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吵架

薑淩寒拗不過他,被拉著一起往祠堂走去。他腳下生風,走得飛快,薑淩寒跟不上他,幾乎被拖成了一隻風箏。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祠堂附近,遠遠就聽見許槿冽在大吵大嚷,有幾個膽子大的下人躲在隱蔽角落裏,遠遠地偷聽。

奚雲出拉著薑淩寒鬼鬼祟祟地躲到遊廊一根柱子後麵,壓低聲音道:“將軍府看熱鬧不興往前湊,咱們入鄉隨俗,也躲起來吧!在這兒也能聽得清楚!”

薑淩寒黑著臉不想理他。

奚雲出低下頭,在她頭頂輕聲說道:“要是有聽不清的可以問我,我會讀唇語。”

不遠處,叫嚷聲一聲高過一聲。

“你以為你是誰呀,堂姐?我呸!”許槿冽似乎喝了酒,口齒有些不清楚,罵罵咧咧道:“種地的窮丫頭,要不是攀上我爹,你一輩子在泥裏打滾!什麽大伯,什麽大娘,我特娘的見都沒見過,我才不認!”

許玉茹站的地方奚雲出和薑淩寒這邊看不見,隻聽到她不屑的聲音冷冷道:“認不認由不得你,這府裏還是叔父做主!喝點馬尿就犯渾,真是叫人倒胃口!”

“你少拿我爹壓我,我爹他老糊塗了!”許槿冽怒不可遏地吼道:“就算他現在再怎麽抬舉你也沒用!你始終是個外人,我才是他兒子!等他一命嗚呼之後,許家就是我做主,到時候看我不把你掃地出門,你一分錢都休想得到!”

薑淩寒和奚雲出躲在一根柱子後難免靠得很近。

薑淩寒身材嬌小,頭頂剛到奚雲出下頜,兩人一前一後站著,她整個人被籠在奚雲出的身影下。

奚雲出伸頭往祠堂那邊看,胸膛似有意似無意地貼在她背上。薑淩寒感到後背有種奇異的酥麻,耳尖已經泛紅。她想和他錯開些,無奈柱子不夠寬,而且太過刻意,未免顯得她過分敏感,隻好渾身僵硬地直挺挺站著。

奚雲出身上有種清冽的草木味道,就像薄雪覆蓋了還未來得及枯萎的草地。淡淡地鑽進她鼻子裏。

奚雲出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她通紅的耳朵上,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祠堂前,許槿冽和許玉茹的爭吵還在繼續。他們已經從先人吵到下人,從過去吵到如今。

“叔父偏疼我,也是因為你這個兒子太不爭氣!”許玉茹語氣尖刻地諷刺道:“愚蠢魯莽,事事無成,整日裏淨想著男女苟且之事,一無是處,簡直就是叔父的恥辱,許家的笑柄!”

許槿冽顯然不如許玉茹牙尖嘴利,火冒三丈地大罵道:“放你娘的屁!你這個賤人,小妖蹄子,誰知道怎麽花言巧語哄得老頭事事都向著你!”

“誰放屁,我看你才放屁!”許玉茹大怒,聲音比方才大了許多,撕扯著嗓子叫罵:“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這府裏有多少丫鬟被你禍害過,你又當街強搶過多少女子,更不用說你整日流連煙花柳巷那些肮髒地方!”

奚雲出垂下眼睛,薑淩寒也同時動了下頭,兩人都從這段爭執裏聽出了些端倪。

許槿冽吵不過許玉茹,怒火燒到了天靈蓋,氣急敗壞地衝進了祠堂。

躲起來頭看二人吵架的人都驚訝了一下,奇怪他跑進祠堂要做什麽。還沒等大家好奇完,許槿冽就又衝了出來,不過手裏多了一塊牌位。

他怒不可遏地來到許玉茹麵前,大聲罵了一句髒話,將牌位狠狠地摔在地上。

牌位瞬間被摔得四分五裂,斷口的木屑飛濺。

雖然看不到那牌位上寫的是誰的仙號,但薑淩寒都清晰地感覺到——許槿冽要完!

看許玉茹的要吃人的表情,就知道這場戰爭馬上就要從城門叫陣,變成刀兵相見了。奚雲出拍了一下薑淩寒的肩頭,用口型說道:“走!”

兩人順著遊廊走出祠堂院子。

“聽他們姐弟吵架,似乎許將軍更疼愛許玉茹這個侄女。”奚雲出回想方才兩人的話,有些東西讓他有些在意。

薑淩寒道:“更喜歡女孩。”

奚雲出無奈地看她一眼:“……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吧!再怎麽說許槿冽也是親生兒子,不可能疼別人家孩子超過自己家孩子吧?”

薑淩寒:“大公無私。”

奚雲出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許槿冽對此頗有不滿,許家姐弟關係不睦,父子也恐有嫌隙。”

薑淩寒剛要張嘴說話,奚雲出急忙截住她:“我自言自語,不勞薑小姐搭茬。”

說完見薑淩寒閉上了嘴,他長出一口氣,悄聲嘀咕道:“別氣我了,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有件事情不知你可有覺得奇怪,”奚雲出道:“許槿冽今年十九歲,聽說許將軍年輕時,征戰沙場一直未娶親,後來還是令尊給說了門親事。許槿冽出生時,許將軍應該已近不惑之年……”

聽他說話的語氣充滿懷疑,薑淩寒不禁跟著起了疑:“你是懷疑許槿冽並非許將軍親生?”

奚雲出聽到這話,被口水嗆得直咳嗽:“你……你這小腦袋瓜裏想的都是些什麽呀?我是說許玉茹乃許將軍大哥之女,許大哥一直在家務農,應該早早就娶親了,為何許玉茹會和許槿冽年紀相仿?”

薑淩寒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也保不準許大哥原配不生,休妻另娶才生了許玉茹,故而也是晚來得女。”

奚雲出道:“也有這種可能。”

看他的神情,薑淩寒就知道他還是放不下這件事,奇怪道:“為何如此在意此事,很重要嗎?”

奚雲出望著前方,眉頭微蹙似乎在想什麽:“我也說不好,隻是有種莫名的感覺。”

“你若是真想知道……”沉默片刻,薑淩寒突然說道。

奚雲出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等著她的下文。

薑淩寒一本正經道:“就去問許玉茹啊!她爹娘的事,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奚雲出:“……還以為你想到了什麽主意。我去問她?即便她敢說,我也不敢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