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趕走了

顧安之看著滿紙歪歪扭扭的墨字道:“你是說王柳葉並不會寫字,為了在身上寫那四個血字,專門練習了很久。”

奚雲出道:“她想刻意隱瞞不會寫字的事實。讓筆體看上去不像個初學者,所以反複練習這兩個字。”

確認了這件事,並沒有解決任何事情,反而曾添更多疑問。

王柳葉往自己身上寫血字的原因是什麽?

她為什麽會在死之前把字寫在身上,難道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而她說的“許家有鬼”又是什麽意思?

薑淩寒喃喃自語道:“為何隻練有鬼兩個字,許家兩個字她會寫?”

奚雲出道:“許家二字不難找,她在許府這麽久,應該是悄悄學會了。而有鬼二字,是直到戲班到來,才找到了可能教她寫的人。”

他的分析薑淩寒和顧安之都認同,王柳葉大費周章地將“許家有鬼”四個字寫在身上,一定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眼下這屍身血字迷題是最重要的線索,隻有破解了它才能將這樁命案查下去。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弄清楚,”奚雲出道:“死者寫這四個字的原因。”

顧安之撩起眼皮橫了他一眼,心說:“誰不知道,用得著你在此多嘴?”

薑淩寒眉心微蹙,若有所思道:“這許家到底藏了些什麽?”

三人將王柳葉的遺物都檢查了一遍,確定再沒有其他線索,便都收好交由薑淩寒暫時保管。

離開之前,奚雲出提起一件事。

“許家有鬼這事其實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說了。”

顧安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他,目光又轉向薑淩寒。兩人對視一眼,大約知道他想說什麽。

奚雲出道:“二位應該聽說過,去年督察院禦史劉弘道途經此地,夜宿將軍府,就碰上這宅子鬧鬼,嚇得昏死過去。”

這件事顧安之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二人對視一眼,讓他們有點意外的是奚雲出這樣的江湖人士竟然也關心廟堂之事。

“一年前的鬧鬼之事,與如今王柳葉之死會不會有關?劉大人當時到底看到了什麽?”奚雲出垂下眼簾,望著桌上那張寫滿有鬼的紙,沉聲道:“既然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線索,應該弄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安之道:“可是劉大人對此諱莫如深,從雍州回到京城後就沒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奚雲出看向他,微微一笑:“如此就要有勞顧捕頭再跑一趟京城了。寫信的話,一來一回時間太久,而且劉大人多半不會相告,還是得顧捕頭親自去一趟,當麵詢問為好。”

顧安之:“……”你是拿自己當六扇門總捕頭了?

薑淩寒沒看出顧安之的眼神刀光劍影,在一旁滿臉認真地點點頭:“弄清楚劉大人遭遇之事,對解決我們眼下的困境確實有好處。”

抬起頭問顧安之:“顧捕頭何時動身?”

顧安之:“……”

奚雲出:“自然是越快越好,而且不要讓許家知道,以免節外生枝。”

薑淩寒深以為然,點頭道:“那就今晚動身。”

顧安之:“……”

入夜之後,薑淩寒和奚雲出一起來到顧安之的住處為他“送行”。

顧安之麵無表情地坐在一旁,看著薑淩寒隨手塞了幾件外衣進包袱裏,又從桌上拿起他的佩劍,走過來,往他麵前一遞:“春日多雨,帶兩件衣裳以備替換。”

顧安之低頭看了看她手裏的包袱,心說:“就替換外衣呀?”

薑淩寒:“飲食不必帶,路上多的是吃飯的地方,銀兩身上可有?”

顧安之抬起頭,剛要張嘴,還沒等出聲,薑淩寒立即截口道:“沒有就算了,反正路不遠,未準能用到。”

顧安之:“……”這是怕我跟她借錢嗎?

奚雲出站在門口,嘴角噙著淺淺笑意,好像不管何時,他臉上永遠都掛著笑。隻是大多時候,那雙平湖般得眸子卻是清清冷冷的。

薑淩寒正色道:“該出發了。”

顧安之生無可戀地從她手裏拿過包袱和佩劍,起身往外走去。經過奚雲出身邊時,他腳步頓了頓,轉頭看著他,奚雲出微微詫異地回望他。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卻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對方的心思。

顧安之一開始就懷疑奚雲出讓他離開是別有用意,但案情所需,他不得不回京城打探禦史劉弘道去年所見之事。

奚雲出看懂了他的眼神,嘴角笑意更深,眼睛彎成一灣墨湖,長而濃密的羽睫遮住了眼中波瀾,他語氣溫柔道:“早去早回。”

顧安之白了他一眼,推門而出。

三個人目標太大,薑淩寒和奚雲出不便跟著他一同出去,馬匹已經為他準備在後門處,他一人潛行掩夜,出入尚算方便。

顧安之走後,他們二人在房間裏要留到應該入睡之時,再熄滅燈火離開。

起初兩人都不說話,房間裏安靜一片,油燈滋滋地細響聲,入耳格外清晰。

薑淩寒坐在桌邊,不知在想什麽,眉目微顰。清秀少女獨有一番精致如畫,不需要錦衣華服珠寶首飾,隻映著一豆暖光也美得如夢似幻。

奚雲出燈下觀美人,自得其樂,便也沒有說話。

“那日在西黍街外樹林中,你是不是教了我幾套功法?”薑淩寒突然開口問道。

奚雲出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問得什麽,微微有些詫異道:“說起來也不能算是幾套功法,隻是從幾套功法裏取了些招式,助你對敵罷了。”

薑淩寒轉過頭望著奚雲出。

奚雲出被她一看,竟有些害羞,微微垂下目光,道:“不過你也不簡單,我其實沒想到你竟然看得出那些招式出自不同的功法。”

“我自然是看不出。”薑淩寒十分耿直道:“是顧捕頭告訴我的。”

奚雲出臉頰繃了繃,有些微酸道:“他?你什麽都告訴他!”

薑淩寒解釋道:“有一晚我練習你教的那些招式正巧被他瞧見。他說其中有一些是雲杉十六式的招式,這套功法是他遠方親戚獨門秘法,問我怎麽學來的?”

“你還記得那些招式?”奚雲出頗為意外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