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胡不歸
“不是說小月調過來上班了，怎麽沒看到？”杜主任問。
“她在醫務室，這時間應該有患者。”孫靜香忙說。
她們一行人走進醫務室。秦明月剛給一個患者貼完膏藥，又去給一個小朋友拔針。
見有人進來，隻來得及打了聲招呼。
“小月瘦了這麽多，別隻顧著工作拚命，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杜主任一見秦明月這樣，就心疼了。
“杜姨，你看大家都這麽忙。我怎麽好意思偷懶。”秦明月笑著，腳不沾地，手下也沒閑著，又去本子上做了記錄，都安置好才過來說話。
“醫療物資夠不夠？”
“有些是短缺的，不過大家都缺，盡量省著用吧。”秦明月明白，前線更缺物資，所以沒有硬管地方政府要。
“小月真是懂事，於公於私，都擺布得開，是個做領導的材料。”杜主任對秦明月，那是愛不釋手，怎麽瞧都是最好的，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杜姨，你們留下吃飯吧，嚐一下我們的夥食，雖然條件有限，可是食堂的大姐們都盡力了，手藝那是沒得說。”秦明月被她拉得有些尷尬，想脫身，就找了個借口。
“這孩子，在家裏挑肥撿瘦的，出來吃飯到香了。”秦太太忍不住長歎一聲。
“那是太辛苦了，真為難秦大夫了。要是沒有她，我們廠子都玩不轉。”孫靜香說得一點也不誇張。
“靜香姐，別隻顧著誇我。這裏麵哪個人都比我貢獻大，鐵蛋都比我強。”秦明月可不想居功。
“讓小月忙吧，我們別礙事了。”
杜主任看出來了，秦明月是攆她們走，就笑了笑走出來。
杜主任她們還真留下吃了飯，也是有同甘共苦的意思。
食堂的女人們心性純樸，不是借著有領導來視察，就做苦肉計，弄不好吃的東西出來。
而是拿出最好的食物，精心準備了一桌。
杜主任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再看了看排隊領蘿卜湯的工人，當時就不幹了。
“這飯我們不能吃。”她說著排進隊伍，自覺去領湯了。
“這，你看這大過節的，怎麽能讓你們吃蘿卜湯？”翠花急了。
“你們能吃，我們為什麽不能吃？”杜主任堅持。
翠花見狀，隻能拿出大海碗，每個給她們盛上一碗湯，可這窩窩頭實在拿不出手，現蒸饅頭也來不及了。
還是賈石頭有招兒，使個眼色把翠花叫出去。
“我上次弄的粘豆包，快溜上。”
“好嘞！”
翠花叫了兩個幫手出來，又是添柴又是加火一頓忙，很快端出幾盤子黃燦燦的黃米麵粘豆包。
杜主任她們圍坐在臨時搭的桌子旁，看著碗，有點咽不下去。
這些人都是有公職的，素日裏說不上養尊得優，也都是吃香的喝辣的。這淡得看不見油花的蘿卜湯，看著實在沒胃口。
翠花的粘豆包端上來，香氣撲鼻，才把她們吸引過來。每人夾了一個過去，雖然沒有白糖，吃得一樣香。
翠花這才鬆口氣。
滿桌算上，隻有杜主任和秦太太把湯喝光了。杜主任是來體驗生活的，也是真心想體驗一下工人們的艱辛。
秦太太這湯，是替女兒喝的，喝了這碗湯，對秦明月又深入了一層了解。
把這一行人送走，孫靜香鬆了一口氣。
她這責任重大，蘇遠哲安排好的事，總算有個交待了。
不想蘇遠哲風風火火跑回來，還帶了一封加急的電報，是給李鬆石的。
李鬆石的老母親病重，要他馬上回家。
現在已經陸續有技術人員過來支援，李鬆石可以輕鬆一些，所以蘇遠哲當天就把他送到了火車站，一個是回家去看望老母親，還有一個就是萬一能把耳朵再治一下，就更好了。
李鬆石一走，秦明月似乎就黯淡下來，整個人都是蔫兒的。
大家都感覺到了，可是又幫不上忙，隻能跟她一起等。
隨著天氣轉暖，謝大仙帶著基建隊的人，瘋狂施工，宿舍平地而起，很多人都搬出宿舍和家人團聚了。
宿舍現在已經被食堂給占了大半，剩下的也隔出兩部分，分了男女宿舍，正規許多。
蘇遠哲還是那個原則，工人不安置好，他決不安家，所以他和孫靜香還住在宿舍。
一雙兒女跟著姥姥和大舅住，禮拜天才能跟他們團聚一下。
老魯和魯嫂也沒有搬出去，老魯說自己是黨員，這一條理由，就讓蘇遠哲無可反駁。
鐵蛋自從李鬆石走了以後，就粘上秦明月，兩個人有共同思念的人，所以感情比先前更好了。
秦明月不能直說，鐵蛋還小，可是嘴不閑著，看到蘇遠哲閑下來，就去說，“蘇廠長，拍電報讓我李叔回來吧。”
“傻孩子，你李叔在那邊過得比這裏好，著急讓他回來幹嘛。”魯嫂隻能這樣安慰兒子。
“小子別著急，學校快有著落了，你上學就沒時間想你李叔了。”蘇遠哲摸摸鐵蛋的腦袋。
“上學我也不怕，我跳級。”鐵蛋可不是隨便說說，他現在的知識儲備，上三年線一點問題都沒有。
因為家屬中的孩子年齡參差不齊，多大都有，可是師資有限，學校的事還是有些為難。
“這一個班就一個學生，有點太奢侈了。”蘇遠哲撓頭了。
“不行就先配兩個老師，一個教語文，一個教數學，把孩子們集中到一個房間，一個年級坐兩排，老師輪流輔導。”
孫靜香的腦子轉得快。
“你這辦法真好，聰明！”蘇遠哲不得不佩服，自己這個媳婦，腦子就是比他的好用。
“你還有什麽發愁的事，一起說了，我給你解決！”孫靜香笑道，她看出來了，這兩天蘇遠哲有心事。
“你過來。”蘇遠哲給孫靜香一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從屋子裏出來。
“到底怎麽了？神神叨叨的。”孫靜香走到牆根下，眯著眼睛抬頭看太陽，暖暖的，從心裏往外的舒服。
“李鬆石可能不回來了。”蘇遠哲歎口氣，用破了口子的鞋尖踢起一塊石頭。
“你！這是真的？”孫靜香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