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逃跑

薑淩寒也察覺出不對勁,手悄悄摸上腰間佩劍。

奚雲出餘光瞥見,在桌下握住她的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是提醒也是安撫。

萬事有我。

他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薑淩寒胸中狂跳的心頓時平靜了一些,手從佩劍上收了回來。

這掌櫃明顯是想強留他們,奚雲出知道此時翻臉對他們更沒好處,必須與其周旋,再想辦法脫身。

“掌櫃所言有理,戲班已經離開了幾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問出他們去了哪裏,多耽擱一日,我們找到人的可能就少一分。”奚雲出鎮定自若道:“既然保長傍晚便歸,我們還是在此等候為好。”

掌櫃的見奚雲出還算識相,臉上笑容緩和了許多:“就是嘛,何必往返折騰呢?用不了幾時,你們就能見到人了。若是時辰晚了,夜路難行,就在我這客棧裏留宿一夜未為不可。”

“多謝掌櫃。”奚雲出笑道。

他轉頭看向外麵,燦爛陽光灑在門前的長街上,十分刺眼:“今日天氣好,既然還要等上兩個時辰,我們第一次來這裏,不如出去轉轉?”

奚雲出最後一句話,轉頭笑著問薑淩寒,但實際卻是說給掌櫃聽的。

薑淩寒見他看著自己,立即會意,點頭道:“好啊,我也正想到處看看!”

奚雲出燦然一笑,回頭對掌櫃說道:“我們出去轉轉,也打聽打聽有沒有人見過我那二哥,傍晚之前就回來。”

說著他拉著薑淩寒站起身,衝掌櫃一拱手:“還要有勞貴店準備晚飯,四菜一湯,有葷有素即可,我們出門在外,沒那麽多講究。”

掌櫃的:“……”這還叫不講究?他剛想找個借口攔著他們,奚雲出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拉起薑淩寒就往外走。

若是尋常時候,薑淩寒早就甩開他的手,說不定連人都甩出去了,但此時她深知情況危急,不是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時候,而且奚雲出溫熱有力的手掌,也讓她莫名覺得心安。

奚雲出知道那個掌櫃沒那麽好糊弄,所以一出了門,便拉著薑淩寒朝來的方向疾馳。

“六扇門報信的煙花你可帶在身上?”奚雲出飛快地問。

薑淩寒這才反應過來,即便兩人能走出西黍街,也無法抵達安全之地。

兩人乘馬車一路行來,這外麵是一片樹林,要經過一段山路才能達到下麵的街市。雖然這段路不長,人可以走出去,但若有追兵他們已經逃不掉。

她趕緊從懷裏摸出煙花,拉掉引環。

一顆紅烈如火的煙花,拉著尖嘯的尾音在空中炸開。燃燒的紅色,即使在青天白日也能看得清楚。

這一顆煙花炸響,他們兩人就再沒有假裝的餘地,奚雲出握緊了薑淩寒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外跑。

薑淩寒卻忍不住回頭看,客棧裏竟然出來七八個男人,手裏都拿著家夥,掌櫃的為首,正指著他們兩個,呼喝著追了上來。

街邊鋪子裏也有人衝出來,加入追趕的人流。很快原本死氣沉沉的長街一下子喧鬧起來。

薑淩寒覺得他們兩個就好像攪醒了一隻睡著的蜈蚣,它正扭動著醜陋惡心的身子,發狂地在他們身後追趕。

她緊張得要命,心裏正飛快地琢磨著出來西黍街之後應該怎麽辦?突然奚雲出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他輕笑著說道:“你此時若穿著一身紅嫁衣,我像不像是搶了新娘私奔的?”

他的聲音因為奔跑有些氣喘,但語氣卻十分輕快,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的危機當回事兒。

薑淩寒先是怔了下,隨即惱怒道:“都什麽時候了,別扯淡了!”

奚雲出“咯咯”地笑,嘴上廢話,卻絲毫不影響腳下的速度。他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柔聲道:“你手冰涼,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薑淩寒驀然有些感動,正在這時,兩人跑進了外麵的樹林裏。

奚雲出飛快地看了眼身後,鬆開手,對薑淩寒說道:“你找個地方藏起來,我把他們引開,天黑之前府衙的官兵就會趕到,別害怕,不會有事的!說完撒腿就往回跑。

好在薑淩寒早防備著他會這樣做,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的衣裳。“嘶拉”一聲,楞是給撕下一塊布來。

奚雲出腳步猛地一刹,回頭皺眉道:“不要意氣用事,快走,我自有脫身的辦法!”

“你有個屁!”薑淩寒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這回換成她拉著他跑:“跟我來!”

薑淩寒拉著奚雲出繼續往前跑,繞過一塊突出的山壁,停了下來。

“先在這裏躲一下。”薑淩寒拉著奚雲出躲到山壁後。背靠在冰涼岩壁上,急促地喘息著,才發現自己心如擂鼓,幾乎要衝破胸膛。

奚雲出突然說道:“原來薑姑娘對在下有意呀!”

薑淩寒沒聽懂他的話,疑惑地抬起頭。

奚雲出望著前方錯落的林木,輕聲笑道:“而且還這般情深義重,情願與在下同生共死。”

此時此刻,追兵將至,大劫在前,奚雲出實在不知說什麽才能讓她不害怕,就揀了個一準會挨揍的玩笑說。讓她打幾拳踢兩腳,發泄一下,至少能暫時忘記恐懼。

至於能不能全身而退,事已至此,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令奚雲出意外的是,薑淩寒並沒有如他料想中那樣對他拳打腳踢,反而出乎尋常的平靜。

她看了他一眼,也將目光投向前方,層林之上碧空流雲,淡淡道:“我也沒想到奚少俠竟然鍾情與我,到了寧願隻身赴死的地步。”

奚雲出震驚極了,他僵著脖頸轉過頭,看到薑淩寒波瀾不驚的側臉。他們頭頂樹葉投下的陰影落在她眼中,隱約竟藏了些笑意。

她是故意的!

奚雲出驚訝之下,往旁邊邁了一步,忽然發覺腳下有些不對勁,山壁下方有一堆雜草十分古怪,像是被人故意堆上去的。

他立即將雜草扒開,果然下麵露出一個一人多寬的洞口。