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成長（7）
“……”這事怎麽越來越離譜了。鄧子雲還想再說一些什麽，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隨後，鄧媽說：“好了，這事就那麽定了，你也別故意把自己說差，以此博取我們同情，我們都明白了，不會阻止你和初楓的感情，我琢磨著，就年底吧，你們倆訂婚。到時候我們和你們爸媽商量一下。你放心，雜七雜八的事情我們雙方父母會搞定一切的，你們就等著結婚。”
鄧爸和鄧媽沒多停留，說完之後他們就離開，說是還要參加下一個局。
包廂裏，就隻有鄧子雲和趙初楓。鄧子雲愣愣的，轉頭看了一眼趙初楓，“他們是怎麽回心轉意的，太突然了。”
趙初楓吃了一口青菜，“這有什麽突然的，下一輩的事情他們雖然有自己的意見，但拗不過我們的，再者，你爸媽全力為你保證，這事不就變得水到渠成起來了。”
“我爸媽保證？”鄧子雲捂著頭，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是啊，你有你爸媽做你的後盾，我爸媽仔細想了下，你家也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差，於是也就鬆口。再加上我幫幫忙說說情，這事就顯得順理成章，沒有你想象中那麽艱難。”
是啊，一群人幫他說情，這事可不就是順理成章了。他太大意了，以為一個人的失敗可以抵擋的住一切，卻沒想到大家的本事都挺不錯的。
趙初楓給鄧子雲夾了一口菜，兩人人在一起那麽久了，連一點點親密舉動都沒，她又豈不知鄧子雲的心情，鄧子雲無非是想找個合適的點提出分手，但她絕對不可能讓這事發生。
鄧子雲猶豫一下，緩緩開口，“初楓，你覺得我們倆適合嗎？”
“難道不適合嗎？”趙初楓淡笑，“既然不適合為什麽要在一起那麽久呢？”
鄧子雲：“那也不是，隻是訂婚這事非同兒戲，我一個男人沒啥關係，你一個女人，總歸是……”
“訂婚這事是雙方父母同意的，我們可比任何一個人都名正言順不是嗎？我理解你的壓力，你這壓力是暫時的，突然聽到要訂婚是意外，我也挺意外的，但意外又能怎麽樣？人生的路不就是一步步走，一步步看嗎？難道你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以內嗎？”
“也是，也是。”
“你與其擔心這些事，不如想著如何把夢石軒的生意做出去，你以為憑借你這點能力和業績，夢石軒會如你所願走出山口，走出青田，走出浙江，甚至世界嗎？你可太搞笑了。不趁著現在努力一把，正如我爸說的，當低穀來的時候啊，你哭都來不及。不能以一點錢就得意，做生意的人心胸要寬廣。”
趙初楓一字一句敲擊鄧子雲的心，正如她所說，現在不努力，更待何時。
“我們之間的感情，比起生意來說，就是小巫見大巫。你啊，不必過於費心這些事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船到橋頭可能不是自然直，而是要訂婚甚至結婚。
可正如趙初楓所說，夢石軒暫時離不開趙初楓的幫助。現在正是石雕行業鼎盛時期，需要借助趙初楓的能力和人脈將所有的渠道都鋪起來。他自己也在學習中，可隻是一個幼芽，一下子還打不下那麽好的基礎，唯有借助外力。
趙初楓問：“你想清楚了嗎？”
鄧子雲抬眼，“初楓，我值得嗎？”
鄧子雲或多或少能感受到這是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而背後那個人，想都不用想就是趙初楓。
“值得，很值得。”
“好，你覺得值得就好。”
