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祖林父子的到來
賀祖林依舊每天按時上班，每天下班回家胡亂地扒上兩口吃的，就去醫院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何芳也慢慢地也熟悉了他，話題也自然多了起來。當然，何芳最願意談的，還是一次次問祖林，李誌誠他們山上的情況。
鑒於一些保密條例的管製，賀祖林也隻是談談他每次上山看見李誌誠在幹什麽，說什麽，吃什麽，除此之外，不會涉及任何保密的東西。但這已經讓從農村來的何芳瞪大了眼睛，掉進了她腦子裏的童話世界。
而李誌誠隻有星期天的時候，才請假下山去探望老母親，如此一來二去，眨眼間就過去了三個星期。時間雖然不短，可李老太太的病卻沒見著好了多少，她總是虛弱地說上兩句話，就咳，就吐，甚至開始吐血。
最重要的是，何芳手絹裏包這的餐票和錢，用得隻剩下零零碎碎的7分錢和六兩餐票了。當李誌誠問：“還有糧票和錢嗎？”
因為怕他擔心，何芳點點頭說：還有的，還有的。說這話的時候，她準備每天也和這裏當地的女人們一起上山挖點野菜和野菜根，能抵擋幾天是幾天吧。
“唉！”李誌誠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他何嚐不知道那十幾斤糧票和幾塊錢，兩個人用了二十天，怎麽著也快見底了。但何芳這麽倔強地掩飾著，他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心裏更是過意不去，可又無可奈何。
看見誌誠擔憂地看著自己，何芳心裏有些亂，又有些暖暖——父母幫她選的這個李誌誠確實是個好男人，不僅人長得帥，而且還知道疼人：“你，你別擔心我。更不要擔心娘，我今天和這院子裏的大姐們爬了一下後山，哪裏還是有些野菜。明天，我也跟著她們過去……”
“何芳，這段時間辛，辛苦你了。也為難你了。”這話，誌誠說得真心實意，人心都是肉長的。見到一個小姑娘為了他的家人千裏迢迢過來，先是每日每夜的伺候著自己的爹，現在又伺候自己的娘，這份恩情，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知道應該怎麽做。
“這說的啥話呢？誌誠，你們家都是好人，你，你更好！我做這些，我願意，我不累的。你在山上好好地幹。我會照顧好娘的。以前我們在南河沒有糧票不同樣活過來了嘛。所以，你放心就是了，不用擔心我們。”如果這也算情話的話，這應該是何芳最大膽的表白。
“嗯，好。”李誌誠點點頭，沒有再在言語。他默默地抬起熱水瓶倒了一缸水，又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點白糖，這就是他今天的中飯。
“哦，對了。白糖營養好。你平時也衝點開水喝喝。”見到何芳開心的點點頭，李誌誠也輕笑了一下：“還有，祖林今天說有事找我。我就在這裏等著他。你不是說要去後山嗎？去吧。”
其實何芳去不去後山，挖不挖野菜都不是李誌誠本意。他隻是希望她借著他在的機會，能出去散散心，走走，透透氣。否則，等他歸隊，她又得忙裏忙外的，忙得焦頭爛額了。
“誌誠，你來了？”李母最近總是恍恍惚惚的睡覺，但醒來沒多久，說上幾句，就又會激烈的咳嗽。所以，醫生建議她就安靜地休息著，盡量少動，少說話，別刺激她那顆千瘡百孔的肺。
見到母親醒來，李誌誠連忙用枕頭幫她墊在床頭上，半靠半躺著：“娘，我來了好一會了。隻是見你在睡覺就一直沒叫醒你。”
“你一個星期來一次，咱們娘倆見麵不容易，以後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叫醒我。誌誠啊，娘可能很快就隨著你爹去了。咱們娘倆……”
“娘！你現在住在西鳳最好的醫院裏，比我們南河的鄉醫院可好多了。你要相信醫生……”
“傻孩子！娘自己的身體娘知道。隻是臨了臨了，又拖累了你們年輕人，娘這心裏不好受啊。”
這對母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外站著兩個人。他們都在門口等著，準備等他們說完這段悲情的談話再進去，可李母的情緒卻一發不可收拾，說著說著，竟然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起來。
“誌誠。”祖林覺得讓他們母子繼續悲切切地談話，影響彼此的心情，不如現在就進去打斷他們。
“祖林，你來了？呀！賀叔也來了！你們這是……”
“今天祖林下班較早，說要過來看看你娘，我正好也下班了，就一起順路過來看看。”
“賀兄弟啊，我這遭罪的身子，不僅自己遭罪，連累你們也跟著我一起操心了。”李母掙紮著要爬起來了，迎上來。
“老大姐啊！你家誌誠是個好孩子——聰明，孝順，懂事，明理，這些天啊我都看見眼裏，心裏敞亮著呢。我家祖林這傻孩子能有這麽好的朋友，有這樣的革命同誌，我也很高興。他們像倆兄弟一樣相交，這不僅是現在，還有未來幾十年的時間啊！孩子好好的，我們就是一家人啊！”
“你是有文化人的，說話就是好聽。一句一句的，就說到我心裏去了！祖林更是一個好孩子，每天下班都會過來看看我，和我嘮嘮家常什麽的……”
李誌誠向祖林投去感激的一撇，繼而對母親說：“娘，賀叔不僅僅是有文化的人，還是老紅軍呢，現在是縣裏的供銷聯社主任，老大的官呢。”
“唉喲喲，這可是不得了呢。誌誠啊，你上輩子是做了什麽積德的善事了，這輩子到處遇到這麽多的貴人。你可記著，咱們，咱們……老李家可不能忘恩負義啊……”李母又一次進入了激烈咳嗽的狀態。
李誌誠馬上扶著她躺下，又把剛才泡好的白糖水拿到母親嘴邊，慢慢地服侍著她喝下了幾口。繼續躺著，不再參與說話，偶爾強忍這幾聲咳嗽，也不想影響兒子和賀家父子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