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著機遇就是財路

正月很快就過去了,我妹小梅也上學去了,臨走時她跟我說:“哥,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你是個男人,我相信你能挺過去,你能好起來的。”我沒理她,我不想理任何人。我除了吃飯就是發呆,像隻貓,天亮起床,天黑睡覺。

27歲,風華正茂,吃父母的喝父母的,有香有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個中滋味自己清楚。父母外出幹活,我就守著房子,與耗子為伍,和蒼蠅做伴。我一天說不到五句話,我本瘋狂,發財未果,卻落得個瘋狂自閉。

我沒有見到綠葉,後來聽說正月二十幾她就出去打工了,跟著村子裏另幾個女孩子走的,具體方位不知,我也懶得知。我懶得吃飯,懶得看書,懶得做夢,我像傻子一樣活著,舒坦地活著,活在外人看不見的世界裏。

後來,我又慢慢不懶了,我讀書,讀卡夫卡。讀這個神經病的作品,很費力,我喜歡這種費勁的感覺,有時讀得我樓都懶得下了。每次進城去圖書館借書,我都戴著一頂很大的草帽,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遇上了金子,街上無洞,我也不是耗子,我躲不進去。

再後來,我又勤快了,我不光看書,還看上了電視,整天等著看農村科教片,夢想著在農村廣大的土地上做做文章。無心插柳柳成蔭,致富經沒給我帶來好運,新聞中關於假學曆的報道倒讓我鬼迷心竅。我那顆發財的心再次劇烈地抖動不已。

我進城了,不是看孩子,也不是看前妻,更不是借那些不抵用的破書。我是去找我中學同學的,我知道他在縣政府工作。我找到同學後,直截了當地說我想借他的畢業證用用。同學不知道我要幹什麽,開始還有點兒擔心。我說我隻是要複印件,不要原件,我拿到外麵找工作去。同學還是有點兒擔心,畢竟他在政府裏工作,要事事小心,犯不著為我這點兒破事閃失了影響仕途。我說你同我一道吧,我做假給你看,你就知道對你不會有影響了。

好說歹說,同學才同意帶上畢業證與我一起到了步行街上的一家打字複印部。我先將畢業證原件掃描下來,然後將自己的相片貼上去覆蓋住同學的相片,最後又讓打字員打了一串畢業證號,我剪下來貼在原畢業證號上麵。複印完了,但複印出來的還是不能直接用,因為貼的地方複印之後會有明顯痕跡。於是我用橡皮擦輕輕擦去痕跡,再複印了一次,總算OK了。

同學看完整個過程後,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他這下完全放心了。但我知道我幹的事真的挺垃圾。沒辦法,先這樣吧。我原諒了自己的猥瑣。

當我與同學走出打字複印部準備分手時,同學說:“你這樣還是不行,你跟我走。”我問去哪裏,同學說去他家。我不知同學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感覺應該是對我有所幫助的。

到了同學家,他翻出了幾本書,對我說:“這些是我讀大學時的專業課本,你拿回家好好看看,憑你的聰明勁,要不了多久就能全學完。”我高興地握了一下同學的手,那種感覺很好,很踏實,一種久違的溫暖。

臨別時,我當然沒有忘記豪言壯語一番。我對同學說:“等兄弟我在外麵發了財,一定回來請你吃大餐。”同學笑了笑,沒說話,那笑容中包含著很多種意思。

我想好了,既然我在外做普工掙不到錢,那我就做管理、做銷售,這樣不但工資高、待遇好,最關鍵的是有發展的機遇。逮著機遇就是財路,除非是老天永遠不給我這個機會,如果那樣,我也就認了。

我就無怨無悔終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