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成長（8）
姚萬寧自是點頭同意，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陳海陽的到來會不會打破工作室和石雕店裏原有的太平。
吳廣文沒有姚萬寧那麽多心思，隻是單純覺得陳海陽是個得力的人，他的到來必然會讓夢石軒有不一樣的發展。
姚萬寧：“陳海陽過來是跟你一樣鑽研石雕嗎？”
吳廣文點頭：“那是肯定的，他的技術絕好。”
姚萬寧：“可我們石雕店的門店也需要一個專業人員看著，鄧子雲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如今正是缺人之際。”
吳廣文陷入沉思，但陳海陽的性子悶，不適合對外看店，單純讓他鑽研石雕這是最好的，可眼前的姚萬寧是不同意的。
畢竟鄧子雲不在的時候，多是由他幫忙看店。他對此頗有怨言。
鄧子雲：“你最近不是招了兩個學徒嗎？再過一段時間，讓他們幫忙看著店。看店對他們來說，也是百利無一害的，不是嗎？”
姚萬寧一時之間沒反駁。他最近是精挑細選了兩個學徒，確實也準備讓他們看店，卻沒想到鄧子雲竟然主動提到這事了，本想讓那兩個孩子幫自己悄悄摸摸地看店，如今這麽一說開，像是幫全店看了，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之前王芝的店人多，所以不需要學徒看店。
他們這些是小店，讓學徒幫忙看店，美曰：鍛煉學習。
鄧子雲見姚萬寧不說話了，於是笑著說：“一點小事而已，沒必要想那麽多，讓他們看就讓他們看唄。你啊你，就喜歡想太多。”
姚萬寧隻能作罷，就這樣，陳海陽直接進入夢石軒。這一弄，引起軒然大波，首先是傅遠的工作室，從林可頌那裏聽聞這個消息，傅遠是氣得不行啊。他曾數次邀請陳海陽，卻被陳海陽一次次否決，他每次都以道不同不相為謀為托詞。傅遠覺得陳海陽就是個頑固不化的庸人，頗有才華，卻毫無頭腦，他也就放棄了。而如今，卻沒想到被夢石軒捷足先登了，也不知他們是上輩子交了什麽好運氣。
王芝這邊，阮金玉知道後，同樣是氣得跳腳。阮金玉這人有點意思，之前從不關心石雕工作室的事情，但隨著吳廣文三人離開之後，對他們有莫名的敵意了，那關注度就不一樣，有了質的飛躍，她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夢石軒，希望他們能出點事，不曾想，不僅沒有出事，還獲得了一員大將。
大廳裏，阮金玉冷言冷語，“你不是說陳海陽你必得，如今這麽給他們弄走了。”
這事，王芝確實也想不到。他想著陳海陽欠錢了，讓他熬一熬，借此殺一殺他的銳氣，到最終堅持不住的時候，必然會來求他，這樣一來，他便能得到陳海陽這一員大將。可如今卻被吳廣文弄走了，這股氣實在是難消。
陳海陽和吳廣文一比，雖然性格上沒有吳廣文那麽好溝通，但在才華上不輸吳廣文。他想著借此機會改造陳海陽，以此為他所用。
“好了，你別瞎說了。陳海陽喜歡那邊就去唄。”王芝按耐住心中的不滿。
阮金玉冷笑：“什麽時候你變成了王大善人了。”
室內一片靜寂。
王芝猛地起身，拍了一下桌子，“你給我滾出去，我工作室的事情，時候時候輪得到你來摻和。”
阮金玉瞪大眼睛，“你敢罵我！？王芝啊王芝，你特麽真當自己是一根蔥了，你沒有我阮金玉，你會有今天嗎？你搞清楚自己是什麽地位好麽。”
王芝冷淡：“我什麽地位？我有什麽地位？你連一個娃都生不出，還好意思問我什麽地位？”
阮金玉嘴唇發白，“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王芝：“因為你，我連個娃都沒，你就別在這裏大吵大鬧了！”
