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我！你到底是哪裏跑來的壞小孩，怎麽可以這麽說我？”
“初初，你怎麽突然過來了？”季修明接到她的電話就急急忙忙下來找她了，他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公司裏見到林鹿初。
隻是她來這裏的目的……
“快點，帶我去見林誌國，我要見他，現在！立刻！馬上！”林鹿初懶得浪費時間回答他，直接推著他往電梯走。
完全不管季修明說什麽，一心隻想著快點見到林誌國見到鹿姝爾，然後阻止他們。
董事長辦公室。
“我可以淨身出戶，但是初初的撫養權必須給我。”鹿姝爾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要求，也完全不是和林誌國商量的樣子。
林誌國也察覺到了，這一次鹿姝爾似乎是來真的。
“我不同意。”
“你憑什麽不同意？初初成長到現在，你管過她一天嗎？”鹿姝爾原本是靠在沙發椅背上，聽到林誌國說不同意，直接從沙發裏坐了起來。
林誌國扶額，他不同意的明明是離婚，什麽叫他沒管過初初一天？
這樣的攻擊真的合適嗎？
“我說，我不同意離婚。”
“你為什麽不同意離婚，我跟你離婚之後你和你那個小情人不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嗎？”
“我和我的小情人……”林誌國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所以他當年為什麽要同意季修明這個提議，搞得現在根本解釋不清楚。
“姝爾，我們有必要好好的談一談。”
“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在談嗎？”鹿姝爾抱著手臂，目光和語氣一樣不好惹，“再說了，我不覺得我們還有好好談一談的必要。”
從包裏拿出那份來海城之前擬好文件，往林誌國的方向推過去。
第一排幾個大字深深的刺在林誌國的眼裏，離婚協議書。
“我已經簽好字了，你找個時間也簽一下吧。”
“不過就算你不簽也沒關係，分居兩年之後我會向法院提出訴訟的。”
“誰允許你們離婚的？”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林鹿初出現在兩個人的視線裏。“不用問過我，你們就要自作主張離婚是嗎？”
“初初……”
林鹿初走進來第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離婚協議書，衝過去拿起來撕成碎片。
“憑什麽你們想結婚就結婚，離婚就離婚？我呢？你們都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嗎？”
“怎樣？讓我孤兒一樣長大然後又要我成為一個真的孤兒嗎？”
“初初，不是的，媽媽不會拋下你的。”鹿姝爾看她眼睛都紅了，趕緊跟她解釋，“媽媽會永遠和你生活在一起的。”
林鹿初冷笑，看向林誌國，“你呢？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沒有什麽要說的。”
“你為什麽沒有什麽要說的！”林鹿初大聲吼著，“難道你不需要為你這段失敗的婚姻說些什麽嗎？”
“你對我，對鹿姝爾的虧欠，你憑什麽同意離婚？！林誌國！你憑什麽！”
林鹿初像是失去理智，大聲的質問林誌國，憑什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這麽雲淡風輕的，憑什麽他好像還是個局外人一樣？
“林鹿初，你最好不要用這個態度跟我說話。”
“我什麽態度跟你說話？你以為你是誰？我的父親？什麽樣的父親？生物學上的父親？”
“林鹿初！”林誌國也有些惱了，聲音大了起來。
林鹿初死死盯著他，“我再說一次，離婚，我不同意！”
“這是我和你媽媽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同意還是不同意。”
林鹿初忍耐著，後槽牙要得死死的，臉頰旁的肌肉也繃緊，“好啊，輪不到我同意，也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好，不管你們離婚的結果怎麽樣，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我和你們都沒有任何關係了。”
“財產分割也好，我被判給誰也好，你們離婚以後，誰都別來找我，你們不是我的爸爸媽媽，我也不是你們的女兒。”
“你們想做什麽都可以。”
“都可以！”話落，把手裏的碎片扔回桌上，轉身跑了出去。
“初初！”鹿姝爾起身想追，被林誌國叫住，“別追了，沒用的。她是什麽性格你還不了解嗎？這個時候如果你還去逼她，你不怕她再做出之前那樣的舉動嗎？’
之前那樣的舉動，目睹了一切的鹿姝爾是害怕的。
那樣的決絕和不顧一切，在才十六歲的初初身上，可怕太多了。
*
林鹿初回到小區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整條街道隻有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還開著，照著地上的水窪裏反射出一點點的光亮。