又過了一周，鄧子雲的朋友傳來一些消息，原來這個留胤還真不是很簡單的人。留胤早年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專門打架鬥毆，局子裏都進了不少次，後來，借著高額利息的風頭，開始四處放貸，利息高的驚人，這時候肯定就有不少人不肯還，他將以前的小混混們訓練成打手，四處恐嚇別人。從這之後，他們成為一個熟練的團體，四處以此牟利，而留胤從身無分文的小混混，一下子就變成了日進鬥金的大佬。他們查來查去也沒查出留胤有什麽把柄，這個人乖戾、囂張，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跟這種人交惡，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鄧子雲將這些消息告知吳廣文，兩人愁了。
夢石軒店內，鄧子雲對吳廣文說：“要不然我們去找留胤，看看這事怎麽處理。”
吳廣文歎氣，“為今之計也隻有這樣了。帶上陳海陽吧，他們之間的債務，還是要讓陳海陽一起去的。”
兩人來到留胤的住處，留胤不在家，他們三人在門口等著。陳海陽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看著很是頹廢，“算了算了，這是我的事情，你們就別這樣了。大不了我一死了之。”
鄧子雲皺眉，“一死了之，你這是幹嘛啊。他們除了讓你還錢，又不能對你怎麽樣？難不成還會綁架、毆打你嗎？如果有，你馬上報警。留胤那些人太精了，最喜歡恐嚇別人，讓你產生極大的壓力，除此之外，你放心好了，不至於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現在所有的人都覺得我欠錢，對我敬而遠之。我真的是……”
鄧子雲：“那不正好，你可以專心創作了。跟人家打交道不是還分散你的精力嗎？”
陳海陽傻眼，“你說的好像有點點道理。”
正在這個時候留胤回來，看見門口三人，心中頓時了然。
他讓三人進門。
這是鄧子雲第二次來留胤家，上次過來兩個還打了一架。
留胤眼神銳利，對陳海陽說：“你是來還錢的嗎？”
陳海陽回答不出，向兩人求助。鄧子雲坐在一旁椅子上，冷哼一聲，“還錢？我們就是要跟你說道說道，你特麽神經病呢，利息那麽高，以他的本事，隻能還本錢，利息按照銀行同等利率。”
“銀行同等利率？”留胤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你們三竟然跑到這裏跟我討價還價，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熊心豹子膽不敢當，你可以選擇不。那他不會還錢了。”鄧子雲雖然心裏沒底，但氣勢不能輸，站了起來，猛地踹了下凳子。
“不還錢，沒事。”留胤冷淡不已，“隻要你抗得住。”
局勢僵住。雙方眼神中充滿戰火味。忽地，鄧子雲眼神一動，“要不，我們商量一下，他可以連本帶利以銀行同等利率一次性還給你。但如果你非要以高額利息，那麽我們這邊一分錢拿不出，你隨便，打啊鬧啊。到時候……如果真鬧出什麽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小子，你這是在威脅我？我留胤是這麽好給你威脅的人嗎？”
“不是威脅，是為了你的利益著想。再者，你也知道陳海陽是沒有錢的，這筆錢是我們為他付的，你隻不過是少賺點而已。但如果你不肯，那剛好為我們省一筆錢，反正以陳海陽的本事，一下子還清錢是難咯，萬一出個什麽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去大肆渲染是你的作為，到時候，即便人不是你動的手，但所有人都不會饒過你，你看看你還能在這裏繼續嗎？”
室內一陣沉默，留胤麵無表情。
三人捏了一把汗，尤其是鄧子雲，倘若這次還是談不下來，那麽他也無能為力了。
留胤看了一眼鄧子雲，“小子，你比上次有膽識許多了。”
鄧子雲笑，“上次是我沒經驗，這不經驗就來了嗎？”
留胤問：“幫他還錢，這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鄧子雲：“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我們覺得值得就值得，沒必要跟你解釋什麽。”
吳廣文：“當然值得，他的手藝和天賦是絕佳的，我們肯定不能讓一個有才華的人被你逼到瘋。”
