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關心則亂，可疑身份
趙若男聽老胡這麽說，急忙抬起頭來，擦幹了臉上的淚痕，追問過去。
“胡隊，你發現哪裏不對勁了嗎？”
老胡點了點頭。
“你沒有發現，他自進局裏之後，就從來沒有明確說過想要帶媛媛走嗎？”
趙若男想了想，默默點了點頭。老胡的這一發現，讓趙若男心中似乎多了一絲慰藉。她隱約燃起了希望之火，或許那個男人隻是回來想看看媛媛而已。自己從一開始見到陳小強就先入為主，被主觀臆斷遮蔽了雙眼。眼前看來，事情似乎也沒有那麽難以回旋。
“胡隊，他可能就是回來看看媛媛，沒有其他的想法，對吧？”趙若男開口企圖從老胡口中獲得確認，“是我自己關心則亂，胡思亂想了這麽久。”
看著眼前臉上帶有幾絲欣喜之色的女子，老胡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你啊，真的是關心則亂。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他還有其他的目的嗎？”
老胡此話一出，趙若男也怔住了。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前來尋親，能有什麽目的呢？天下父母心，皆是一般模樣，希望孩子平安健康，過得幸福。這難道不正是自己一直努力給媛媛的嗎？陳小強前來，難道不是為了看到這一幕嗎？
“傻丫頭！”
老胡無奈地歎氣，既然趙若男還不知自己所謂何事，幹脆閉口不談。這個女子雖然已是人母，卻並不知道這世間的險惡，隻是現在自己也並不願意再把這難堪的事實擺在她麵前。想了想，老胡改口說道。
“或許是我把人想得太壞了吧，說實話，我這樣子想人家，也未免有些太過分。若男你也不要太在意了，還是那句話，以不變應萬變。既然事情已經來了，我們也不能躲開，就隻能直麵它。”
“可是胡隊，萬一他真的要帶走媛媛，我怎麽辦？”
可趙若男此時心中完全都是對失去女兒的恐懼，她如何能夠不為所動。想到媛媛可能要離開自己，她的淚水又是悄無聲息流淌了下來。
“別怕！我們要的隻是媛媛過得幸福，現在一切都沒有定論，況且幫助媛媛找到親生父母，不就是我們一直都一樣看到的嗎？”
老胡的一句話徹底點醒了趙若男。她整個人都仿佛被雷電擊穿了一般，呆站在原地，再不能動彈幾分。
是啊，這不就是自己一直都在想的事嗎？經曆過許多次的分離重合，參與了無數次的失孤援救，趙若男最明白現在的場麵了，這是所有失孤家庭最想看到的場景。流離失所的孩童重新回到父母的懷抱，再次享受家庭的溫暖，這幾近是上天的恩賜！
知道此時趙若男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那樣自私。從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真心待媛媛好，拚盡全力要給她最好的生活，給她幸福的家。可是真正到了分離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的愛從來都是小愛，是帶著局限的。她曾經認為，讓媛媛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才是媛媛最好的歸宿，也是自己使命真正完成的那一步。可事到如今，她才發現，一切都是說起來容易，真正到麵對的時候，是那樣痛苦。
老胡見趙若男不動，也並沒有打擾她，而是轉身離開辦公室，留下趙若男一個人在房間中思索。
辦公室外，眾人已經炸開了鍋。同事們都在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事，不少人對陳小強萬分好奇，但更多的卻是對趙若男的惋惜與同情。
“趙若男真是命苦，年紀輕輕都碰到些什麽事啊，唉。”
廖彭鎧坐在辦公桌前，眼睛盯著老胡辦公室的方向。趙若男自進了辦公室，已經有一個小時了。所有人都出來了，唯獨隻有她自己還待在那裏。想起昨天晚上趙若男家中那個女孩，廖彭鎧也有些不忍。
“是啊！想當初她和小周多麽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惜進了局裏沒幾天，就陰陽兩隔。也是苦了趙若男，這麽多年守著一個收養來的孩子。”
“你說咱們幹這一行的，什麽人什麽事沒見過？但誰能想到，有一天這種事，還真會發生在我們身邊，還是我們平日裏最熟悉的人。現在想起來，電視劇裏演的還真不一定誇張。”
“就是可憐趙若男了，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帶著一個孩子，什麽苦，什麽罪沒受過？為了那個孩子，趙若男真的是犧牲了太多，憑趙若男的條件，什麽樣的人找不到？什麽樣的好日子過不上？可你看看她，每天風裏來雨裏去，且不說被工作和孩子磨得一點兒時間都沒有，光是那個孩子，就嚇退了多少想追求她的人。”