她從公司跑出來後，有段時間沒有下過雨的海城，忽然又下起雨了。
她渾身淋得濕漉漉的，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走在解道上。
林鹿初覺得自己的心好難過，可這份難過卻不知道從何而來。
鹿姝爾和林誌國本來就不相愛，不愛她，分開不是很好嗎？
反正也沒有人愛她，離婚和不離婚，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遠處有個人撐傘走近她，快要走到麵前的時候林鹿初才認出晏溪行來。
她被雨淋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但還是強撐著朝他露出一個笑臉，“你在等我嗎？”
他走過來，用傘遮擋雨水，眼底都是倦色，看來是一直在等她，他說：“初初，你還好嗎？”
沒有問她去哪裏了，沒有問她做了什麽事。
隻是問她還好嗎。
隻有他才是最在意她的心情和感受的人。
剛剛才止住眼淚想要衝他笑出來的林鹿初，忽然又覺得苦澀起來。
嘴角一耷，眼淚又流了下來，聲音也滿是委屈，“我不好。”
“晏溪行，我沒有家了。”她的聲線顫抖不止，滿腔苦澀，向他訴說自己的苦痛，“我以後，再也沒有爸爸媽媽了。”
“以後都沒有爸爸媽媽了，沒有了。”她將頭靠在晏溪行懷裏，全身都在發抖，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冷的。
晏溪行抱著她，像哄小孩一樣輕拍她的背部。
“初初，你還有我。”
“以後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爸爸媽媽。”
“晏溪行。”
“嗯？”
“我頭有點暈。”林鹿初眼皮一翻，暈了過去，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了晏溪行身上。
“初初？初初？”
*
林鹿初隻是沉沉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天也已經亮了。
她撐著床起身，就看到趴在床邊睡著了的晏溪行。
“晏溪行？晏溪行？”
晏溪行醒過來看到林鹿初也醒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不舒服？我看看你有沒有發燒。”
林鹿初坐在**乖巧被他摸著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餓了吧？我去給你做早餐。”
“晏溪行。”林鹿初忽然叫住他，看著他笑了笑：“謝謝你。”
晏溪行走過來，一隻膝蓋半跪在**摸了摸她的頭，也彎了彎嘴角：“沒什麽好謝的，我的初初，就應該享受所有的優待。”
目送他離開房間，林鹿初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收起。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晏溪行一個人是這樣的。
隻有他一個人能讓她明白什麽是愛。
隻有他能讓她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的，可以有那麽一絲絲的念想。
——“以後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爸爸媽媽。”
晏叔叔和封阿姨那麽好的人，真的能夠是她的爸爸媽媽嗎？
“雖然現在沒有發熱，但是還是要擔心是不是會感冒，所以煮了點薑湯，記得喝。”
“記得喝？”林鹿初剛在餐桌前坐下，聽到晏溪行這麽說覺得有點奇怪。
“哦，我等會兒得回去拿幾件換洗衣服，還有些東西要拿過來。”
怕林鹿初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提議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林鹿初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拒絕，“還是不了吧，我覺得有點累，我在家裏等你。”
“那你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啊，我等會兒可能還會去睡覺，也許睡一覺起來你就回來了。”
“那行吧，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叮囑了她好幾遍，晏溪行才放心出去。
林鹿初坐在沙發裏發呆好一會兒，門鈴忽然響了起來，以為是晏溪行忘記拿什麽東西了，林鹿初完全沒有防備的拉開門“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記拿了……”
但看到門外的人之後，林鹿初愣了幾秒，“晏叔叔？”
晏遠航站在門口，看著她表情有那麽點嚴肅，讓林鹿初莫名覺得心慌。
“不邀請我進去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