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新苦追

溫明月一愣,“怎麽回事?”

“我和他相處的這一段時間,發現彼此性格不合,所以就分手了。”溫酒說的很灑脫,也很幹脆,理由很官方。真正的原因她沒說,否則老媽就知道她春節根本沒去泰國旅遊,而是應征了晏律的女友去X城,必定很生氣。

性格不合?溫明月滿腹的疑問和驚訝,但也沒有追問,隻是笑眯眯拍了拍溫酒的後背,安慰了一句:“沒關係,下次會有更好的。”

話雖如此,心裏卻在想,恐怕想要找個超過晏律的男人,不大可能。真是遺憾,那樣優秀俊美的小夥子不能當自己女婿。

許爸爸帶著圍裙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見到溫酒一個人也是一愣。許瓚從老爸身後探出頭,驚訝地問:“咦,姐夫呢?”

溫酒抱歉的笑:“老爸,對不起哦,這次讓你白忙一場。我和晏律分手了。”

許爸爸立刻收起失望的表情,笑道:“什麽叫白忙活啊,做了好吃的咱們大家一塊享用,才不是白忙活。”

溫酒洗了手,也去廚房幫忙。這時,放在客廳裏的包,裏麵響起了手機鈴聲。

溫明月喊了一聲:“溫酒,電話。”

“媽,我手上沾著麵呢,你幫我拿過來一下。”

溫明月拿出手機走到廚房,溫酒一看是很陌生的電話號碼,便客氣道說了一聲你好。

“溫酒是我。”

電話裏竟然傳來晏律的聲音。

溫酒的神情瞬間便變了,一陣氣悶湧上心頭。

溫明月就站在溫酒的身邊,幫她拿著手機,立刻支起耳朵聽。

“外公病了,我在醫院,很抱歉今天沒法去你家吃飯了,請代我跟叔叔阿姨道個歉。”晏律在電話裏的聲音低沉而疲倦。

溫酒很爽快的答了聲好,然後不等讓溫明月掛電話,自己直接用沾了麵粉的手指掛斷了電話。

溫明月見狀問道:“不是說分手了嗎?他怎麽還打了電話過來?”

溫酒笑了笑:“找個借口解釋一下不是更圓滿嗎?雖然不是戀人,但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從此絕交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留些顏麵更好。”

溫明月點點頭,也不說什麽了,把電話拿出去放在客廳裏。她對女兒做事從來都不多加幹涉,尤其是感情的事,她也更不會指手畫腳,如果溫酒真的因為性格不合而和晏律分手,她就算遺憾,也不會多說一句,不過,從晏律來的這個電話來看,事情好像不是溫酒說的那樣。

溫明月心裏又開始活絡起來,這麽好的年輕人,錯過了豈不可惜?她很想問問溫酒,可是她這個女兒她最是了解,不想說的事,嘴巴就像是上了鎖。

溫酒吃完飯便陪著老媽一起看電視。溫明月一提晏律兩個字,溫酒便拿起一顆紅提放了她嘴裏。

溫明月:“......”

九點鍾的時候,溫酒的手機響了,她一看還是那個陌生號碼,便也沒接。停了大約半個小時,電話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是晏律的號碼,她直接關掉了手機。

溫明月精明過人,一看這情景,便知道這個分手可能是女兒單方麵宣布的,晏律可能不答應,不然為何還不停的打電話過來。

她抓心撓肺的想要問個清楚,還沒等開口,溫酒就起身道:“媽,今晚上我不回去了,在這兒睡。明早你早點叫我起床。”

從這兒去單位,路上堵車,至少要提前四十分鍾出發,所以要早睡早起。

溫酒上了二樓,剛要關門,許瓚笑眯眯地跟了進來。

“你和晏律怎麽會分手呢?我上次見你們一起吃飯,那麽親密,手牽著手,跟幼兒園的小朋友似的。”

溫酒好笑又好氣,拿起沙發上的一個靠枕捂到他的頭上,“你個八婆。”

“喂,我是關心你啊。”

“是不是老媽派你來打探的?”

“不是,絕對不是。”

溫酒笑吟吟看著他,“你最近狂拍老媽的馬屁,是不是惦記著什麽事啊?”

許瓚幹笑,“我想出國。”

“出國?”

“哦,學校都聯係好了。老爹不答應,所以就巴結老媽拉同盟啊。”

溫酒噗的笑了,“哎呦,怪不得蹲廁所還拿著英語看呢。”

許瓚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溫酒繼續調侃:“出去找個美國女朋友,回頭生兩個漂亮的混血洋娃娃好不好?要好好鍛煉身體啊弟弟。”

許瓚麵紅耳赤,落荒而逃。

溫酒樂不可支,不快的心情,好了許多。

許瓚到了樓下,溫明月小聲的問:“打聽出來嗎?”

“沒有。”

溫明月照著他屁股就是一巴掌,“真沒用。”

許瓚捂著屁股抗議:“媽,我二十多了,不是兩歲。”

溫明月哼道:“切,就算你七十了也是我兒子,照樣打你屁股。”

許瓚淚目,這兩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般這個時間段,溫明月的手機上都不會再有電話過來。她好奇的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晏律的電話。

她怔了一下,點了接通。

“阿姨你好,我是晏律,請問溫酒是在你這兒嗎?”溫酒不接他的電話,再打過去她已經關機,晏律便感到溫酒是生了他的氣,還好留有溫媽媽的電話,所以就打了過來。

“是。”

“我剛才給她打電話,她關機了。”

“哦。可能沒電了吧。”

溫明月對晏律印象極好,雖然和女兒分了手,卻還是客客氣氣地和他說著話。

“請阿姨轉告她一聲,我這就過去接她。”

溫明月一頭霧水,“接她?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晏律剛從醫院回來,手機還插在充電器上,聽到分手兩個字,他騰一下站起來,手機充電器差點沒被扯掉。

“沒有,我沒有和她分手。”

“那溫酒怎麽說你們分手了?”

晏律手指一顫,手機差點沒掉下去。他心裏亂成一團,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阿姨,我現在過去一趟,請你把地址告訴我。”

溫明月聽著他急切的聲音,有點不忍,但又覺得自己不適合插手女兒的感情。既然溫酒說是分手了,肯定有原因。

“溫酒已經睡了。有事你們明天再說吧,再見啊。”

掛了電話,溫明月擔心晏律再打過來,順手也把手機關掉了。

許瓚道:“看樣子我姐和他不是分手,是鬧別扭啊。”

“你姐那個性你還不知道,做事從來都是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這一點還真是遺傳了我的優點。不是我這當媽的吹牛,我女兒,那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還要錢有錢,要不是眼光高,追她的人早就從大門口排到金波湖去了。要不是個性有點強,怎麽會拖到二十五了還單身。”

許瓚嗬嗬嗬嗬的笑。老媽你還真是不謙虛。這是誇女兒,還是在誇自己?

“我女兒這麽優秀,不受點折磨不吃點苦頭就追到手,哪能那麽容易。”溫明月撇著嘴哼了一聲,施施然上樓了。

許瓚目瞪口呆,老媽你這樣助紂為虐,真的好嗎?

溫明月上了樓,敲門進了溫酒的房間。

溫酒洗了澡正要準備睡覺,一看老媽笑得那麽慈祥,就知道必定是想要打聽內幕,誰知道溫明月卻笑著說:“剛才晏律來電話了,說是要見你,被我擋回去了。你們是不是鬧了什麽別扭?”

“沒什麽,媽你去睡覺吧,隨便把我的門關上。”

溫明月無奈,隻好關上門。

溫酒一覺醒來還沒到七點,她起床梳洗之後下了樓,許爸爸正在廚房準備早飯。

她默默地站在客廳裏,看著許爸爸的身影,心裏湧上許多的感概。

她五歲多的時候,溫明月再婚。第一次見到許爸爸,溫酒很害怕也很排斥,但是很快她就喜歡上了這個總是一臉笑容的許叔叔。雖然他不高不帥,可是他又會講故事又會講笑話,還做的一手好菜。

許爸爸幽默風趣又寬容大度,和母親結婚之後幾乎沒有吵過架,每次老媽一炸毛,許爸爸就笑眯眯地投降,那怕是母親蠻不講理,他也都忍讓著,等老媽平靜下來再和她講道理。這種互補的性格才能讓兩人和和美美的過了二十年。

母親的性格和她有點像,所以,她應該找個許爸爸這樣的男人才會更幸福。晏律的性格和許爸爸幾乎是兩種極端。他挑剔龜毛又驕傲,脾氣不好,心胸也不夠寬廣,竟然為了那麽一點小事,就和她鬧矛盾,連麵見家長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失約,真的讓她異常的失望。

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和晏律在一起的確有點倉促,沒有深思熟慮。而這次的矛盾,就像是一劑清新劑,突然讓她清醒過來。她要找的不應該是這樣一個心胸狹隘的男人。

她走進廚房,笑吟吟問:“老爸,早飯好香,做的什麽好吃的?”