“哈哈哈，真是一群小屁孩。滿嘴的道義、才華。”
鄧子雲不耐煩：“我都跟你說了，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跟你交代什麽。你覺得行就行，不行拉倒，剛好幫我們省錢。”
緊接著，鄧子雲對兩人說，“我們走，算了算了，真是不識時務。”
就在三人即將走出門口，背後傳來留胤的聲音。
“等一下——”
鄧子雲扭頭：“喲，回心轉意了？”
留胤看了一眼陳海陽，“成，這周把錢準備起來給我。我們一筆勾銷。”
鄧子雲：“好，沒問題。”
三人走出留胤的家，鄧子雲如釋重負，吳廣文和陳海陽露出微笑，而後，陳海陽卻又說：“我拿不出多少的，我……”
鄧子雲說：“錢，我和小文幫你墊。到時候我們寫個借條，你什麽時候有錢了就還我們。”
鄧子雲看了吳廣文一眼：“小文，你沒有意見吧？”
吳廣文：“沒意見，你放心，我們會幫你的。”
陳海陽感動不已，連連道謝。
三人消失在街角，不遠處，趙初楓和姚萬寧躲在一旁，趙初楓本想等三人被拒絕之後出來幫忙，卻沒想到被鄧子雲處理完了。
趙初楓淡笑：“看起來他處理的還挺好的。”
姚萬寧盯著三人離去的背影，“自己出錢？虧他們想得出來。”
姚萬寧沒有幫助他們，卻又在事實監視他們倆，目的是給趙初楓通風報信。在他內心裏，他是不想讓趙初楓知道鄧子雲的優秀，所以他今天是想讓趙初楓來看笑話的，卻沒想到真給鄧子雲處理掉了。
趙初楓：“這個錢是借給陳海陽的。有時候籠絡人心靠的不是心機和算計，更多的是溫暖和義氣，你看著吧，他們這個舉動是雙贏。”
姚萬寧不解：“不就是到最後陳海陽把錢還給他們，記他們一份恩情。哪來的雙贏？”
趙初楓：“等等看，不急。”
兩人東拚西湊總算湊夠錢幫陳海陽，鄧子雲拿去還錢那天，他在路上問吳廣文，“小文，你說我們花那麽多錢幫陳海陽真的值得嗎？”
吳廣文：“都走到這裏了，你還跟我講值得不值得。任何人都有難。幫一把吧。”
鄧子雲笑了：“你說的也是。”
麗水市的石雕比賽結果出來，吳廣文的孔雀拔得頭籌，獲得金獎。這正如鄧子雲所預料的一般，吳廣文卻極為詫異。有什麽人就是這樣，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價值，需要憑借外部的價值體係去肯定自己。
這日，陳海陽來到工作室，吳廣文以為是來恭喜自己的，極為高興地邀請他進來。陳海陽先是恭喜他，而後他說：“我把自己的石雕店賣了，湊了些錢出來還給你們，還有兩萬，你們讓我再等等。”
吳廣文接過錢，“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雖然手頭是急，但你沒必要賣店還錢。”
陳海陽：“這些日子我想得很清楚，我是一個不適合開店的人，我隻能鑽研石頭，所以把店賣了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吳廣文：“那你去哪？”
陳海陽：“小文，你們這裏缺人嗎？我可以過來這邊做石雕，以及我還有許多不舍得賣的石雕，都可以放在你們的店裏出售。我這個人嘴笨，也不會說話，你們要是不喜歡我，那就算了。”
吳廣文瞪大眼睛，沒想到陳海陽竟然要來他們店裏。陳海陽是個能人，無論是誰，都想要他，但他為人清高，不願與任何人為伍，所以才決定自己開店。卻沒想到他竟要來這裏，這讓吳廣文大喜過望。
“歡迎，當然歡迎。你能來，這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現在萬寧哥暫時不在店裏，等晚上三個人都在的時候，我跟他們說一聲，我們具體劃分一下工作什麽的。”
“好，都由你們定。我自己開店實在是太累了。沒有任何的成就還欠了一屁股債，現在想來，什麽人幹什麽事。所以，我想找個工作室接納我，想來想去你們這裏是最適合我的。”
晚上，姚萬寧從外麵回來。吳廣文在飯桌上說起這事，鄧子雲自然是同意的，陳海陽水平高，對於他們工作室來說是大利，姚萬寧臉上有些錯愕，瞬間想起趙初楓的說得雙贏，難道這就是其中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