王芝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而是自己在隱藏脾氣，但隨著吳廣文一次次得勢，他的脾氣是有些按奈不住，再加上阮金玉一次次的挑釁，讓他瀕臨爆發邊緣，如今……而如今就真的爆發出來，如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阮金玉最討厭人家提到孩子的事情，她自知自己生不出，心中已經是愧疚萬分，但王芝提到，這就不行了。阮金玉：“王芝，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小心我讓你萬劫不複。”
王芝：“你不已經讓我萬劫不複了嗎？膝下無子，這不就是老天爺對我最大的懲罰嗎？”
阮金玉：“好，很好，你給我記住。”
阮金玉憤憤不平地提著包離開。
夢石軒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在本年度，即2005年的夏天，青田石雕行業整體走向上趨勢，迎來大好的局麵，三人的石雕店可謂是順風順水，一時之間生意籠絡不絕。
吳廣文和陳海陽潛心石雕，姚萬寧主要培養學徒和做一個普通石雕，鄧子雲負責運營，四人分工明確，並且每一個人都有著一股不服輸的脾氣，所以四人均賺到錢，心裏別提多高興，一時之間，夢石軒的生意算是對外全麵鋪開。
吳廣文連續幾日心情反複，時而高興，時而憂愁，連木訥的陳海陽都關注到。兩人在工作室裏雕著，吳廣文心思不在上麵，走到門口休息。
陳海陽走出來，好奇不已，“發生什麽事？我看你雕的不錯，怎麽唉聲歎氣的。”
吳廣文扭頭看了一眼陳海陽，說了一句，“你不懂的。”
陳海陽納悶，卻也不想多言，那不懂就不懂吧，他也不指望懂很多，他正欲回去繼續做石雕。吳廣文卻又拉著他說，“等等，雖然你不懂，但我問你一個事情可以不？”
陳海陽見吳廣文如此反複，想必是遇見了大事，他慎重地點了點頭，“好，你說。”
“我後天要見一個人，你說我應該穿什麽好，我也沒幾套像樣的衣服。”
“……”
這是要見誰啊，就算是見縣領導，也是樸素最好。他們是石雕藝人，搞起來那麽花炮也沒意思，匠人就應該像匠人的模樣。陳海陽開口，苦口婆心地說：“你是一個匠人，要以樸素為重，無論你是要見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你都始終如一。”
吳廣文一愣：“所以我要這麽破破爛爛地穿去？”
陳海陽點頭：“你的氣質就在這裏，不要刻意追求完美，你的本質就是完美。”
“……”
他倒是也想這麽破破爛爛穿去，但人家肯定一臉嫌棄。不得不說，陳海陽為人樸素，思想也樸素，但他也不好意思是說見一個姑娘的，那……
吳廣文思來想去到店裏找鄧子雲，鄧子雲花花腸子挺多，再說他馬上就要跟趙初楓訂婚，對女孩子的心思了解會多一些。
此時鄧子雲正在店裏招待客人，吳廣文在一旁等了一會，直到鄧子雲送走客人。鄧子雲看著吳廣文傻傻呆呆的模樣，他笑著問：“怎麽了？你是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副德行。”
吳廣文：“唉，我有個事想問你一下。”
鄧子雲靠在椅子上休息，“想問什麽你就說吧。”
“你第一次見女孩子，你會穿什麽衣服？”
鄧子雲眼睛眯了眯，瞬間睜的老大，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問：“我沒聽錯吧，你是在問，第一次見女孩子穿什麽衣服。”
吳廣文不好意思。
鄧子雲笑了，“可以啊小文，你哪裏認識的女孩子？”
吳廣文：“……”
鄧子雲又覺得奇怪，吳廣文壓根就沒出門過，怎麽可能會認識女孩子？忽地，他想起一個人，“不會是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吧？”
鄧子雲指的是查無此人，因為這個名字，鄧子雲認為查無此人是個男的，但人家性別顯示是女。
“她不是不男不女的人，是昵稱像男的罷了。也不是，她說她是隨意取的名字。你回國了，約我見麵。”
“小文，你聽我說，縱觀我多年的網聊經驗，網上不是騙子，就是行走的恐龍，你也別太上心。再者，這個人的名字實在是……而且，會不會人家就是在國內，為了騙你錢。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和他說你賺錢了？所以人家覺得你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她沒有騙人，她是真的。而且她老是給我發英文的書，鼓勵我學英語。”