許爸爸扭頭笑道:“你難得在家吃一次早飯,老爸還不得做點好吃的。”

溫酒心裏一陣默默的感動,上前挽著許爸爸的胳臂,“爸,等許瓚出國了,我就搬回來住。”

“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是不放心他。要是你出國,老爸就算舍不得也會答應,你自理能力強,他不行啊。”

“所以你才應該讓他出去鍛煉鍛煉。”

“你媽也這麽說。”

“要不,老爸你陪著他出去看看。如果覺得他選的學校還不錯,就讓他去試一試。”

許爸爸撇撇嘴。

溫酒開玩笑道:“不行了再回來唄,反正老爸你有的是錢。”

許爸爸被她逗樂了,“你這孩子。”

一家人吃了早飯,便各自準備著上班,溫酒的單位最遠,便提前先走一步。車子開出小區大門。突然,從路邊的一輛車後走出來一個人,徑直攔住了溫酒的車。

溫酒急忙一個急刹車。

晏律站在她的車前,挺括的黑色大衣,豎起來的衣領讓整個人看上去嚴肅而清冷,依舊是氣勢奪人,卓然不群的模樣,隻是清俊的麵容略有些憔悴。

隔著玻璃,他就那麽一瞬不瞬地盯著車內的溫酒,旁若無人地站在路口,全然不顧路邊的車子的鳴笛聲。

溫酒握著方向盤,看著突然出現的晏律,心中五味雜陳。已經下了分手的決心,可是看到他攔在車前,她還是有些難過,有些不舍。

這會兒正是上班高峰期,小區業主的車子都要急著出來,在後麵按喇叭,溫酒不好擋在路口,妨礙別人,隻好搖下車窗,對晏律道:“你讓一下。”

晏律站著那兒,沒有挪步的意思。昨夜和溫明月一通電話,才知道他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麽被分手了。急怒攻心加上難以置信,他幾乎一夜沒睡,一大早便心急如焚的開車過來。

可惜他隻知道溫酒的家在這個小區,並不知道具體的樓層房間,不然早就直奔溫酒的家裏去問個清楚。

“你下來,我有話問你。” 一向驕傲的晏律,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明明是溫酒有錯,結果他還被她不聲不響就甩了,心裏像是盛放了一團火。

溫酒很冷靜地看著他,“我要去單位上班,有什麽事等下班後我們再談吧。”

“不行,我必須現在和你談。”

溫酒見他一副她不下車,他誓不罷休的樣子,隻好道:“那你讓開,我把車子停到路邊。”

晏律往旁邊讓了幾步,溫酒靠邊停下車子。剛剛解開安全帶,車門已經被晏律打開。一股冷冽的空氣隨之進到了車裏。

溫酒關上車門,走到路邊的台階上。清晨的風還很冷,頭發被風吹起了一些碎發,愈發顯得她清冷美麗,楚楚動人。

晏律迫不及待地問:“昨天晚上,你對阿姨說我們分手了是怎麽回事?”

溫酒看著他的眼睛,“你昨天一天關機,不回我的短信,晚上不來吃飯,不就是分手的意思嗎?”

晏律又氣又急,“我什麽時候說過分手了?”

溫酒淡淡道:“你的行為,讓我感到就是分手的意思。”

“我昨天一早就接到姨媽的電話,趕去醫院,手機沒電了。我用的是姨媽的手機給你打的電話,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的電話,也不是故意不去你家吃飯。”

溫酒淡淡看著他,神色拒人千裏,“你明知道我在等你,你也明知道我父母為了你的到來一早就開始準備,即便你手機沒電,借個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很難嗎?”

晏律被噎了一下,“的確不難。但是我當時心裏很亂,想要靜一靜。所以電話打得有些晚。”

溫酒道:“你需要靜一靜,我也是。通過昨天的事情,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們的性格不合適在一起。前天晚上你和商景天談過之後,便對我那個態度,不接我的電話,也不聽我的解釋,你認定我是在騙你,但我覺得我並沒有做錯。既然你很介意此事,我們不如提早分手,以免以後為了這件事,心裏一直有個疙瘩。”

那件事,的確是他心裏的一個疙瘩,因為太在乎她所以才覺得耿耿於懷。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生出分手的念頭,那怕瞬間的念頭都沒有過。

他頓了頓,很傷自尊地說道:“我可以......不介意。”

溫酒很冷靜的看著他,“前段時間是我太衝動了,沒有仔細考慮就決定和你在一起。昨天我等你的時候,已經想的很清楚。我們性格真的不適合在一起。”

晏律覺得喉頭一熱,差點一口血湧上來。他沒想到他已經放低身架委曲求全,溫酒竟然還如此決絕地分手。激憤之下,他一把握住了溫酒的胳臂,氣道:“我不同意分手。”

“請你放開,我要去上班了。”溫酒平靜而冷靜的看著他,身上那種清冷的氣場在這個清寒的早上幾乎是發揮到了極致。

晏律知道此刻即便是強行留下她,事情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觀。他平靜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放開她的胳臂,沉聲道:“晚上我去找你。我們好好談談。”

溫酒點了點頭,下了台階,開車離去。

晏律站了一會兒這才上了車,手握在方向盤上,手心裏涼冰冰的冒著寒氣,他沒想到他一天沒回她的電話,事情竟然會演變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她竟然會提出分手,明明是她有錯在先,他寬容大度的原諒,竟然還是這樣的下場。

溫酒到了單位差點遲到。這也是為何她放棄了家裏的大房子而去住到綠茵閣的緣故,路上堵車實在太厲害,她又在門口被晏律攔著耽擱了十幾分鍾。

忙碌的工作反而讓她忘記了煩惱的感情。中午下班,她正和幾個同事一起吃飯,手機響起來,她看到晏律的電話,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也不去接。

等下午下班的時候,她一看手機已經有十七個未接來電。

她拿著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回了一條短信過去:“你能體會到等待一天的滋味吧。”

她在綠茵閣整整等他一天,時光一點點的流逝,心裏的失望也一點一點的濃烈,最後沉甸甸的充滿了整個心扉,胸口無法言喻的悶疼。

見家長對他來說,意義非比尋常,他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他沒來,直到最後一刻才打了個電話來解釋。她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竟然讓晏律突然翻臉,那麽對待她。

回到綠茵閣,溫酒開始收拾東西。這段時間她決定先搬回家裏住,不然碰見晏律,會比較尷尬。他和她分手了,想必肯定會辭掉這裏的房子,回自己家。所以她也沒必要搬家,隻回家避一段時間就好了。

半個小時後,門鈴便響了。溫酒第一反應便是晏律,從貓眼一看,果然是他。

她打開門,對晏律道了一聲:“請進。”然後指了指沙發,“請坐。”

晏律沉默著坐下來。

溫酒倒了一杯茶,很客氣的放在他麵前,說道:“有什麽話,我們今天一次說完吧。”

這句話透出一股濃濃的決裂味道。

晏律從未想到自己會和她分手,一想到從此失去她,更是無法忍受,即便他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但眼下,他寧願先認錯來挽回。

“我昨天是做的有些不對。但是你想,我驟然聽到你去應征女友是為了商景天,而且你和商景天還曾經有過一段,我......需要時間來冷靜。”

溫酒怔了一下,蹙起眉頭,“我和商景天有過一段什麽?”

晏律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和別扭,“商景天給我看了你們過去的合照。我當時的確很生氣,沒想到你竟然騙我。你告訴我你從未談過戀愛,我一直相信你。但是,看到照片,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說我和商景天的照片?我什麽時候和他照過相?”

晏律本來不想提及,但事到如今,溫酒仍舊不肯承認,他心裏有些失望,也有些沉痛,皺著眉道:“我親眼看到,你和他七八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你,還有點胖。”

溫酒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

晏律道:“和你一樣,我最無法接受的是欺騙。但因為是你,我可以原諒,你和他的過去,我也.......不介意。”

說到這裏,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已經碎的七零八落,身架已經低到了地底下。但是為了不分手,他隻好委曲求全。

但是溫酒聽見這些反而氣得笑了:“晏律,其實和你分手,我心裏還有些猶豫,但現在我已經無比肯定。”她終於明白晏律為何前天晚上對自己如此惡劣的態度,昨天為何一天關機,原來是被商景天挑撥,信了他的話。她失望而氣憤,他竟然如此不信任她,單憑商景天的一麵之詞就認定她在欺騙他。

“為什麽?”