一旁的同事一邊吃飯，一邊悄聲討論的趙若男。廖彭鎧聽在耳中，心中一陣動容。
“就是說！這幾年小姑娘一個人挺過來不容易，可生活剛好了一點，就不知從哪半路冒出來一個親爹來。要是我，拚了命我都不把孩子換回去。”
“唉，要是我，就趕緊把孩子送回去吧。被耽擱了這麽久，難道還不夠嗎？真要把一輩子都鎖死在一個和自己一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的孩子身上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有點毛病……”
“噓，別說了。胡隊早和我們說過，不要提這件事。孩子是無辜的，要怪就怪那些喪盡天良的人販子，把好好一個孩子禍害成這樣。”
同事的討論聲逐漸低了下來，廖彭鎧抬起頭，隻見老胡從外邊拎著兩盒飯走了進來。見廖彭鎧抬頭看向自己，老胡也是揮手招呼他。兩人沒有回到老胡辦公室，而是轉了個彎來到樓梯間中坐下說話。
“小廖，辦公室裏那群人嘰嘰喳喳說的，你也應該聽了差不多了吧。”
老胡長出了一口氣，仰頭看向頭頂。廖彭鎧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你師傅，是個麵冷心熱的人。這麽多年過得不容易，全憑著一個人硬撐，大家夥兒雖說想幫，卻又幫不了多少。”
“胡隊，趙……師傅她，現在還好嗎？”
老胡沒有說話，半晌之後才輕輕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們說得也對，這孩子一天不找到親生父母，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可是偏偏你師傅是個死腦筋，想不通這一點。我雖然也疼媛媛，可是我更心疼若男，她這是在用自己的人生去修補別人的人生。”
廖彭鎧點了點頭：“我昨天去師傅家，見過媛媛了，她是個惹人疼的孩子。”
老胡站起身來，若有所思。許久之後，他開口向廖彭鎧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是啊，媛媛是個好孩子，若男也是，我不能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小廖，關於陳小強，你有什麽看法？”
廖彭鎧皺了皺眉頭，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不正常。”
老胡有些無奈：“當然，要不然我怎麽會問你。我要的是你說他哪裏不正常。”
廖彭鎧瞬間明白了老胡的意思，他是在懷疑自己的判斷。
“首先他出現的時間就不正常，孩子失蹤這麽久，如果要找到收養孩子的師傅，不會很難。況且我聽說師傅一直都在努力幫媛媛找親生父母，這麽一來，他的出現未免有些太晚了些。”
“再者，他找到師傅之後的反應不對。如果他真的關心孩子，找到師傅之後，第一時間的反應應該是叫師傅帶他去見見自己已經走失多年的孩子，而不是在我們麵前一味地哭訴自己的遭遇。”
顯然，廖彭鎧的推理分析得到老胡的萬分認可。老胡立馬開口，將自己發現的異常也同了彭鎧講述起來。
“剛才在我辦公室裏，我也注意到了兩點不對的地方，第一，陳小強在我提到和他索要身份信息的時候，一直很抵抗，似乎是在隱瞞什麽。起先，我以為他的身份信息是假冒的，但後來聯係了所在地的民警，又確定了是真實無誤的。”
“所以，胡隊是在懷疑，他遇到了什麽事？”
老胡點點頭。
“現在還不能確定，至少目前所在的民警沒有給我反饋，但是這個陳小強的底細確實可疑，我想我還要深究一些。”
“那麽第二點可疑的地方呢？”
老胡聽廖彭鎧這麽問，卻並沒有回答，他對於這一點的判斷極為不確定，以至於他也不敢妄言。
“胡隊，你是在懷疑陳小強可能另有所圖？”
這一懷疑老胡其實早已經在心中確定了，他懷疑的是，另一件事。
“是的，這個人貿然出現，無非就是兩個目的，一是為人，二是為錢，現在看來，圍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為了照顧若男的情緒，我沒有同她說這點。”老胡蹙眉，緊接著又說道。
“剛才在辦公室裏，我注意到陳小強動作有些不太對勁，且從他的臉色來看，我懷疑他很有可能是個吸毒的癮君子。”
廖彭鎧很是吃驚，也瞬間反應了過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怎麽能讓他和師傅還有孩子接觸。這相當於在他們身邊安放了一顆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