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苦不是嘴上說的
往後的幾天裏，江浩傑都在煎熬中度過。
每天早上，忙忙碌碌的起床，幹活。每天晚上，趁著所有人吃飯期間，前往老宅後麵的一輛破四輪上躺下，望著夜晚頭頂上的星星點點，安然入睡。
時間長了，他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更是把自己當成一名合格的工人。
抗石頭，背磚瓦，所有髒活累活，不在話下，有時候還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
按說他這樣的，所有工頭應該欣賞才對。可是，包家煒卻不這麽想。
這是一個愛擺架子的人，眼裏根本容不下任何一個比他優秀的人，江浩傑現在雖然對他構不成什麽威脅，可是，秦書記每個月不固定的都會來巡視一番，如果被他看到江浩傑這麽賣力的樣子後，肯定會對這家夥另眼相看。時間長了，早晚會被提拔成大工，甚至代替自己工頭的位置。
因此，包家煒決定，不能讓他這樣繼續下去。
“喂，你！過來！”開完早上的宣講會後，他指著江浩傑說。
江浩傑走上去，“工頭，什麽事？”
包家煒黑著臉道：“你是不是覺著自己很優秀？”
江浩傑身子一怔，垂下頭來，兩手一直在背後攛來攢去。他不明白，為什麽做的不好時，工頭為難自己。現在，做的好了，工頭為什麽又說這種話！
“我……”
“告訴你，在這，除了秦書記以外，就屬我最大！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最好收起你的歪心思。想指望往上爬？沒門！隻要有我在，你就一輩子隻能是個小工！”
“工頭，你誤會了，我是迫切的想要這份工作，所以才……”
“行行行，少在我麵前狡辯！你不是愛幹活嗎，去鑿水泥地去！”
水泥地！
那可是比扛石頭還要賣力的工作！
而且，危險係數比較大！
江浩傑很想質問這位工頭，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真的很想踹他一腳，告訴他，老子不幹了！
可是，他沒有。
因為，他從亢楊村走出來的時候，就告訴自己：我本就不是為了出來享福的！隻要能掙到錢，隻要能不給家裏增添負擔，多苦多累的活，我都能承擔！
夏日的日頭，冉冉升起，照射在江浩傑的臉上，讓他那張本就消瘦的臉變得更加黝黑。
江浩傑楞了幾十秒，在憤怒與自虐這兩種複雜情緒的交織下，咬了咬牙，說：“好，我聽您的。”
“那還不快去？”包家煒怒斥。
見江浩傑回頭往建築高樓上走去以後，罵了聲賤骨頭離去。
……
建築樓上有升降機，從江浩傑走上這座宛如囚籠一般的四方疙瘩開始，整個人便瞬間如鯁在喉。
他不敢往下看，甚至於，雙腿一直不停抖動著，而且，似乎擔心腳底下的鐵片會脫落一般，雙手一直緊攥著周圍的扶手。
好不容易，升降機停止。江浩傑的呼吸才緩和了下來。
他往前走動了幾步，來到這座高樓建築，每走一步，都猶如身處萬丈深淵一般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腳下一滑，跌落下去。
“喂，說你呢，過來！”一名滿頭大汗，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站在對麵，衝他擺手。
江浩傑走了上去，長舒了口氣。
“大哥，你叫我？”
中年大叔道：“你是包工頭掉過來的新工人吧？”
江浩傑點點頭：“是的。”
“我叫胡小武，你往後可以叫我胡哥，你新來第一天，可以不用幹活，我主要負責帶你。”
說完，他便掄起一把沉重的錘子，砰砰砰幾下在腳底下的水泥地麵上鑿著，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鑿了幾下後，他接著道；“看見沒，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江浩傑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環境，微微一怔，道；“嗯。”
“幹這個工作，最主要的就是臂力，因為是高空作業，有一定的危險係數，所以，臂力千萬不要太大，否則會將水泥地給鑿脫。但也不要摸魚，臂力太小的話，水泥地便呈現出很多參差不齊的痕跡，秦書記那邊還好，不怎麽來，但老包那家夥會定期過來檢查，那家夥愛挑毛病，你要做的不好，他保準讓你穿小鞋。”
江浩傑聽了會，大概明白這個工作的意義和要素，見胡大武幹時間長了出很多汗，便不好意思幹站著。
“那個胡哥，要不換我幹吧？”
胡大武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憨厚一笑，將手中的錘子放下，說；“你心眼倒是不壞？不過，鑿水泥地的活一般都是大工幹的，你一新來的小工，就被派到這裏來，是不是老包那家夥刁難你了？”
江浩傑沒有說話。
他看過很多書，非常明白禍從口出這個道理。
“怎麽？不敢說是怕我告狀？”胡大武朗聲大笑，“傻小子，對我用不著這麽謹慎，別看我是這的老工人，實際上，老早就看不慣他老包了！這家夥成天屁本事沒有，仗著和秦書記是親戚，混了個工頭的閑差，每天一來就指手畫腳。”
江浩傑也跟著笑了笑。
“胡哥，你說這話，就不害怕被他聽見？”
胡大武大聲道；“怕什麽！就算他老包站在我麵前，我也照樣敢這麽說！我幹遊動工人已經十來年，工地上大大小小的活我都能拿得下。別看那老包平時一副吆五喝六的樣子，實際上，還得看我這樣工人的臉色。真要有一天，我丟下手頭的錘子不幹，你信不信，他還會跑過來請我吃飯？”
“胡哥。”江浩傑的笑聲停止，轉而正色起胡大武。
“啊？”胡大武看著他。
“你能不能抽時間在工地上，帶我轉一圈，將那些大大小小的活全都教我一遍？”江浩傑道。
胡大武呆了幾秒，欣慰一笑：“可以呀，願意學是好事，隻是，那需要很強的抗壓與吃苦能力才行。”
“我能吃苦。”江浩傑篤定道。
胡大武楞住了。
好半晌以後，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種現階段像他這樣年輕人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強大魄力，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傻孩子，吃苦不是嘴上說的，是要行動的，這麽的吧，今天下午你鑿一下水泥地，堅持幾個小時，你如果能做到，我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