溫酒氣得有些哆嗦,“因為你對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商景天的幾句話可以瞬間把我的人品貶低,幾張照片,立刻就可以讓你翻臉無情。”

溫酒突然變得如此氣憤讓晏律很是意外,心裏也有些隱隱的不安,似乎這中間有些什麽他不知道的內情。

“你把話說清楚。”

溫酒氣憤看著晏律:“我從來沒和商景天有過什麽過往,如果硬要說有的話,也是曾經把他暴扁了一頓,因為他害死了我妹妹。”

晏律一怔:“你妹妹?”他從來不知道溫酒還有個妹妹。

“對,我妹妹易糖。你看到的照片,應該就是她。我媽和易兆鈞離婚之後,便再無聯係,也從來沒有對我提過這個人。所以,我從來都沒想到我會有一個妹妹,隻比我小幾個月。”

晏律心裏一沉,頓時有一種自己入了圈套的感覺。

“我和阮書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去柔道館的時候,她跟著去陪我。剛好柔道館的旁邊就是健身房,因為她有點胖,順便辦了張卡減肥,沒想到半個月就瘦了下來。然後她班裏的一個關係很好的同學易糖也跟著來了。我第一次見到易糖,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血緣的力量。我和她一見如故,很快就成為很好的朋友。她那時很胖,一百六十斤。她說,她有個喜歡的人,為了他,再苦再累也要瘦下去。”

說到這兒,溫酒咬牙道:“你應該能想到,她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吧?”

晏律一怔,“商景天?”

“對,就是他。她為了商景天,很辛苦的減肥,她瘦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和我長的有些像,而且她越瘦,她就和我越像。我們走到一起,就像是姐妹。我們雖然很奇怪,但都沒往別的地方想過。直到有天她去我家吃飯,我媽聽說她叫易糖,便問了一句她父親是誰。當時,我媽就變了臉色。

易糖走後,我這才知道她竟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竟然和她在這麽大的城市相遇成為好友。我媽說,父輩的事和子女無關。她不會反對我和易糖來往,隻是別告訴易糖,依舊以好朋友的身份相處就好。

生日的時候,她邀請我和阮書前去她的生日宴,說要給商景天一個驚喜。但沒想到的是,商景天給她的生日禮物卻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帶去了另外一個女伴兒,直接告訴易糖,他從來沒喜歡過她,和她在一起隻是同情她胖。善良天真的易糖從天堂跌到地獄,那一晚喝了很多酒,在露台上痛哭失聲。我去給她買醒酒藥,回來的時候......”

溫酒說不下去了,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你知道我我為什麽暈血嗎?因為我親眼看到她從樓上掉下來,掉到我麵前。”

盡管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兩行眼淚還是抑製不住的從溫酒的臉上滑下去。那一幕她永遠都忘不掉。

“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商景天。易糖雖然不是他親手推下去的,是自己失足墜樓,但是如果不是商景天,她絕對不會死。”

晏律手足無措的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淚。

溫酒一抬胳臂,狠狠打開他的手,“你知道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對不起溫酒,我不知道是這樣。我沒想到,”

“現在請你出去。”

提起這段傷痕累累的往事,溫酒激動傷心,也很氣憤,本來想要和晏律好說好散,和平分手,但此刻卻被挑起了憤怒,情緒失控之下,就毫不客氣地送客了。

晏律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恐怕比自己見到那些照片時還要激動而氣惱,這樣的情景下,他無論怎麽解釋,道歉,恐怕都於事無補。隻有等溫酒冷靜下來再說。

他默然走出了溫酒的房間。房門瞬即在他的身後關上,他覺得自己再次被關到了溫酒的心門之外,而且這一次,恐怕比上一次更加的難以敲開。

他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他怎麽都想不到溫酒會有一個妹妹,而且和她如此相像。所以看到那些照片,他一絲一毫都沒有懷疑,認定那就是溫酒。他當然也更加沒想到商景天會欺騙他,兩人相識多年,又是合作夥伴。

他徑直下樓,開車朝著金色會所而去。今晚,商景天宴請幾位主管項目的領導吃飯,因為晏律急著和溫酒見麵,所以就推辭了。

到了會所,他乘坐電梯上了七樓。

推開山海居的房門,富麗堂皇的包廂裏,商景天正翹著腿坐在歐式大沙發上,手中拿著手機正在談笑風生。

見到晏律,他旋即站起來,對晏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笑容可掬,風流倜儻。

晏律沒有坐下,而是冷冷的看著他。

商景天生性風流,晏律早就知道。但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並沒有因為商景天的私生活而否定他的商業才能。但此刻,晏律開始覺得自己過去的一些原則有些太過寬鬆,人品低劣,即便再有能耐,也應該敬而遠之。

商景天一看晏律臉色不對,便掛了電話,笑道:“你不是有事不來麽?事情辦完了?”

晏律目光犀利如寒劍,“商景天,你我認識也有許多年了。我是個什麽的人,你應該很清楚。”

“怎麽了?”商景天隱隱有些緊張。

“那些照片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騙我是溫酒?”

商景天的笑容收斂起來,換上了陳懇而委婉的語氣,“晏律,你是我最重視的一位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溫酒為了報複我,而利用你,欺騙你。她接近你,是因為我。她假裝和你談戀愛,也是為了想要尋機報複我。所以我才這樣阻止你。”

晏律冷笑:“你口口聲聲為我著想,其實是怕溫酒對我提起以前的事情,讓我對你的人品有所質疑,怕溫酒阻攔我和你合作吧?”

商景天頓了頓,“也有這個原因,這個項目對你對我,都很重要。我不想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影響這個項目。”

晏律冷聲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項目,比溫酒更重要。”

商景天心頭一跳,急問:“你什麽意思?”

“這個項目,到此為止。我不會再和你繼續合作。”

晏律轉身便走。

商景天沒想到晏律竟然會為了溫酒而將即將到手的巨大利益棄之不顧。

晏律可以放棄,他卻不能,他已經為了這個項目而堵上了全部身家,也寄希望於此能夠在大哥商良辰的麵前揚眉吐氣。

情急之下,他追了上去,拉住了晏律的手臂,“晏律,在商言商,我們都是成年人,不要一時感情衝動就把到手的利益拋掉。”

晏律厭惡地抬起手臂,肘部一抬擊向商景天的肋下。震怒之下,晏律的力道有些控製不住,出手有些重。商景天哎呦一聲痛呼,彎腰捂住肋下,痛得麵色發白。

晏律居高臨下看著他,怒道:“如果你沒有這樣做,即便溫酒告訴我你和易糖的事,我依舊還會和你合作。正如你所說,我們都是成年人,生意場上,最忌諱感情用事。我和你再合作下去,就是挖坑自跳,與虎謀皮。你好自為之。”

砰地一聲,晏律摔門而去。

商景天慢慢蹲下去,許久才挪到沙發上,臉色灰敗。

晏律開車離開了金色會所。夜色如墨,他心情也是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挽回。真是關心則亂,當局者迷。他一向自詡睿智機敏,竟然被這樣一個拙劣的設計而誤會了溫酒。

溫酒的個性如此強悍,恐怕這一次,他是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是他怎麽甘心放棄。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樣動心,迫切地想要和她結婚。他從衣兜裏拿出那個戒指的盒子,輕輕打開,拿出那枚戒指,緊緊握在掌心中。

愛上一個人,其實無關時間長短,或許在頂樓看見她救下陸平勇的那一刻,他已經認定這就是他這輩子想要攜手的女人。

他收起盒子,拿出手機,發了一條長長的短信過去,放下身架和自尊,言辭懇切的道歉,認錯。這是他眼下唯一想到的事。

溫酒沒有回複,這樣的反應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歎了口氣,沿著馬路慢慢往回開,路邊有個花店。他下了車,買了一大叢玫瑰。回到綠茵閣,站在溫酒的房門前,他抬手敲門。裏麵悄無聲息,他執著的敲了許久,裏麵依舊沒有動靜。

他拿出手機,撥了溫酒的電話。溫酒沒接。但是屋內也沒有手機鈴聲,看來她不在房間裏。他心裏一沉,當即明白過來,她肯定是回了父母家,而且這一段時間必然不會在這裏住了。頓時,一種濃重的危機感撲麵而來。

失去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利條件,挽回必定是難上加難。

他拿著手機,手指在一串的電話號碼上滑過去,看到阮書的電話,他頓了頓,撥了過去。

阮書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看見老公顧墨一臉不高興地坐在那兒,酸溜溜道:“你的手機一直響,一個叫客戶先生的給你打了三個電話,哼。”

阮書噗的笑了,“客戶先生就是晏律啊。”

那天在婚禮上記了晏律的電話,因為那個“晏”字要找半天,她忙忙碌碌的就隨手記成客戶先生,一直就沒去改。

顧墨這才換上笑臉,狗腿的過來給她擦頭發。

阮書把電話撥了過去,她還不知道溫酒和晏律正在鬧分手。

“阮書你好,我是晏律,你有沒有空,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兒啊?”

