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府衙的消息
許家有鬼。
一具凶屍身上用血寫著這四個字，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這鬼到底是怨氣聚身的幽冥厲鬼來尋仇報冤，還是包藏禍心的陰險惡徒在為非作歹？
兩人沉默了片刻，許槿冽沒有不在場證明，再加上今日丫鬟的證詞，他的嫌疑越發大。
顧安之起身來到桌邊，拿出紙筆擺在麵前，坐下對薑淩寒說道：“我們來梳理一下此案目前的疑點，我手不便，你來寫。”說著將筆遞了過去。
薑淩寒接過筆，在硯台裏蘸了蘸。
顧安之：“一，許槿冽。他在凶案發生時曾離開宴席，暫時無人能證明他的去向，此為疑點一，有丫鬟說他與死者生前關係曖昧，此為疑點二，凶案發生當晚，他因小事毆打死者，再得知死者身份後表現異常冷漠，此為疑點三……”
薑淩寒緊趕慢趕地將他說的話記錄個大概。
顧安之梳理完許槿冽的疑點，低頭瞟一眼薑淩寒的記錄，不由得眉頭一皺：“你的字怎地如此難看？”
薑淩寒抿了抿唇角，低頭繼續將未寫完的幾個字添上：“我開蒙晚，人也懶惰，不曾專心練過字。”
顧安之對她的直言不諱有點意外，同時也覺得自己方才說話太過直接，沒有顧及人家的感受，不過還是忍不住問道：“開蒙晚？定遠候雖是武將，但文武皆達，我聽說薑家四個女兒，都是自懂事便請先生教習開蒙，你怎麽會晚呢？”
薑淩寒將最後幾個字寫上，頭也不抬地道：“繼續吧！”
顧安之：“……”
人家擺明不願說，他也不好死皮賴臉地問，便繼續往下梳理疑點：“二，薑淩寒……”
薑淩寒聽到自己的名字，手下絲毫沒有停頓，便寫了上去。
“最後見到死者的人，出現在凶案現場，被發現時昏迷，佩劍為殺死死者的凶器。疑點一，被何人迷暈？疑點二，為何被嫁禍？”
顧安之：“三，奚雲出……”
薑淩寒抬頭看了他一眼。
顧安之：“發現屍體身上血字。”
薑淩寒糾正道：“是我發現的。”
兩人目光相撞，誰都不肯妥協，對視了片刻，顧安之生硬地吐出兩個字：“存疑。”
“四，褚才傑。與死者關係非同一般，下落暫不祥，疑點待查。”
“五，許家有鬼。”顧安之一字一頓地說完，垂目去看薑淩寒，而她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
顧安之盯著油燈上微微顫動的火苗，眉心微微蹙起，自語般沉吟道“這件事很重要，這樣一句語焉不詳的話，出現在死者身上，背後一定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薑淩寒聽著，抬筆在這一條上畫了個圈。
四日後，府衙傳來消息，褚才傑找到了。
將軍府三位客人正一同在廚房吃早飯，下人領著一名差役進來送信兒。
薑淩寒將饅頭剛塞進嘴裏，還沒來得及咬下去，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訝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驚歎道：“這府衙辦事效率也太高了！”
差役向三人拱了拱手：“褚才傑正在雍州城附近，當地百姓看到尋人公文便報到了官府，此時褚才傑已經被帶回了府衙，老爺請二位大人前去。”
三人立即放下手裏的早飯，跟著差役一起出來。
顧安之瞥了眼“聽不懂話”的奚雲出，板著臉道：“奚少俠傷可痊愈？”
奚雲出絲毫不在意他的臉色，笑道：“已經大好了，多謝顧捕頭關心。”
顧安之：“奚少俠當日為助將軍府抵禦玉譙郎而來，而今此事已了，奚少俠為何不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
薑淩寒走在兩人中間，一言不發。
奚雲出餘光瞥了薑淩寒一眼，轉臉衝顧安之一樂：“當日我與薑姑娘在西黍街遇襲，官府雖然抓了人，但至今也沒有審理處置。我畢竟在那些人手裏吃了大虧，這不是想等官家給個說法嗎？”
顧安之雖然知道他這是找借口，但也說不出什麽，心裏愈發厭煩此人，臉色一沉，說話也更加不留情麵：“那奚少俠又為何跟著我們？我和薑淩寒身為六扇門捕快，要調查這樁命案，奚少俠並非衙門中人，理應避嫌才是。”
“在下並非想插手許家命案，隻是想到府衙去問問西黍街那些人審得怎麽樣了，正好順路就同二位一起走。”奚雲出像個沒有脾氣的麵人，依舊和顏悅色地道：“顧捕頭若是覺得在下礙眼，那……”
顧安之猜他要假模假式地客氣一下，隻等他說要回去，他便將預備好的話說出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你便回去吧，別和我們一起去了！”
可誰成想，奚雲出望著他，眼中黠光一閃，揚起嘴角道：“……我便離二位遠些。”說著往旁邊邁了兩步，拉開和薑淩寒、顧安之的距離。
顧安之：“……”
薑淩寒心說：“這家夥是皮衣成精吧，是真的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奚雲出衝她擠了擠眼睛，露齒一笑。
到了府衙，三人首先去拜見縣官大人。縣太爺天命之年，四十歲能坐上一方縣令之位，可以說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見到三人前來，縣令也是十分熱情，之前將軍府和西黍街兩次救援，可謂對三人都有救命之恩。
雙方寒暄了一下，顧安之便向縣令問起了褚才傑之事。
縣令便吩咐師爺去取太湖黃冊來。太湖黃冊錄有大兆國所有百姓戶籍，越轄辦案時常能用到。
不多時，師爺就捧著太湖黃冊回來了。冊子已經翻到了錄有褚才傑戶籍那一頁，雙手捧給顧安之。
顧安之連忙雙手接過：“有勞師爺。”
師爺溫和一笑，微微頷首致意，便轉身回去看方才手裏的案卷。
“太湖黃冊記載，褚才傑是安平縣人，三代農籍……”
奚雲出在一旁百無聊賴，四下看了看，便朝師爺走去。
師爺見有人過來，抬頭和藹一笑：“公子何事？”
奚雲出抱拳笑道：“師爺有禮！晚生見先生在看案卷，想多嘴問一句，近來雍州城裏可有其他案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