“詐騙，絕對的詐騙，你聽聽，這人就是放長線釣大魚。你在網上衝浪的時間短，不知道網上的人心險惡啊。哥哥我啊，經常被人騙，已經被騙出經驗了，這些個人謊稱自己在國外不能見麵的，絕對是個騙子。然後人家要跟你見麵，過幾天又說自己家裏遭遇困難，緊接著就跟你借錢了。小子，你這哪是去見女孩子，你這是給詐騙份子送上門。”
“她不是騙子。”吳廣文見和鄧子雲沒法說，索性就起身。
鄧子雲攔住他，“欸，等等……穿衣服是吧？我帶你去買。”
吳廣文有些不相信，“你不是說她是騙子嗎？”
“我這是讓你多有個心眼，萬一發現是詐騙提早離開。”其實鄧子雲知道吳廣文壓根不會聽，他認為暫時要順著他，否則這小子一生氣，那也挺麻煩的。然後一步步戳破那女人的詭計，不就是個網絡詐騙嗎？他鄧子雲就來收拾他。
鄧子雲帶著吳廣文去熟悉的服裝店買衣服，店員給吳廣文搭配了一套。吳廣文換完衣服，整個人煥然一新，真符合那句，人靠衣裝。就是價格有些貴，吳廣文不舍得，鄧子雲卻說：“這些錢還是要花的，你總要幾件像樣的衣服。”
吳廣文想想也是，忍痛花了錢。
查無此人和吳廣文約在青田縣裏的一家小餐廳。
查無此人一回來就第一時間給吳廣文打了電話，因為兩人早就在QQ上留了彼此的電話，所以能輕易聯係的上。
吳廣文隱隱感覺到查無此人會給他打，卻沒想到自己接到查無此人的電話，心情澎湃，當他放下電話的那一刻，手都在顫抖著。
對顫抖，他十分緊張。帶著這種緊張的心情，他來到了餐廳，跟他來的還有鄧子雲……
本來吳廣文不讓鄧子雲來，但鄧子雲死活不肯，說是要幫吳廣文，吳廣文無奈之下，隻能讓鄧子雲過來。
兩人坐在角落，鄧子雲喝著咖啡，他悠然地說，“別緊張，你看你都緊張得不知道怎麽是好了。”
吳廣文：“我沒緊張，我隻是比較冷。”
鄧子雲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現在青田都三十五度加，哪來的冷啊。男人啊，真是……
估計待會兒那個查無此人出來，吳廣文會更冷，被嚇得。他就想不通，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叫什麽查無此人，十有八九是恐龍。
不遠處，一位衣著幹練的女孩子出現，身材高挑纖細，梳著高馬尾，一張白皙的臉上毫無瑕疵。
鄧子雲看見一愣，這個女孩子真漂亮啊，趕緊拍了拍身邊緊張的吳廣文，“你看，美女！”
吳廣文這時候哪有什麽心思看美女啊，四處搜索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查無此人。
那女孩越走越近，鄧子雲又拍了拍吳廣文，“喲，那美女向我們走來了，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感興趣？”
吳廣文：“你不是有初楓姐了嗎？即使是有興趣，你也沒轍。”
“……”吳廣文的話猶如一枚炸彈正確無誤地投入鄧子雲的心中，是啊，身邊有個趙初楓，他已經跟所有的異性成絕緣體了。
直到女孩走到兩人的麵前，鄧子雲心想，臥槽，這女孩真對自己感興趣啊。看來自己今天挺帥的。
女孩衝著兩人笑笑：“你好，我就是查無此人。”
“……”
此時，正在東張西望的吳廣文定格了，緩緩地轉過頭。
鄧子雲僵硬了，什麽？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正是那個不男不女？這……明明是這麽漂亮的大美女，為什麽要叫這種名字。
他還準備幫吳廣文打假。
結果這女孩是來給他打臉的。
查無此人說完話，這兩人許久都沒講話，仿佛被點穴了。
“查無此人是我的網名，我的真名叫周凝霏，東周的周，凝固的凝，雨子旁的非。很高興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