“見麵再說。”

“那,就在我們樓下的咖啡館吧。”阮書把顧墨家的地址報給了晏律。

掛了電話,她便起身換衣服,正等著滾床單的顧墨咽了口口水,氣道;“都這麽晚了他還來找你?”

阮書白了他一眼,“八點很晚嗎?你以前八點不是剛剛開始夜生活嗎?”

顧墨隻好度日如年的等在新房裏,眼看已經半個小時過去,阮書還沒回來,他正打算去樓下找她,剛好阮書開門回來了。

“晏律找你什麽事?”

“他和溫酒分手了,找我來問問,有沒有辦法讓溫酒回心轉意。”

顧墨很意外,“那你怎麽說?”

阮書摸摸頭發,歎道:“我說,沒有辦法。”

“你真狠心。”

“是真的沒辦法。溫酒在感情上異常的幹脆利落,不像我,優柔寡斷。”

“心真硬。”

“不是心狠,而是她缺乏安全感。我指的是感情上的安全感。她還沒出生,生父就移情別戀拋棄她媽,再後來,妹妹又被人玩弄感情墜樓而死,你想想她的感受。所以,她對男人的要求很高,對感情的要求也很苛刻。一旦覺得不合適,便馬上抽身而退。”

顧墨點頭:“你說的對,也難怪她長的這麽漂亮,一直沒男朋友。”

阮書無奈地歎口氣:“所以,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我勸晏律放棄。”

顧墨嘖嘖道:“你和溫酒還真是一對好友啊,別人都是勸和不勸分,你們倒好,可勁的勸分手,接下來你是不是要給她介紹新男友啊?就像當初她讓你甩了我,還給你介紹許瓚。”

“嗯,我正有此意。你說沈煜怎麽樣?”

顧墨無語,默默地同情同為男同胞的晏先生。

阮書嘴上說不幫晏律,但心裏還是覺得他和溫酒很般配,而且晏律態度如此陳懇真誠,她確實有些於心不忍。溫酒第一次談戀愛,她作為好朋友,還是很希望能有個圓滿美好的結局。於是第二天上午下班,趁著下午沒課便去了溫酒的單位,找她吃中午飯。

真是巧極了,在電梯裏她就碰見一個花店的小哥,手裏是一個巨大的花籃,插滿了香檳玫瑰。

看著小哥也去二樓,她就直覺這是送給溫酒的,果然,花店的小哥和她一前一後上了二樓,問值班的保安:“你好,請問溫酒女士的辦公室是那一間?我是樓下香香花店的員工。”

阮書笑道:“我知道,你跟我來吧。”

她敲開溫酒的辦公室。

溫酒一看她身後的香檳玫瑰,便噗的笑了:“這是什麽意思,你打算跟我求婚嗎?”

阮書含笑不語。

花店的小哥把鮮花送上,“請溫女士簽個名。”

溫酒簽了名字之後,這才發現那一大叢玫瑰中間有個卡片。她拿起來一看到落款是晏律,便臉色一沉。

阮書笑吟吟的看著溫酒,念叨起香檳玫瑰的花語。“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沒有你,我就像是迷失航線的船。”

這花語還真是有點和當下這兩人的情形有點像,溫酒有點窘,嗔了她一眼:“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記性好,這麽肉麻的詞都能背的清清楚楚。”

阮書正色道:“最後一句我還沒說呢,花語是,我隻鍾情你一個。”

溫酒越發的窘了,“一會兒拜托你走的時候,帶回家送給你家顧墨吧,扔掉好可惜。”

“真狠心,唉,昨天我見到晏律,他都瘦了一圈。”

溫酒假裝收拾東西,默然不語。

阮書摟著溫酒的肩,笑吟吟道:“走吧,一起下樓吃飯。我請客。”

因為一點鍾還要上班,兩人就在樓下的一家快餐店裏用餐。服務員拿了菜單過來,溫酒拿著菜單低頭看。

阮書留意看她的表情,暗暗覺得不妙,如果她很難過很鬱悶,這說明陷得深,晏律想要挽回很容易,可是她這一副氣定神閑,風淡雲輕的表情,莫非晏律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唉,心裏默默為晏先生點蠟。

溫酒拿著菜單點完菜,交給服務員,突然過道對麵走過來一個高挑俊朗的男人。她覺得有點異樣,抬頭一看,竟然是晏律。

看來是他下班之後匆匆趕過來送花給她。

阮書連忙笑著招手:“客戶先生,這麽巧,來一起坐吧。”她還擔心溫酒不讓晏律坐下,忙自作主張的往裏麵挪了挪,空出位置給晏律。

晏律對阮書笑了笑,“我下班後特意過來的。”說著,他看向對麵的溫酒,那樣深情的目光,連阮書都覺得自己的心要化了。

“那就一起吃飯吧。”溫酒對他笑了笑,態度竟然非常友善。

晏律很是意外溫酒的友好,心裏高興之餘又有些難以置信,她難道這麽快就原諒他了?

席間溫酒和阮書聊天,間或也和晏律說上幾句,雖然是平平常常的幾句話,卻給了晏律巨大的希望。

阮書也很意外,晏律不是說,溫酒決絕的和他分手了嗎,怎麽看起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啊。難道是晏律小題大做,虛驚一場?

吃完之後,溫酒叫來服務員結賬。

阮書要請客,溫酒笑著按住她的手:“這是我公司樓下,怎麽能讓你請。”

“我來。”晏律拿出錢夾買單。

溫酒攔住了他,很陳懇的說道:“今天我請。昨晚上,我的態度有些不好,對不起,請你別放在心上。”

晏律受寵若驚地看著她,看來是原諒他了,他還以為又要漫漫關山從頭越呢。

溫酒笑了笑:“雖然我們分了手,但你還是我的客戶。請客戶吃飯也算是我的工作。”

客戶!他倒退成了客戶的身份。晏律怔然看著她,不是一杯茶水潑過來,而是一盆涼水潑下來。

溫酒還未拿出錢夾,晏律已經搶先付了帳,起身說道:“我要回去上班了,晚上你再請我吧。”

說著,闊步離開了快餐店。

阮書素來心軟,看著晏律的背影,真是忍不住的同情,“溫酒,你真的不打算原諒他嗎?我覺得他雖然犯了錯,但罪不至死啊。比起顧墨,他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溫酒笑了笑:“其實,我已經原諒他了。”

阮書又驚又喜,拍著手道:“真是太好了。”

溫酒調皮的笑,“我是那種小心眼斤斤計較的女人麽?我連易糖的老媽都可以原諒,他這點事在我眼裏算得了什麽?”

易糖死後,唐君受了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易兆鈞把她送到療養院便不聞不問另尋新歡了,反倒是溫酒經常去關照她。

阮書讚許地點頭:“對,你和阿姨都是肚子裏麵能撐船的女人。”

溫酒笑笑:“但是,我並沒有打算和他和好。”

阮書笑容僵住了,“為什麽?”

溫酒歎了口氣:“因為我發現,我和他的性格在一起真的不合適,我應該找一個,像我老爸那樣的人。”

阮書默默心道,客戶先生,你完了。您那個性和許老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孫大聖一個筋鬥雲都翻不過去的距離啊......

阮書和溫酒從店裏出來,溫酒道:“你回去吧。我去上班了。”

阮書不滿地嘟囔:“我失戀的時候每天給你打電話,怎麽你失戀的時候都不來找我,好歹也給我一次當戀愛導師的機會啊。”

溫酒忍不住調侃:“就你這水平?幾年都沒弄清楚顧墨到底喜歡不喜歡你,還能當戀愛導師?我看你家顧墨還差不多,夠腹黑的。”

被揭了短的阮書撅著嘴道:“那我走了,回頭給我打電話。”

一回到辦公室,看到那叢香檳玫瑰,溫酒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和晏律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都湧入了腦海,因為時間短暫,每個片段都如此的清晰。從第一次見麵時他的冷傲,到重新修訂協議的各種龜毛,再到後來不知不覺,他的那些細微的改變。

溫酒提起筆,無意識地在紙上寫下晏律兩個字,怔怔的看著這兩個字出神。

阮書坐在出租車上,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拿出手機打算給晏律點撥一下。

晏律回到辦公室,剛剛坐在辦公桌前,阮書的電話打過來。

“晏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阮書是個慢性子,軟脾氣,一句話等於什麽都沒說。

晏律心裏一緊,耐著性子問道:“你請講。”

“好消息是溫酒已經原諒了你。”晏律心裏一喜,但緊接著阮書又道:“壞消息是,她還是決定和你放手。以後你隻是她的客戶。”

晏律心裏的那點喜悅還沒捂熱,便立刻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為什麽?”

