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困難總是紮堆出現的
“為啥？”徐來運問道。
“唉！你英紅姨也是個命苦的女人。她丈夫死得早，女兒嫁到了外地，聽說還離了婚，死活不願再回來，兒子在鄰縣租了幾個菜棚子種地，她和兒媳婦一家相處得也不是很好。”
“……總得試試嘛！萬一英紅姨心裏也惦記著唱戲呢？”
“你英紅姨確實喜歡唱戲，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戲團的活少了之後，她多少也是急的，但從不催我，還勸著大夥多為戲團著想，寧可自己少花一點，也別讓我這個班主為難。
遇著這樣的夥計，是我的福氣呀！我比你更盼著她回來呢！眼下咱這情況，莫說青衣了，能唱老旦的也隻有她一人。
可她兒媳婦不樂意呀！明麵上不說啥，背地裏就跑去跟丈夫吹枕旁風，說她婆婆一把年紀了不好好在家帶孫子，整天跟著戲團的大老爺們兒瞎鬼混……”
徐清遠越說，臉上的愁色越濃：“來運兒啊，請老夥計們回來唱戲是個頂好的夢想。可咱不能隻顧做夢，不顧現實呀！
唱個一回兩回的，人可能還賣我幾分薄麵，次數多了，還不掙錢，這誰願意唱呢？”
“關於戲團盈利的事我也考慮進去了。接活肯定是要接的，隻要找個會來事的主持人，再跟十裏八鄉辦鄉宴的酒家、飯店混熟點，這門路不就廣了嗎？
前期咱該花的錢，咱就花，先把戲團運轉起來，往後有了人脈，應該是足以保持運營開銷的。”徐來運摸著胡茬，腦子已經飛快地轉了起來。
“聽你說的簡單得很，可聽著哪哪都得往裏投錢，這到底行不行？”
“必要的投入還是應該的，這也花不了幾個錢，您就甭操心了，等我來解決。”
話雖如此，可對於自己製定下的計劃，徐來運卻著實犯了難。且不說他本就不善交際，再者是他一直在北京發展，在村裏就沒啥人脈。
思來想去，他隻能將希望寄托於發小高樂天身上了。
晚上，他來到高樂天的修車廠裏。廠裏聽著很是熱鬧，原是高樂天買了宵夜和胖子、秀才三人對飲正歡。
一見到他，高樂天便站了起來：“喲！貴客到，咱有失遠迎，快，自己搬個凳子過來坐著，菜還都熱著呢！”
胖子和秀才同他打了招呼，讓了個位出來。徐來運灌下一杯啤酒，舒爽地出了口氣：“還是在你這自在。”
“咋的了，誰給你找不自在了？是美女記者嗎？”高樂天遞過一串烤串，揶揄道。
“八百年前的事了，你就行行好別再提她了好嗎？人吃五穀，生百種憂，咱也不是為了點兒女私情就不再過問江湖世事的人，就不能有別的煩惱？”徐來運兩口解決了烤串上的肉，很快又捏了一串到手裏。
“煩啥？有酒喝，有肉吃，還有咱哥幾個在這陪著，有啥想不開的事情，想說就說，看咱能不能幫著一起想辦法，實在不想說的就過後再想，說不定一切就往好的方向變了呢？”高樂天和徐來運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老板說得對。”胖子拿起高樂天身旁的啤酒瓶子，作話筒樣攥在手裏，清了清嗓子，將聲音往下壓低了一個八度，極盡做作地講了一大段詞：
“天氣好，工作好，大老板們心情好，家人好，朋友好，工作上麵沒煩惱，做生意的財運好，打麻將的手氣好，姑娘們青春常駐永不老，小夥們風度翩翩戀愛談的對象好，咱們的友情萬裏長城永不倒，掌聲再來一次好不好？”
“好！”高樂天、秀才，連著徐來運在內，都叫起了好。
徐來運起了興趣：“胖兄，你以前該不會是當主持人的吧？這場麵話張口就來呢！”
“咳！見笑了。我這三腳貓的功夫，也都是跟我一表哥學的，他才是正兒八經的主持人！以前村裏村外那婚喪嫁娶主持，連縣裏的開業慶典活動他都幹過呢！”胖子喝得有些上臉了，兩頰掛著兩抹棕紅。
“再來一個吧胖子。”秀才用手裏的竹簽敲了敲胖子的杯子。
“胖子，來一個，胖子，來一個……”高樂天在旁和秀才一起起哄，徐來運不得不加入他們當中來，共同炒熱氣氛。
“那我就鬥膽給大家獻唱一首婚禮名曲——《最美的期待》吧！”胖子拿出手機跟著伴奏音樂唱了起來。
徐來運跟著笑著鬧著，煩惱竟也減輕了不少。同時，一個念頭又在他心頭躥起，待大夥盡興後，他連忙趁著機會問胖子：“胖兄，你那主持表哥現在還幹著呢嗎？”
“哦！表哥他好像已經沒在幹這個了。他有次吃了酒席後，騎摩托車回村摔傷了腿，之後一直沒好利索，也就沒法再到處跟著活跑了。咋啦？你有活介紹嗎？”
“我的確是想找個主持人。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們了，我準備要重振我爸的二棚子戲團，將來接到活以後，需要一個會來事，能熱場子，能講串詞的主持人。”
高樂天有些吃驚：“可我好像記得，你以前的誌向是要當個大導演呀？”
“人嘛！不能隻做那不切實際的夢，要著眼現實。這還是你教我的呢！”徐來運笑笑，“眼下，我已經做了不少前期準備工作了，現在進入到了招人手的階段，自然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認識人的機會。”
高樂天放下杯子：“你還招啥人？你不妨都說出來，看看咱哥仨能不能幫你啥忙。”
“戲團嘛！自然是以唱戲為主，我琢磨著肯定得先把我爸以前那幫老夥計們聚到一起，再招個懂裝台的、會化妝的、管行頭的……這麽一算，還真需要不少人。”徐來運輕歎口氣，飲下一半酒。
“哦！這回還真是幫不了你了。咱都是外行，幹不了這些個活。不過，你要是啥時候用車的話，隨時說一聲就行。”高樂天道。
徐來運接著說道：“除了這些台前台後的行當以外，我還需要想法認識村裏、縣裏開飯店的、辦鄉宴的老板，一般誰家辦事，他們準能提前收到風。”
“在下也許可以幫上忙。”不怎麽說話的秀才舉起了手中的竹簽子。
“我親戚就是開批發店的，飲料酒水啥的都賣，遠近的商店、飯店都跟他拿貨，找個時間我約他出來吃個飯，到時我叫上來運哥你，咱再慢慢從他那裏認識飯店的老板，應該不成問題。”
“好！好啊！太好了！”徐來運高興地猛拍了一下秀才，自己的掌心卻被秀才那身肥肉給震痛了，“你這條路打通了，剩下的啥都好辦了。”
“胖兄，秀才兄，你們一下就幫我解決了最困擾我的問題，當然還有樂天，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我也認識不到你這兩名優秀的兄弟。小弟不知怎麽表達感激之情，隻好先幹為敬了！”說著，徐來運仰頭“咕嘟咕嘟”灌下一滿杯啤酒。
待酒的後勁上來，他也有些暈了。但他的內心是高興的，自把二棚子戲當成自己的責任與目標以來，沒有比解決困難更讓他高興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