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分家風波
再有半個月就是除夕，家家戶戶似乎都在趕在年底準備囤積年貨，因為有些年貨一到了年底就開始斷貨斷碼，盡管會便宜處理，但是大多數都是次品。可江計發卻還處於忙忙碌碌當中。
自從果園夢破碎以後，他就憑著一股子力氣，帶領幾個以前在油廠幹活的老夥計，給那些大車司機裝卸飼料、鳥糞以及骨頭。臨近五十歲的他，幹起這些活來十分來勁。因為這些司機大多數都是與他長期合作的金主，所以開的價也不低。
飼料五塊錢一袋，鳥糞三塊，至於骨頭，則是兩塊。算將起來，一天能幹兩車的活，賺個九十來塊。尤其是快過年這陣子，大車司機抓錢緊，江計發的活也變得多了起來，幾乎是早出晚歸，有時連頓飯都來不及吃就被喊去幹活。
這一陣子，家裏全靠田桂枝來操持。她白天4點多就得起床，為丈夫準備早飯。白天全天都在掃地抹桌，刷碗洗衣服。因為早年間生兩個孩子沒上醫院，流了很多的血，導致身體上麵產生了很多舊疾，所以一到晚上就開始膝蓋疼。但她還不得不做好晚飯，徒步一人站在村口等待江計發。
因為，不管每天多累多苦，隻要見到自己的男人幹活回來，她就是幸福的。
這天，她像是往常一樣，在村口等了兩個小時。村東口有個大車修理站，老板不是這個村的，是個光棍，所以經常站在門口對她吹口哨，眉來眼去。
田桂枝不願意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起，甚至有些害怕，所以破格早早的回到了家。
砰砰砰！
又過去了幾十分鍾，外麵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
田桂枝以為是江計發來了，忙不迭的跑過去開門，可是，來的人並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王山。
“計發呢？”王山道。
田桂枝笑道：“他出去幹活還沒回來。”
“這樣啊……那你給他說一聲，讓他明天去一趟你家老二那裏，你大（地方方言，父親）要分家。”
田桂枝一愣，道；“我知道了。”
送走王山以後，田桂枝的心情也變得複雜無比。自從她和公公婆婆發生矛盾後，這兩個老人就很少管他們，但是對另外兩個兄弟以及他們的媳婦子女，卻好得好像自己的貼身衣服似的。
分家？那能分出什麽個花樣來？不還照樣把這處破爛的宅子分給我們住嗎？
田桂枝隻覺得他們可笑。
晚上十一點半，江計發回來，結了一盆熱水，擦了下自己的身子。回到裏屋後，把錢放在枕頭底下，倒頭就睡。田桂枝原本側身躺著，背對著她，聽到動靜以後，睜開眼來，道：“王山來找咱了。”
江計發道；“有說什麽事嗎？”
“分家。”田桂枝翻了個身，麵對著丈夫，緊皺著眉頭道，“老二和老三現在日子過好了，肯定是他們嫌你爸老了，想把他往咱們家攆。”
“你想多了。”江計發略顯疲乏道，“等明天我上那院看看，如果確實分的不合理，我就不同意。”
“嗯。睡吧。”
第二天天亮，江計發把飼料活給推了，懷著難以言喻的心情來到了老二江文平家。
江文平現住的，是兄弟三個所居三處宅院中最大的一處宅院，是江希群父母還在世的時候蓋的，在當時，可以算的上是一處敞亮的院子。今年被江文平重新翻新，現在是一處兩層樓宅院，裝修的也很豪華。
江計發走進去以後，江希群和王山正坐在一張圓桌上聊天，圓桌上擺了一張紙和一疊大隊專用印章，兩人手中各自夾著煙，光顧著聊天不怎麽抽，滿屋子煙霧繚繞。江文平和江文龍兩人陪同江希群的老伴，時不時的往圓桌上準備一些酒水和花生，一個個容光煥發，帶著笑容。
江計發來了半天，他們明明看見了，卻連個招呼都不打，甚至連把凳子都不屑為他準備。
良久，兄弟兩個忙活完了，坐了下來。王山這才注意到了江計發，笑道；“計發來了？快坐，就等你了。”
江計發生疏的找了個座位坐下，眼前一圈，名義上都是他的至親，可是，現在在他看來，卻像是個陌生人一樣，起碼的寒暄，卻成為了一件難事，難以啟齒。
“既然來了，那就不廢話了。”江希群幹咳幾聲，道，“原本按照老祖宗規矩，分家是要抓鬮的，可是，規矩是死的。現在這個家，我是掌櫃。我說了算。我和王書記剛才商量過了，現在說下分家決定：
現在所住的這處宅子，歸老二江文平所有。對麵還有一處新盤的莊稼，還沒蓋房子，歸老三江文龍所有。北街那處老宅，歸老大江計發所有。”
說完這話後，他便看向了王山。
王山有意要幫江計發，可是，說到底他就是個外人。他本人和江希群毫無交情，隻是因為江希群在村子裏輩分比他高，所以才來辦這一趟事。
他立刻就明白江希群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頓了頓後，拿起圓桌上早已擬好的分家公文，念道；“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麽個情況，你三個兄弟還有什麽異議，等我蓋完章以後，這事兒可就不能反悔了。”
江文平嘴角一咧。三個兄弟中，就屬他最精，心眼最小，沒有好處的事幾乎不做。又是江希群最疼愛的兒子。這事兒也早就內定。而且，還背著江文龍和江計發給了他好大一筆錢，他當然不覺得虧。
江文龍在一家事業單位上班，是三兄弟當中，收入最高的人。但似乎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凡事不管對與錯，都聽江希群的。外加他在城市裏有一套房，根本不在乎分多分少。他也沒什麽意見。
但江計發卻不同。從和媳婦結婚開始，他就多次被老掌櫃給戲弄，閨女江霞能去她姥姥家住怪誰？媳婦桂枝能落下一身病根怪誰？讓他們一家人拮據度日能怪誰？自己出門抬不起頭能怪誰？
種種一切，全都是自己的父親，江希群所賜！
現在，他們又這樣的排斥自己！以為自己好欺負？
“我不同意！”江計發少有的在父親麵前，拍起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