“她說,你們的性格不合適,她想要找一個老爸那樣的人。”阮書問道:“對了,你見過她老爸嗎?真是一個很好很好很好的叔叔。”

阮書連著用了三個很好。晏律的心也緊跟著像是被一個大鐵錘重重的擊了三下。這其中隱含的意思,當然是說,他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晏律握著手機,很是後悔自己沒有早些去她家,見見她繼父,看看他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好法兒。

“你加油吧。有什麽需要的幫忙的給我來電話。”

掛了電話,阮書看著手機屏幕上“客戶先生”四個字,心裏挺過意不去,是不是因為自己把他的名字給存儲為客戶先生,所以他才從男朋友又重新變成了客戶?想了想,阮書好心地把客戶先生改成了溫酒男友,也算是默默的給晏先生祝福吧。

晏律握著手機,腦子裏亂成一團,每一個腦細胞裏仿佛都塞進了兩個叫人吐血的字:客戶。

他忍不住撥通了溫酒電話。

“你好,晏先生。有什麽需要為你服務的嗎?”

果然是一副對待客戶的語氣,客客氣氣、禮貌周到,但透著一股子叫人氣惱無奈的疏遠。

晏律握著手機,半天才哽出一句話:“你給我推薦幾隻股票吧。”

溫酒就報了兩隻股票給他,並解釋道:“這兩隻科技股,最近漲勢比較好,我認為可以逢低買入,但是,我隻負責推薦,具體操作還是請您自己把握。”

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完便掛了電話。

晏律心裏撥涼撥涼的像是被浸在了冰水裏。他此刻甚至都想著她還不如不原諒他,原諒了便立刻回到了原點,他又成了客戶。

雖然當時沒有試穿,但溫酒的眼光,再加上晏律的好身材,襯得他儒雅清貴的氣質格外出眾,那麽卓然不群玉樹臨風的一個男人,即便是已經分了手,卻依舊出眾醒目的讓溫酒眼前一亮,心裏一動。

她按捺下心裏的波動,緩步走過去。

晏律微微彎腰,輕聲道:“我請你吃晚飯,算賠禮道歉好麽?”

一向清高倨傲冷漠的風格驟然變的如此溫柔謙遜和氣,溫酒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客客氣氣道:“不用了,你中午都已經請過我了,不用再賠禮道歉。”

晏律陪著笑,小聲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溫酒的口氣很平靜,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敷衍。而且晏律很了解她,她不是個口是心非的人,說是沒有,便真的沒有。

“你既然已經原諒我,為什麽還要分手?”晏律雙眸炯炯,一瞬不瞬地盯著溫酒,似乎要將她吞進眸中。

“晏律,分手和原諒是兩回事。”溫酒道:“分手不是一時衝動,那一天等你的時候,我想了很久。我並不保守,但我的婚戀觀很傳統,希望戀愛能修成正果走入婚姻。漫長的幾十年時光,生活中不知道會有多少的波折,遠遠勝過今日你我之間這點小小的誤會。所以,我想找一個寬容大度的人,能包容我性格上的棱角。你的棱角太多,我們在一起,恐怕隻會互相傷害。”

晏律定定看著她,“這就是你的分手的理由?”

溫酒點點頭。

“我以後不會這樣,”晏律定定看著她:“我可以改。”

溫酒道:“你不用改,你很優秀,隻是不適合我而已。”

晏律心裏一沉,“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到一個適合你的女孩兒,性格溫柔寬厚,能包容你的棱角。”

晏律聽見這句話,咬咬牙吸了口氣。她竟然把他往外推。讓他去另尋新歡,這樣的大度,簡直讓他快要吐血。

溫酒道:“很抱歉,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走到車子旁,溫酒打開車門正要上去,晏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身形高大,頓時一股無形的威壓氣息逼了過來。

“我認定的人就是你。即便我誤會了你和商景天有過一段過往,我也沒有分手的意思。現在,更不會。”

他鬆開溫酒的手腕,轉身上了車,倒也沒有過多的糾纏,但語氣中的堅定卻露出絕不放手的意思。

溫酒怔怔看著他的黑車駛入了車流之中,駕車朝著家裏而去,心裏有點亂。

溫酒剛剛回到家,許瓚和老媽一起回來了。看到溫酒正在準備做晚飯,溫明月道:“別做太多,你老爸今天不回來吃晚飯。”

許爸爸在外麵應酬有飯局是常有的事情。溫明月早已習慣,等晚上老公回到家,她連問都沒問,是誰請他去吃飯。

但是許爸爸卻春風滿麵地主動說起來。

“你猜今天請我吃飯的是誰?”

“誰啊?”

“晏律。溫酒的那個男朋友。”

溫明月一愣,“他怎麽知道你的電話?”

許爸爸興奮的說道:“你沒聽過一句話: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他親自帶了禮物到了我的事務所,為那天失約道歉,然後又請我吃飯。盛情難卻,我半推半就的就去了。結果這一聊起來,我才發現,這小夥子真的很不錯,年輕有為,而且,長的特別帥。”

溫媽媽哼道:“不會是一頓飯就把你給收買了吧?”

“當然不是,我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隻不過是覺得這年輕人的確不錯,對溫酒也很有誠意。”

溫明月笑道:“說實話,我也對他也挺有好感。不過,我再有好感也沒用,得溫酒喜歡。他要是有本事能追到我女兒,那我就樂見其成把女兒嫁他,他要是追不上,那我也隻能表示遺憾。”

許爸爸道:“周六有朋友約我去靈苑度假村,咱們帶上溫酒,讓她散散心。這丫頭雖然分手跟沒事人似的,不過心裏肯定不痛快。”

溫明月點點頭,下了樓去告訴溫酒。

溫酒經常去度假村的馬場騎馬,立刻興致盎然的答應下來。

接下來這幾天,溫酒在每天中午收盤和下午收盤的時候,都會接到晏律的電話,詢問股市行情。牽扯到工作,溫酒不能不接他的電話。

晏律利用“客戶”的身份,每天幾個電話過來,雖然不再提複合的事,卻不動聲色地保持著熱線聯係。溫酒也沒法子,總不能對大客戶翻臉。

周六這天,許瓚開著越野車帶著老爸老媽和溫酒,早上八點從市裏出發,九點半到了度假村。

雖然天氣轉暖,但畢竟還未到春天,城市中也沒太多的地方可消遣。靈苑度假村,建在Z市郊區不遠的山腳下,風景別致,建有馬場和溫泉,還有各種休閑娛樂措施,對於雙休日來說,是個很好的去處。

這個時節,一般人來這兒都是泡溫泉,許爸爸和老朋友去了個棋牌室,溫明月便直奔溫泉。

溫酒換了衣服,便拉著許瓚去騎馬。

許瓚隻好舍命陪君子。

溫酒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騎馬,迎著風馳騁的感覺,仿佛能帶走一切心裏的煩悶,很快便覺得心境異常的開闊空曠。

溫酒素來膽子大,又加上騎術好,一會兒功夫便把許瓚給扔到了後頭。

過了一會兒,還未見許瓚追上來,溫酒便放慢了速度等他。

不多時,身後傳來馬蹄聲,溫酒以為是許瓚追上來,也未在意,直到那匹馬奔馳到自己身邊,她扭臉一看,差點驚出聲來,怎麽都想不到,竟然會是晏律。

溫酒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晏律對她笑了笑,神清氣爽英姿勃發。

陽光斑駁,投射到他神采奕奕的眉眼上,身上那股挺拔的英氣,因為這一身騎馬的裝束而更為凸顯,英俊挺拔的仿佛從田園油畫中走出來的騎士。

溫酒心裏怦然一動,趕緊轉開了目光,不想被他的美色迷惑。

“你怎麽也在?”

“真巧,這就是緣分。”他當然不會說,這是從許爸爸口中套出來的消息。

溫酒才不信這麽巧。可是又不知道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在這裏。是許瓚?扭頭一看,許瓚已經不見蹤影了,溫酒便把這筆賬記到了許瓚的頭上。

馬場上空****的隻有他們兩人,安靜隻有風聲。

晏律笑吟吟看著她:“你騎術不錯。我們來比一程吧。”

溫酒隨口道:“好啊。”

“你輸了怎麽辦?”晏律看著她,一副篤定她會輸的眼神挑起了溫酒的不服氣。

“我不會輸。”

“要是輸了呢?”

溫酒瞥他一眼:“輸了給你十塊錢。”

“小氣。”晏律定定看著她:“輸了就和好,怎麽樣?”

