人怪怪的。一聲不出，招呼也不打，走時也不理人。
“這是我們李工，因公受傷，耳朵不好。”孫靜香解釋道。
“可惜了啊！”說話的是隨行的一個女同誌，剛大家的目光可都是落到李鬆石身上了。
李鬆石經過這段時間的曆練，把身上的書卷氣給洗沒了。眼神滄桑又堅定，本來就不胖，又瘦了一些，臉上有棱有角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硬漢氣息，又儒雅，又爺們，這誰扛得住。
那些女人都是有孩子的，心裏都盤算著，這可是好姑爺的人選，可是一聽耳朵不行，馬上就退了。
秦太太想不到，這麽就跟李鬆石碰了麵。本來她也是聽秦朗說起，想來看一眼。
看到李鬆石，她也明白為什麽秦明月那麽倔強了，跟李鬆石一比，範士傑就是個小白臉，單薄得拿不出手。
如果人不聾……
秦太太幽幽歎口氣，正好被杜主任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