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藥

顧安之心說這點疼他還忍得了:“不要緊,你撕吧!”

薑淩寒端詳了一下傷口處的衣裳,對他道:“外衫罩著不好撕,碰到傷口也未必能挑起衣裳,你幹脆將衣裳脫下來吧,反正一會包紮時也得脫。”

顧安之一怔。他知道薑淩寒說的有理,但一想到要在姑娘麵前寬衣解帶,頓時就有些慌神,連忙搖頭道:“不必,你就直接動手,無須顧慮傷口,待會直接將藥粉灑在上麵即可,這點小傷用不著包紮。”

薑淩寒盯著他的後背看了一會兒,知道他的顧慮,也不勉強,站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道:“我去找個下人來幫你上藥。”

顧安之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她,抬手時牽動了背後的傷口,疼的“嘶”了一聲。

薑淩寒刹住腳步,回頭看他,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顧安之疼得說不出話,隻好搖頭。

將軍府並不安全,明有玉譙郎虎視眈眈,暗有殺人凶手圖謀不軌,薑淩寒身在旋渦之中,隨時有可能遭遇不測,應該盡可能避免單獨行動。

顧安之顧慮著她的安危,嘴上卻不願承認,等緩過這口氣,抬頭對她道:“不必麻煩,這點小事折騰什麽?”說著便開始脫衣裳。

薑淩寒還沒弄明白他為何突然改了主意,就看他扯掉腰帶,艱難地往下退袖子,趕緊上前幫忙。

裏麵貼身的衣裳黏在傷口上,薑淩寒也不想費二遍事,直接讓顧安之將全都脫掉。

破碎的衣裳被幹涸的血液和傷口牢牢粘在一起,撕下來的時候,顧安之疼得悶哼一聲,額角滲出汗珠。

薑淩寒看到他蒼白的臉,目光沉了沉,拿起藥瓶,小心翼翼地將褐色藥粉灑在顧安之傷口上。

人家陪她練劍,卻遭此橫禍,因為她的不小心,平白無故受這種罪,薑淩寒心說不出的愧疚。

房間裏,寂靜一片。顧安之僵直地坐著,半邊身子已經有些發麻,身後太安靜了,他幾乎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姑娘麵前**上身。尷尬得他幾乎忘了疼。

“對不住,是我的錯!”薑淩寒輕聲道:“害你受傷了!”

她突然說話下了顧安之一跳:“哦,不,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

薑淩寒道了句歉就不再說話,顧安之夜不知該說些什麽,一時間,氣氛又尷尬地寂靜下來。

薑淩寒灑好藥粉,便從櫃子裏取出白布,為他包紮傷口。由於傷在肩膀下方,她便將白布繞著顧安之的胸膛纏了起來。

顧安之一抬眼,就看到薑淩寒近在咫尺的臉,細瓷般的肌膚,好看的眉眼,少女的清甜氣息縈繞他鼻尖,讓他的心神莫名恍惚。

不知是緊張還是過於認真,她緊抿著嘴唇,臉頰也繃緊,頰邊出現一個淺淺的梨渦,離的遠些或許就瞧不見。

“好了!”薑淩寒向後退了一步,一抬頭就對上顧安之有些失神的眼睛。

顧安之一愣,慌忙移開目光。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失態,盯著人家姑娘看,還被人抓了個正著,真是斯文掃地。

好在薑淩寒並沒多想,隻當他是在想心事,也不多問,隻道:“我幫你把衣服穿上。”

顧安之自己心虛,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一回頭正撞見薑淩寒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也隻好硬著頭皮試著自己穿,可扯得傷口往外滲血了,也沒能將一直胳膊穿進袖子裏。

薑淩寒也是心如冷鐵,就站在一旁袖著手看,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顧安之最終放棄了。他幹咳一聲,拎起起衣裳的一隻袖子,也不好意思看薑淩寒,臉撇到一邊道:“要不……還是你幫我穿吧!”

薑淩寒也沒二話,接過衣裳開始往他身上套。

顧安之坐在**,與站在身前的薑淩寒一寸之隔,臉的位置十分尷尬,他往後仰頭躲,薑淩寒就隻能傾身往前夠,不管怎麽躲避,他倆的距離都沒有任何改變,最後顧安之隻能認命地閉上眼睛。可還是從耳尖一路紅到了脖頸。

“你方才刺我一劍用的功法並不是雲杉十六式。”顧安之閉著眼問道:“但也是有招無神,想來也隻學了招式沒有心法。現在你能告訴我是誰教的你這些嗎?”

薑淩寒一聽也有點驚訝,她沒想到奚雲出竟然一下子教給她至少兩套功法的招式。不過她還是不想把奚雲出供出來,省得給他惹去不必要的麻煩。

“不能。”

顧安之:“……”

衣裳穿好了,薑淩寒準備收拾了東西就走。顧安之卻叫她多留一會兒。

“你坐一下,有件事情我想問你。”顧安之道:“你說死者身上用血寫著‘許家有鬼’四個字。”

“是。”薑淩寒正收拾說上的白布和剪刀,就直接坐在了桌邊:“你離開的第二日,我和奚少俠又是查看了一次屍體,那時發現的。”

顧安之:“是你發現的,還是他發現的?”

薑淩寒:“我發現的,當時他要檢查死者身體,被我攔下了。”

顧安之劍眉微蹙,目光一沉:“他提出要檢查屍體的?”

薑淩寒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懷疑他搞鬼?”

顧安之沒說話,抬眼對上她的目光,意思很明顯:“他不值得懷疑嗎?”

薑淩寒搖頭:“是我提出要再去現場看一看,我們兩人到時現場是被鎖起來的,所以嚴格來說,並不是他提出看要屍體的。”

顧安之不置可否。

薑淩寒又問道:“那晚丫鬟被殺時,他不是和你一直在宴席上嗎?可有中途離開過?”

奚雲出全程沒有離開過,但她這樣一說,到時提醒了顧安之:“他沒有,但另一個人離開過。”

薑淩寒:“誰?”

顧安之:“許槿冽。”

薑淩寒:“多久?”

顧安之回憶了一下道:“約莫有一炷香的工夫。”

一炷香的工夫,往返宴席和庫房,殺人,嫁禍是來得及的。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同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