溫酒掃了他一眼,“不好。”

晏律笑了笑:“看來你知道你贏不了我。所以不敢賭。”

“好啊,賭就賭。你若輸了,以後就別提複合的事,也別動不動給我打電話。”

“好,一言為定。”晏律指著遠處的一道木欄,道:“到那裏為止。”

溫酒點點頭。

她之所以敢和晏律打這個賭,倒不是被他激將,而是想起來當初在傾城府邸,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晏律給了她一份簡單的個人資料,愛好一欄寫了潛水遊泳滑雪釣魚,可沒有寫騎馬。可見他不擅長這一項活動,溫酒這才答應和他打個賭。

兩匹馬幾乎是同時放蹄疾奔,溫酒對自己的騎術很自信,認為勝過晏律有八成把握。但是很快,她就有點後悔自己不該一時衝動,和他打了這個賭。

兩人的馬幾乎是並肩而馳,不分前後,路程過半的時候,晏律超過了溫酒。溫酒心裏暗暗發急,眼看木欄就在眼前,溫酒哎呦叫了一聲。

晏律連忙扭頭問道:“你怎麽了?”

兩匹馬本就差距不近,晏律隻是稍稍領先,趁著他關心分神,減慢速度的這個功夫,溫酒瞬間便超了過去。

溫酒提韁跨過木欄,然後減慢速度,調轉回頭,對晏律道:“你輸了,說話算數。”

晏律不滿道:“你使詐,不算。”

溫酒贏了他,心情大好,嫣然笑道:“兵不厭詐,願賭服輸啊。”

晏律眯起眼眸,緩緩道:“好,我不再提複合的事兒。”

溫酒騎馬拐回去,到了馬廄前,跳下馬將韁繩交給了馬童,然後抬步走到了回廊上。

許瓚正躺著一張藤椅上晃**,手裏拿著一本雜誌,津津有味看得入迷。

溫酒走上前,出其不意地捏住了許瓚的鼻子,低聲問道:“是不是你告訴晏律我們在這兒?”

許瓚嗚嗚道:“啊啊啊,放手。不是我,冤枉。”

溫酒哼道:“還不承認。”

晏律走了過來,很坦然的說道:“的確不是他,是許叔叔說的。”

溫酒放開許瓚,怔了一下:“我爸?”

“對,前兩天請他吃飯。他說今天會到度假村來。”

溫酒簡直難以置信,看了看晏律之後,便去了溫泉湯館。

許瓚揉著紅通通的鼻頭,氣哼哼道:“溫酒,你賠我英俊的鼻子。”

晏律道:“她這麽凶,你應該趕緊把她嫁出去,免得老欺負你。”

許瓚狂點頭,“對啊,讓她折磨她老公去。”

晏律笑著拍拍他的肩頭,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一個同盟。

溫酒回到房間洗了澡之後,便去溫泉池裏找老媽。

溫明月見到她便問:“你不是去騎馬嗎?”

“媽,晏律竟然來了。”

溫明月怔了一下:“是嗎?這麽巧。”

“哪有這麽巧,他說是老爸告訴他的,他什麽時候見過我爸了?”

“就前幾天吧。”

“你怎麽沒告訴我。”

“你爸對晏律印象也挺好的,既然誤會都解釋清楚了,你不如和他繼續談下去。”

“媽,你不知道他的性格有多龜毛,又驕傲又挑剔,動不動生個氣,還要我哄他。家務活什麽都不會幹,洗個菜都要我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溫酒很難得的在老媽麵前像個普通的小女孩兒一樣抱怨了幾句。

“你沒聽過嗎,要是一個男人在你麵前永遠都沒露出幼稚的一麵,那就說明他還沒有真的愛上你。”

溫酒好笑:“這是什麽奇怪論調?”

“是有道理的。在最愛的人麵前,就是要顯露最真實的自己。能在戀愛的時候就暴露各種缺點的男人才可靠。不然跟易糖她爹那樣,婚前完美無缺,婚後才知道是個垃圾。”

溫酒聽了之後,若有所思,這幾句話貌似很有道理。

母女兩人聊了許久,眼看時間不早,溫明月從溫泉湯館出來,到了房間換了衣服,然後和溫酒一起去棋牌室找許爸爸去吃飯。

一進棋牌室,溫暖發現和老爸對弈的竟然是晏律,許瓚坐在一旁觀戰。

溫酒又好笑又好氣:“那你和老爸就是農村?”

溫明月笑了,走過去拍拍許爸爸的肩頭:“農村老頭子,下完這局吃飯去吧。”

許爸爸點頭:“好,我和晏律打了賭,今天輸了我請客。”

溫酒看了一眼晏律,他今天這是專門和人打賭來了麽?

她猜測這一局肯定是晏律輸。果然,晏律這一局輸了,而且還輸的一點看不出來故意讓著許爸爸,讓許爸爸心裏特別高興。

大家一起出了棋牌室,吃飯的地方不是飯店,而是馬場附近的農莊,這裏的農家飯也是一大特色,用柴火鍋燜出來的鍋巴,又香又脆。

既然晏律已經和老爸打了賭,溫酒也不好阻攔他請老爸吃飯。

她悄悄對老媽說:“媽,要不,咱們倆單獨吃。”

溫明月直接把溫酒的手扔掉,上前挽住了許爸爸的胳膊。

溫酒:“......”

席間,晏律雖然和溫酒坐在一起,果然信守賭約沒有再提和好的事兒,也很少和溫酒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陪著許爸爸喝酒。有酒助興,席間愈發的和諧熱鬧。

更讓溫酒驚訝的是,晏律竟然說動了許爸爸答應讓許瓚出國。許瓚立刻感激不盡地連著敬了晏律三杯酒。

溫酒看著他們,覺得像是全家一起出來旅遊,老爸老媽,加上許瓚,集體對晏律友好親切,像是對待自己人。

溫酒暗暗有點頭疼,這那裏有一點分手的樣子。

吃過午飯,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度假村裏住的地方不是酒店,而是十幾座兩層小樓並在一排相聯,圍成一個巨大的四合院。院中像是一個小花園,種著長青樹木和花草,雖是早春,卻也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致。

溫酒睡了一覺起來,走到二樓的陽台上,赫然發現天井的樹下,晏律正在和許爸爸下圍棋。許瓚在旁邊觀戰。

晏律手指修長,容貌清俊,執棋沉思的樣子,儒雅貴氣,從容閑逸,溫酒不知不覺看的入神。

晏律仿佛感應到了她的凝睇,抬起頭朝著陽台看了過來。

溫酒和他的眼神碰上,心裏怦然一動,竟然好似一道洪流湧過來,將心裏的防線衝的有些搖搖欲墜。

她離開了陽台,下樓叫上許瓚,“走,咱們去釣魚。”首先,她要警告一下許瓚,不許和晏律走的太近。一看溫酒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許瓚立刻乖乖的跟著她去了。

度假村東側的山坡上有個池塘,裏麵放養了一些鯽魚鯉魚,池塘邊修建了幾個小亭子,供遊客在此垂釣。

溫酒到了那兒之後,找服務生要了兩套釣具。

許瓚道:“三套。”他笑嘻嘻指了指後麵的山路,“姐夫也來了。”

溫酒扭頭看見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頓時無語。

許瓚嗬嗬笑著拿了三套釣具出來,給了晏律一套。

三人便在亭子裏坐著釣魚。本來溫酒還想和許瓚說點什麽,當著晏律的麵,也不好警告。

釣了不一會兒,許瓚便放下釣竿走了。溫酒還以為他是去了衛生間,等了半天沒來,她就知道這小子一定是故意溜號了,好讓她和晏律單獨在一起。

這都是什麽弟弟啊,一點小恩小惠就向著外人。

溫酒收拾起釣具,氣哼哼地出了亭子,打算去收拾這個胳膊肘朝外拐的內奸。

晏律一看溫酒走了,自然也跟了上來。

溫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扭頭看看晏律,“你繼續釣魚吧。”

晏律直言不諱道:“我本來就不是來釣魚的,來陪著你。”

溫酒窘的臉上一熱,氣道:“你說話不算,不是說好了,賭輸了便不再提和好的事兒嗎?”

晏律笑了笑:“我沒提啊。”

溫酒氣結,他的確是一個字沒提,可是,這樣跟保鏢似的她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哪有一點分手的意思。

溫酒扭頭便往下走,一氣之下沒留意腳下,踩到了一塊小石頭上,右腳便扭了一下,猛的一疼。

她哎呦了一下,便停住了步子。

晏律動作極快,瞬間便到了她身後,扶著她問:“怎麽了?”

溫酒把他的手推開,“我腳扭了一下。”

“來我背你吧。”

“不用,我叫許瓚過來。”溫酒拿出手機給許瓚打電話。

“你去哪兒了?”

“我突然肚子疼,在屋裏躺著呢。”

溫酒吸了口氣,柔聲道:“我有個秘方專治肚子疼,等我回去給你治治哈。”

許瓚在電話裏驚慌失措的喊:“我躺一會兒就好了,不用治。”

溫酒掛了電話,就看見晏律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她惱羞成怒的瞪著他,“我都扭了腳你還笑。”

晏律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將她橫著抱了起來。

溫酒猝不及防,忙聲道:“放下,快放下。”

晏律正色道:“你別逞強,我帶你去馬場找醫師看看。”他突然麵色一冷,嚴肅起來,挺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

溫酒覺得自己沒有大礙,頂多就是扭住了筋。本來還掙著要下來自己走,但轉念一想卻又改了主意。這魚池離馬場還很有一段路,晏律這麽一路抱著她過去,必定吃不消。

讓晏律吃點苦受點累,知難而退也不錯,就他那嬌生慣養的少爺樣子,看他能抱到幾時?

雖然溫酒不胖,但到底路途不近,走了一會兒,看著晏律額角出了汗,溫酒的心就軟了。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晏律沒應聲,依舊抱著她往馬場走。

溫酒本來是想要難為難為他的,可這會兒是真有些心疼了,開始掙著下來,怕他累著。

他不肯放溫酒下來,但溫酒又不想讓他看出來自己心疼他,隻好道:“那你背著我吧,這樣抱著,我很不舒服。”背著總比抱著省勁多了。

晏律看看她,突然勾著唇角笑了笑。

溫酒心裏撲通一跳,不知道他突然笑笑是什麽意思。反而有點心虛的臉紅了。

晏律放下溫酒,彎腰道:“那你上來吧。”

溫酒看著他寬厚的後背,趴了上去,,遲疑了一下,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

路上幾乎沒有人,風迎麵吹過來,清晰的能聞見他頭發上洗發水的味道,很清爽幹淨的一種清香。

晏律體力很好,一路背著她,並不吃力,反而覺得這條路長一些也無妨,他就可以這麽近距離地和她待在一起。放在他麵前的一雙手,淨白如雪,十指纖纖。他幾乎有一種衝動想要吻上去。

一段路,兩人都沒有說話。分手,誤會,隔閡,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仿佛還是親密無間的戀人,不曾分開。

度假村為了以防萬一,騎馬的客人出什麽意外,好及時救治。在馬場旁邊設了一個診療室,溫酒雖然來馬場騎馬過很多次,但從來沒有進過診療室。

一般這種地方聘請的都是醫院裏退休的大夫,建診療室隻是以防萬一,沒有人來騎馬的時候,這診療室就形同虛設。平時幾乎不會有病患,最適合老大夫在這兒喝茶看書,既可以掙個外快,又可以養生休閑。

溫酒以為裏麵坐診的會是一個老醫生,誰知道晏律背著她一進去,她就發現,坐在桌後的是一位年輕的男人,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

見到溫酒被背著進來,他立刻從桌後站起來,問道:“摔到哪兒了?”

沈巍然並非是這裏的大夫,他祖父才是被度假村高薪聘來的骨科專家。今天祖父老朋友過世,沈巍然便來替祖父當值一天。

晏律將溫酒放到一旁的病**。溫酒不好意思地笑:“不是從馬上摔的,我就是走路的時候扭了一下。”

沈巍然彎腰將她的鞋子襪子脫掉,仔細看了看溫酒的腳踝,又按壓了幾下,問道:“痛嗎?”

溫酒指著踝骨旁邊道:“就這裏有些疼。”

沈巍然嗯了一聲,又左右摸了摸,然後道:“沒事,我給你上些藥酒揉揉。”

晏律問:“沒事?不用拍片子?”

沈巍然笑了笑,語氣很肯定,“沒事,不用拍。”

他轉身去藥櫃裏拿了一瓶祖父自配的藥酒出來。擰開瓶口倒在手心裏,搓熱了之後,便握著溫酒的腳腕,揉了一會兒。溫酒膚色很白,身材纖細,連腳腕都生的秀氣無比,肌膚白得幾乎能看見血管。

看著沈巍然拿著溫酒的腳,晏律本來就很不舒服。偏偏,溫酒是個手控,沈巍然的一雙手,幾乎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一雙男人的手,手指修長幹淨,指甲飽滿圓潤,幾乎完美。她不知不覺視線一直凝睇在他的手上。

還好,沈巍然收了手,站起身,對溫酒笑笑:“好了。”

溫酒稍稍活動了一下腳腕,的確是不大疼了,而且腳踝那裏熱乎乎的很舒服。她衝著沈巍然嫣然一笑:“謝謝你。”

“不客氣。”

沈巍然把藥酒倒了一點裝進玻璃瓶裏,遞給溫酒:“晚上睡前再揉一次。”

溫酒再次道謝,和晏律一起離開了診療室。

回到居處,許爸爸和溫媽媽一看晏律背著溫酒回來,都笑嗬嗬地看著兩人,還以為兩人是和好如初了。直到晏律小心翼翼地把溫酒放到沙發上,兩人才覺得有點不對,忙問:“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扭了一下,剛才去馬場的診療室看過了。”

溫明月這才放心。

許瓚匆匆從樓上下來,一看見溫酒便陪著笑臉,“姐,你沒事吧。”

“你肚子好了嗎?過來我給你治治。”

許瓚連連擺手:“已經好了,不疼了,姐你好好休息。”然後很狗腿的倒了兩杯茶水端給了溫酒和晏律。

“晏大哥一路背著你回來的?”

“嗯。”

“你看晏大哥對你多好。我要是你,我都幸福死了。”

溫酒笑了笑:“要不,我把你的腳踩扁,也讓你嚐嚐這種幸福的滋味好不好啊?”

許瓚很狗腿的幹笑:“啊,不不不,這種幸福還是留給姐姐你吧。”

晏律抿了一口茶水,深以為然。

說笑間,暮色漸起,許爸爸留下晏律一起吃飯。

許瓚把飯菜叫了過來,大家一起吃了晚飯,其樂融融就像是一家人。

飯後,晏律陪著許爸爸下圍棋。溫酒和媽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眼看已經九點鍾,溫酒打算上樓睡覺。剛從沙發上站起來,溫媽媽幾乎和許爸爸同時說道:“晏律,你扶著她上去。”

許瓚好心的說:“晏大哥還是抱著上去吧。”

溫酒背對著三個已經背叛了自己的親人,窘得臉上發燙。這撮合的也太明顯了吧。

她扭頭瞪了許瓚一眼:“我的腳已經好了。我自己可以走。”

即便如此,晏律還是堅持扶著她的胳臂,和她一起上了樓。

“謝謝。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給你擦藥酒。”

“不用,我自己來。”

“你跟我客氣什麽。”

這語氣越發的是自己人了。溫酒脫了鞋子,把腳一伸,故意道:“我可沒洗腳。”她就不信有潔癖的晏律還敢上手。

結果出乎意料,晏律竟然一點沒嫌棄,蹲下來,將她的腳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然後把藥酒倒在手心裏,按照沈巍然的樣子搓熱了掌心,貼著溫酒的腳腕揉了起來。

他蹲著身子,清爽烏黑的頭發,垂在了額角上,溫酒的視線,順著他的濃眉,一點點的往下移,落到他嘴唇的時候,腦海中浮起了和他擁吻的那些畫麵。

“好了。你回去吧,謝謝你。”兩人吵架以來,溫酒第一次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和他說話。

晏律站起身,卻沒有走,而是就勢坐在她的身邊,定定看著她。

溫酒有點不敢對視他的眼睛,那麽灼灼逼人如火如電的烤著她的麵龐。

“我聽阮書說,你要找一個老爸那樣的男人。我和許叔叔在一起,有一個很深的體會,你知道是什麽嗎?”

“什麽?”

“我一點不比許叔叔差,而且我還比他帥。”

溫酒本來還以為他見到老爸的性格會所感悟,然後徹頭徹尾的反省自己,結果卻得出個這麽臭美得瑟的結論。她都無語了。

晏律又道:“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可是這一次我卻發現你有點笨。”

溫酒柳眉一挑:“我笨?”

“對,我這麽好的男人,你竟然放棄,你難道不笨麽。”

溫酒氣的想笑,抬起一腳就飛了出去,而且慣性使然,用的是右腳。

晏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就勢握著她的腳腕,笑道:“看來你的腳是真的沒有大礙了。”

溫酒從沒被人說過笨,真是有點惱了,氣道:“快走,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晏律握著她的腳腕,往上一抬,溫酒一個收勢不住便躺倒了**,晏律隨即壓住了她的肩頭,笑吟吟看著她:“好啊,我看你對我怎麽個不客氣法。”

溫酒出手想要攻擊他,晏律早有防備,握著她的手腕壓在了耳側,順勢長腿壓住了她的腰。

溫酒本來很欣賞他的大長腿,但經過幾次的貼身肉搏之後,最惱的就是他的大長腿,輕而易舉的壓在她的腿上或是腰上,她下半身便失去了反擊的機會。

“放開我。”

晏律低頭盯著她的眼眸,“下午在路上,你心疼我了吧。”

溫酒臉上一熱,哼道:“誰心疼你。”

“要不,怎麽讓我背著你,明明抱著才更舒服。”

被晏律揭穿,溫酒卻不肯承認,紅著臉道:“我就是覺得背著舒服,你別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晏律挑了挑眉,眸色一暗,低頭作勢要親她。

溫酒被他壓住,動彈不得,眼看他親過來,急道:“你敢,我要喊了。”

晏律停在她麵龐前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好整以暇地等著她,“好啊,你喊。喊完了,我再親。”

溫酒:“......”

她這一喊,樓下的老爸老媽還有許瓚可全都看笑話了,而且他們還求之不得他們和好呢。

晏律果斷地一低頭,便親了上去。雖然分開沒多久,但已經習慣了和溫酒耳鬢廝磨的他,早已上癮她唇齒的味道,一親芳澤便有點情難自禁,本想親幾下便好,一碰上她馨香甜美的唇瓣便控製不住想要更多,隻吻得她毫無反手之力,嬌喘籲籲才放開她。

“你說話不算,賭輸了說不再提複合。”

“我沒提啊。”晏律笑笑:“我從來都沒答應過過和你分手,既然沒分手,那來的複合,你說是不是?”

“你耍賴皮!”

“跟你學的,兵不厭詐。”

溫酒被堵得無話可說。

晏律輕聲問:“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溫酒說的很認真,不像是隨口敷衍,而且晏律也知道她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既然說是沒有,那便真的消了氣。

晏律滿意地笑:“那我們就算是和好了。”

溫酒認真的說:“明知性格不合,何必非要再試一次。”

晏律定定看著她:“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你,性格不合這個說法根本不成立。”

“你這是自以為是,當局者迷。”

“按你說的,那就是旁觀者清,叔叔阿姨都是最愛你的人,連他們都站在我這邊,可見我有多好。”

溫酒哼道:“你還能更臭美一點嗎?”

“不是臭美,是自信。”晏律沉聲道:“自信我的眼光,也自信,我能給你幸福。”

溫酒心裏一動,看著他,默然不語。

晏律知她已經心軟心動,便道:“你知不知道,這大千世界,上億人口,能找到一個喜歡的人,有多不易?特別是我這麽好的男人,你若是放棄,將來會後悔不及。”

溫酒被他這一番自戀的說辭,逗得又好笑又好氣。

“再說了,你明明喜歡我,抱你一會兒,都心疼的受不了,還提什麽分手。”

溫酒臉紅了,正色道:“上一次答應和你相處,我其實有些衝動,並沒有仔細考慮,這一次我要理智一些,看你表現。如果你表現的很好,就恢複你的男朋友身份,如果表現不好,就徹底開除。”

說了半天,還在試用期。晏律心裏涼了半截,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

溫酒看出他的不樂意,便道:“不願意的話,現在就辭職好了,我不挽留。”

“誰說我要辭職。試用期多久?”

“三個月。”

晏律臉色一沉,哼道:“不成,太長了,三天。”

溫酒道:“三天太短。”

一想到那麽長的時間,都名不正言不順,晏律實在覺得無法忍受,而且萬一這三個月裏有別的優秀男人出現,讓溫酒動了心,轉正的機會就更渺茫了,比如今天在診療室的那位大夫,溫酒就一直盯著他看。

晏律略一沉吟,威脅道:“三天。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你春節應征女友的事兒告訴叔叔阿姨。”

溫酒嗬的一聲笑:“你敢告訴他們,我就告訴你外公,誰怕誰啊,哼。”

“沒關係,我外公已經知道了。”

溫酒大吃一驚:“啊?他知道了?”

晏律道:“那天我沒去你家,就是因為這個事兒被外公知道,氣得突然犯病去了醫院。”

溫酒忙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有人給我外公寄了一份快遞,他老人家一看就什麽都明白了。”

溫酒問道:“是誰寄的快遞?鬱芊芊還是商景天?”她想不出來除了這兩人還有誰,許婷婷應該不會這麽做,對她毫無益處,晏律又和她沒有利益關係。

晏律無所謂道:“無外乎是這兩個人吧。那個項目,我已經不再做了。我以前覺得商景天雖然花心風流,但經商很有一套,又很會打通關係,所以沒有太過介意他的人品,現在看來,以後與人合作,還是要慎重對方的人品。”

溫酒更加吃驚,難以置信地問:“你就這麽放棄了這個項目?”

晏律點頭,神色異常的認真,“沒有任何項目,比你更重要。”

溫酒心裏異樣的震動,默然不語看著他,即便她對商景天抱有怨恨,但也一直無法開口要求晏律取消和他的合作,畢竟這個項目前景很好,又已經走到了關鍵時刻,她無法要求晏律因為她的私人恩怨,而放棄那麽大的利益。

所以這一直就是她的一個心結,但現在,這個心結就這麽被晏律輕而易舉的解開了。從此,他不再和商景天是合作者。

溫明月一直說,商場上不能感情用事,可是,晏律的感情用事,卻讓她如此的感動而溫暖。她喜歡這樣至情至性的男人,愛憎分明。

晏律從溫酒清亮明瑩的眼眸中,好似看到了她此刻的心理活動,便牽了牽唇角笑了:“是不是很感動?那就以身相許吧。”

溫酒臉色一紅。分手的決心本來以為堅不可摧,誰知道短短兩天就土崩瓦解,眼下更是一潰千裏。

晏律挑了挑眉:“三天的試用期是不是太長?我覺得三分鍾足夠。”

溫酒又好笑又好氣,嗔了他一眼:“三天。不能再短。”

“好,三天。”晏律自信滿滿的笑,三天之後恢複男友身份那還不是板上釘釘。

“我要睡覺了,再見。”溫酒覺得他再磨蹭下去,極有可能變成三分鍾了,所以趕緊的送客。

晏律大獲成功,笑吟吟起了身,“晚安。”

“晚安。”

溫酒理了理頭發,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看他。意誌堅定的分手,竟然就這麽輕易的被攻破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溫酒的腳腕已經好的徹徹底底,活動自如。

到了馬場旁的診療室,回廊上靜悄悄的,溫酒走到診療室的門前,診療室裏隻有沈巍然,桌上放著一杯清茶,和一本醫書,他正在給窗台上的一盆文竹澆水,高挑的背影溫文爾雅。

溫酒敲了敲門,沈巍然轉身看見是她,笑了笑:“你好,腳沒事了吧?”

溫酒笑吟吟道:“已經好了,特意來謝謝你的。昨天走的太匆忙,還未請教你的名字呢。”

“不客氣,我叫沈巍然,醫大一附院的大夫。”沈巍然笑著點點頭:“請坐。”

“我還以為你是這裏的大夫。”

“不是,我祖父在這裏坐診,他有位朋友過世,這兩天沒有過來,剛好我輪休,便過來替他兩天。”

溫酒笑著:“原來是杏林世家。”

正說著,門口人影一閃,晏律竟然站在了門口。他一大早起來沒見到溫酒,聽許瓚說來了馬場,還以為她來騎馬,結果去馬場沒找到人,發現她大清早的就來找沈巍然聊天了。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對沈巍然點了點頭,然後便毫不客氣地把手放在溫酒的肩頭,彎腰問道:“怎麽不吃早飯就跑出來?”

這樣關切的口氣,親昵的動作,自然是向沈巍然昭示他和溫酒的關係。

溫酒道:“我想騎一會兒馬再去吃,現在不餓。”

“那我們走吧。”晏律不由分說便把溫酒拉了起來,然後對沈巍然笑了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溫酒隻好和沈巍然再見。

“再見,沈大夫。”

“再見。”

出了診療室,晏律便問:“你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溫酒一聽他酸溜溜的語氣,故意道:“對啊,他叫沈巍然,是醫大一附院的大夫,真是年輕有為,英俊瀟灑。”

晏律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

“他的手特別漂亮,你注意沒有?”

晏律毫不客氣地把手伸出來,徑直伸到溫酒的鼻梁下,不服氣地問:“比我的手還好看?”

溫酒點頭:“對啊,比你的還好看。”

晏律眸光一暗,緊緊握住了溫酒的手。溫酒使勁要抽出來,晏律的力氣自然比她大得多,輕飄飄的握著任她使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抽出來。

晏律哼了一聲:“再好看也沒用。你這輩子也就隻能摸我的手。”

溫酒道:“小心眼。試用期加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